45、第 45 章

陈娇一步步靠近陈琯,他身高八尺却被?这个?弱女?子逼退,最终背靠石椅退无可?退,才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那一刻他也浑身冒汗,忍不住想大热天怎么自己却宛若落在冰窟。

究竟是哪里?错了?

“我恨你们?,这都是报应。父亲想要陈家昌盛不败,可?惜真是落空了如意算盘。”陈娇快意道:“我方才为你们?掉的那两滴眼泪,再加上为陈家在宫中周全的那些年,便算是全了生养之?恩吧。”

“娇娇…”陈琯无力呼唤,他甚至分不清自己为何要唤这一声。他已经知道自己拦不住陈娇了,也没有资格拦。早在父亲决定出卖陈娇,而他没有出面阻拦只?是冷眼看着时?,他就再没有资格了。

他终于领悟了,却太?晚,代价也太?过昂贵。陈琯恍惚想到,若是自己当初劝阻了父亲,父亲没有将陈娇推出去,而是辞官归乡,现下他们?一家人定是其乐融融吧?

可?陈琯仍是忍不住唤出了这声,也许是想要解释,也许是想道歉,也许是想求饶,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父亲死了,唐石溪也死了。

陈娇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走了。只?留下她,本是青春大好芳华却宛若风中残烛。

陈娇退后一步,看似放过了他,这个?无措而显得可?怜的男人:“唐国相可?不像父亲,他早知名门望族无法长久,终有一天会引来灭顶之?灾,于是暗中吩咐族中子弟退隐。”

“只?有唐石溪没有走。他为了陪我,不惜反抗他爷爷的命令。他怕我在宫中无依无靠,便执意入朝为官,只?为给我撑腰。”陈娇惆怅地看向离去王都的方向,轻声道:“是我害了他,所?以我一定要去替他收尸啊。你说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边疆,多难受啊。”

陈琯终于忍不住哭了出声,这个?八尺男子在经历灭族失去几乎所?有亲人后,得知了自己小妹的悲惨命运,他也即将失去她了,他最后一个?亲人。

不。陈琯想,也许自己早就失去她了。

玉屏却没有哭,她随陈娇在宫中的这些年早就见惯了她的苦。见高傲的二公子悲痛出声,她甚至扭曲的感到快意,她想你们?也会心痛吗?那眼泪中含有多少真情关切,多少是羞愧?

最终陈琯止住眼泪后,沉下声音道:“你可?以去边关,只?不过二哥随你一道。”

陈娇并没有说出不需要的话,她带着玉屏,两个?弱女?子在乱世如何前往千里?之?外的边城?她点?头道:“也可?。不过你只?需送我们?到达后,便可?去自去海外。”

陈琯起身又恢复了平日?里?镇定,只?是所?有在场的人都清楚他心中的不平静。他坚定摇头道:“不。二哥从此那里?都不去,只?守着你。”

那些过去的事情,自己所?受的委屈,父亲的嘱托全都抛开。他悔之?晚矣,但为时?不晚。

陈娇见他自有主见,也不再多语,空做无谓的纠缠。

次日?三人前往边疆。过了城门后,玉屏在马车略微紧张地朝陈娇道:“主子,要不要再看一眼?”此去经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得见此景了。

陈娇眼中带过迷茫,一想到自己从生长困惑了自己数十年了地方出走了,就仍是有些不可?思议。哪座城池,里?面蕴含的爱恨情仇竟是要全被?自己抛在脑后了。

“主子?”玉屏小心翼翼唤她,“再不看,就来不及了。”

陈娇捏紧手?中丝帕,心也随着手?中动作揪起。回头吗?可?是那些肮脏的故事,自己经历的磨难又让她如此煎熬。不回头吗?那是自己与唐石溪自幼生长的地方,那些街道自己与他一同走过。而且…

她猛地回身,掀开帘子将头探出窗外,却早已看不见熟悉的国都,只?能见到远处的城门和稀薄的人影来往…

她怅然若失的张开嘴,片刻后又放下帘子坐回马车内。

玉屏不敢打扰这个?陈娇,只?得看着她睁大眼睛,眼泪快速在脸颊滑落,无声滴在地上。

而在那辆缓缓向前行驶的马车百米后,树丛中缓缓走出一位男子,他漆黑如玉的黑发由一根绿绸带系住,身穿绸制的黑袍,五官俊美却带着阴寒之?气。

此人正是唐石溪。

他凝视着远处的马车,似是透过遮拦的帘子看到里?面的人。他与马车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济溪最不耐烦他这般模样,不屑撇嘴鄙视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个?女?人嘛,待你上了三千界努力修炼,多少仙子任你挑选。”

唐石溪神色变冷,济溪立马识相道:“行行行我错了!”他现在生杀大权全掌握在唐石溪手?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他当初身为化神大能,要风得风的时?候…

