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对戏

《薄幸》开篇剧情:老君来到莲花池,让清冷寡欲的白疏上仙下凡渡劫。

故事刚开始,白疏总是处于随遇而安,可有可无的状态。

听起来挺简单,实际上这种淡泊的角色最难拿捏。

演绎时稍微用力过猛点,便会显得浮夸做作,特别考验演员基本功。

全剧组都知道,初淮以前总跑龙套,没有担任过重要角色。

所以,正式开机第一天,胡平恩安排的任务很轻松。尽量先让初淮适应环境、调整状态。

结果呢,他明显多虑了。

初淮压根不需要调整状态。踏进拍摄区域的瞬间,他宛如白疏附体神仙下凡,第一幕镜头演得行云流水。

饰演老君的老戏骨年过六旬,拍了大半辈子戏,经验老道。

同屏时,却险些被初淮的表现压了戏。

“后生可畏啊!”老戏骨捋捋胡须,向胡平恩感慨,“你教了个好学生。”

“那当然!”胡平恩得意洋洋的说,“我挑中的学生,必须优秀!倒是你,行不行啊?居然被后生压戏,真丢人。”

“诶嘿,我谦虚两句,你还来劲儿了?”老戏骨气得撸起袖子,“俗话怎么说来着?姜还是老的辣!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瞅瞅我老头子有多行!”

胡平恩激怒成功,把初淮推出来背锅,“快上,别让为师丢人!”

初淮:???

心好累,我为什么有这种老师…

在导演跟老戏骨的争斗中,不幸沦为牺牲品的初淮发挥稳定。

《薄幸》开机首日,拍摄进展异常顺利。原定六小时的拍摄任务,两小时内圆满完成!

全剧组上下提前收工,大家极为感动,疯狂表扬努力的新人主演。

初淮挨了许多夸奖。

他受宠若惊,谦虚的跟所有人道过谢后,独自进入演员更衣室换装。

更衣室标识显示‘使用中’。

初淮站在原地,静静等了几分钟,标识变成绿色的‘可使用’。

缪湘闻换好棠止的戏服,从里面走出来。

“啊…”初淮抬眼,注意力全部被他黑发间,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吸引过去。

初淮跟白疏性格差异挺大,可‘毛绒控’这个小癖好出奇一致。

见他眼中写满了渴望,缪湘闻指了下两只兽耳,“想摸吗?”

“可以吗?”

缪湘闻没回答,来到初淮面前停住,稍稍俯下身。

初淮伸手过去,用指腹试探着碰了下耳朵尖。确认能够触摸后,他才轻轻揉了揉毛茸茸的兽耳。

兽耳小巧柔软,越摸越让人上瘾。初淮忍不住问,“好逼真啊,怎么戴上去的?”

“直接固定在假发里的。我问过罗朽,他说这对耳朵是人造毛,你摸了也不会过敏。”

“哇,好可爱。”初淮特别喜欢狐狸耳朵,连带瞧着缪湘闻,都觉得萌萌哒。

缪神带兽耳的样子,确实可爱炸了。

他身高192,男演员中的天花板。以往总是高冷疏离的形象,致使大家很难想象缪湘闻‘可爱’的模样。

其实,缪湘闻才二十四岁,尚处于‘不用装就很可爱’的年纪,戴兽耳特别适合!

初淮足足揉捏了三分钟,才意犹未尽的缩回手。

“摸够了?”

初淮悠悠叹了口气,“再摸下去,你该秃了。”

“别急,以后慢慢揉。”缪湘闻重新站起来,把手机递过去,“帮我拍两张照片吧。”

“好。”初淮接过他的手机,跟自己那只同款。他按下解锁键,“密码多少。”

“699244。”

“6、9、9…”初淮用九宫格数字键,输入密码。

699三个数字,对应M、X、X三个字母,缪湘闻的声母缩写。

后面那个244,根本不用猜。

“阿淮,我发现,咱俩连数字缩写都很般配!”缪湘闻愉快的说,“虽然你比我小挺多。”

初淮冷漠,“看镜头。”

“把我拍的英俊点。”缪湘闻配合的看向镜头,举起两只剪刀手,像螃蟹似的夹了两下。

“……”初淮更冷漠了。

您摆出如此傻白甜的姿势,让我怎么拍得英俊?