唉,济溪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将自己神识化作人形蹲在识海中,抱膝做惆怅状。

眼看着马车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唐石溪缩地成寸转眼又紧跟在身后。就这么数天后,他们?到了边疆。

“小姐,下车吧。”玉屏小声道。她站在马车旁,伸出手?搀扶车内的主人。

先是伸出几根白?皙的手?指搭在她手?中,陈娇才掀开厚实的帘子从车内探出。边疆不比国都,这边气候偏寒,常年低温。

故而走到半路,她们?便换上更为保暖的衣服,马车也布置的暖和了些。陈娇缓缓从车上移下,方才真正踩上这片土地,唐石溪死前奋力保卫的地方。

陈琯一直默不作声看着这对主仆,这段时?日?他转变许多,沉默寡言了不少。见陈娇神色恍然,他凑上前低声嘱咐道:“这里?便是我们?今晚要住的客栈了,我领你们?进去先行稍息整顿。”

待一行人收拾妥帖后,他才对玉屏吩咐道:“你看好小姐,我出去打听打听。”客栈鱼龙混杂,陈娇定是不能长居此处的,所?以住处就需得另找。而当初守卫这座城池的唐石溪尸身在何处,也要慢慢询问。

陈琯步履匆匆走了,陈娇站在自己的房间内。相比于她从前奢华的住处,它?简直称得上简陋。玉屏正在整理东西,动作麻利地仔细清扫,抱怨道:“二公子也真是。这里?这么破败,小姐怎么能住在这里?!”

“有何不可?。”几日?奔波,陈娇神情委顿早就疲惫不堪。但从下马车后,她就一直睁大眼睛观察这座小城。

玉屏嘟嘴不满道:“小姐你从没住过这种地方!”说着她就心酸地想落泪,自家主子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陈娇见她伤心,不由头疼道:“我现下已经不是贵妃和陈家的嫡小姐了。”

她不说还好,一听她这话,玉屏那包在眼眶中的眼泪立马滚落下来。她甚至用力丢开那沾染上灰尘的抹布,蹲到地上开始小声啜泣。

陈娇叹气,按理说玉屏这样当差是应当被?罚的,可?是她如此全是为了自己…想到此,陈娇最终屈服求饶道:“好了,知道你是个?主意大的。”

“奴才、奴才还不是为了你。”玉屏抬起花脸,一抽一噎好不可?怜,“不识好人心还怪我主意大!”

“我知道你的苦心,只?是…那玉屏小姐能否替我把这陋室整理干净?”陈娇看她那抽动的肩膀,想着玉屏也跟着奔波许久,现下还大哭一场。她立马改口道:“算了,我自己来吧。”

说着她便撸袖子动手?去拿那脏抹布,玉屏登时?急眼,跳起来将她轻轻推搡开,抢过抹布道:“你干嘛!”

陈娇被?她动作骇了一大跳,只?觉得这小妮子最近胆子渐长啊!

还未等她有回应,玉屏更加伤心了,本来止住的啼哭顿时?换成嚎啕大哭,一边伸手?抹泪一边哭叫:“都是奴婢没用,才会让主子亲自动手?!小姐本就够难受了,住这般破旧的地方还不得不自己动手?!都是玉屏没用!”

“我不过是见你伤心,想你休息会。”最终她反复确认这句话没有刺激玉屏的地方,才干巴巴安慰道。

“那怎么能行!小姐怎么可?以做这种事!”玉屏止住哭,凶神恶煞地瞪陈娇,“您是万金之?躯,这种脏活当然是奴婢自己来。”

陈娇:…你开心就好。

于是等陈琯从外面忙碌回来,迎接他的便是双眼通红肿了一圈的玉屏。他见陈娇眼露无奈,稍想便能知道发生了何事。毕竟玉屏对陈娇一向忠心耿耿,总不会是错事。

于是陈琯假装没有看穿她们?的波折,对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玉屏视而不见,朝陈娇道:“我已经找好庭院找来仆人打扫,明?日?我们?便可?搬进去了,现下先在此处安置歇息吧。”

“好。”

夜深,陈娇悄然起身走至窗边。途中发觉玉屏独自待在榻椅上歇息,正睡得香甜。她摇摇头,必定是她趁自己不注意,偷偷跑过来的。

看着高悬的月亮,皎洁明?亮的月光洒在窗边。她身上也沾染上光华,显得异常飘脱出尘。朦胧的月光笼罩着熟睡中的众生,陈娇似是透过薄纱看穿其中,隐约浮出自己梦中的身影。

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飘忽的影子。

不远处,隐藏在暗中的影子却也在深深注视着她。你在看风景,却不知自己也是他人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错估了...估计还得有几章这个故事才会完结。

剩下两章估计都是唐石溪与陈娇的单独章节,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不看~等下个故事桃安他们就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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