最终,在初淮的武力镇压下,缪湘闻放弃了剪刀手。

单人照拍完,他强行拉住准备换衣服的初淮,软磨硬泡要跟他合照。

拍照时,初淮摆出对待‘普通同事’的职业假笑,并拒绝了缪湘闻贴脸的要求。

“你跟苏临渊都贴脸了!”缪湘闻控诉。

初淮挣扎着推开他,“苏临渊情况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待遇凭什么比我好?”

初淮被逼急了,脱口回答,“他家粉丝不会说我炒cp。”

“……”

缪湘闻瞬间安静了。

初淮意识到自己失言,他犹豫片刻,凑过去安抚道,“抱歉,我没有那种意思。你别…”

缪湘闻抱住手机,低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他生气了吗?

仔细想想,自己确实不应该说那种话。

其实刚才那句,比起抱怨,开玩笑的成分居多。没想到会惹缪湘闻这么难过,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缪湘闻?”初淮试探着伸手过去,搭上缪湘闻的肩膀。

刚碰到他的身体,初淮依稀听到某个人,发出一串古怪的笑声。

“嘿嘿嘿!”

笑什么?初淮懵逼。

紧接着,微博关注提示音响起,他连忙从装衣服的纸袋里掏出手机。

还没解锁,屏幕中央探出一条提示消息:

[你的好友缪湘闻@你,点击查看。]

初淮右眼皮跳了下,手指颤抖着点开提示详情。

缪湘闻:定妆照,感谢@罗朽。摄影师@初淮。

嘿嘿,就算初淮不愿意贴脸,他还有一百种秀恩爱的花式!

刷到这条微博的网友,纷纷表示狗眼闪瞎。

【缪湘闻的女朋友:老公!!!正面!!!】

【缪神唯粉:缪狐狸精超可爱!不过这条微博文案,我好像在哪看过…】

【100%的μ:刚从初淮那边回来,白疏定妆照可太好看了!哥哥的棠止超级可爱!不过你们俩为什么都@罗朽啊?他是谁?】

【缪湘闻今天分手了吗:罗朽是缪神的御用造型师,跟了他五六年,从来没给别人做过造型…佛了,哥哥没有分手的第29天,诚邀大家明天来喝满月酒】

【青青子衿悠悠湘淮:谁说文案一样?缪神还艾特初淮了呢,官方发糖齁甜齁甜的】

【初渊邪教党:哪甜了?淮淮跟缪神离那么远,隔着两条湘江淮河呢!大家来嗑初淮和苏临渊吧,出院CP,入院不亏!】

【湘江淮河:出院舞到湘淮的地盘了?叉出去】

“你…”初淮语言功能暂时受阻。

亏他刚才还以为缪湘闻难过了,思考应该怎么安慰他。

被这人坑了那么多次,怎么总是学不乖啊!

缪湘闻注意点长歪了,眯起眼瞪着倒数第二条热评。

“谁说苏临渊不跟你炒CP的?出院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把‘情敌’两个字死死烙在苏临渊脑门上。

人家还贴脸,酸了。

“你清醒点,那是粉丝自发嗑CP,跟苏临渊又没关系。”初淮无奈。

几个CP粉嗑出院,跟缪湘闻自己扛起湘淮大旗,性质能一样吗?

“再说,还有人嗑我跟屈展呢。”初淮无奈的说。

《奇幻之旅》七位嘉宾,他唯独跟屈展没什么交集。

结果正片播出之后,众多显微镜女孩们,愣是凭借下期预告里,初淮当着屈展杀鸡的那三秒,脑补了一出残虐S和病弱M的世纪大戏。

真是迷幻。希望他们看到下期正片后,还能继续嗑下去。

话音刚落,周遭温度又降低了几分。

“屈展吗?”缪湘闻捏紧拳头,“暗杀名单加一。”

“别闹。”初淮按住他的手。

他声音带着温柔和笑意,甜丝丝。

手搭在自己手腕上,久违的暖意传递过来。

缪湘闻立刻反手过去,握住初淮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一时间,什么杂念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初淮真可爱。

初淮尝试抽出手,可他抓得太紧,几次都失败了。

“阿淮。”缪湘闻黏黏糊糊叫他,“时间还早,咱们来对戏吧?”

“什么戏?”初淮问。

“吻戏或者床戏!”

“呃…剧本有这些吗?”

“我的剧本里有。”

初淮冷声说,“缪湘闻,把你的十八|禁剧本丢掉。”

结果,初淮还是答应某个流氓试戏的提议。

当然不是吻戏或者床戏!

初淮选了他们相遇的片段,请缪湘闻帮忙对台词。

原本只是为了让他放手,结果开始对戏后,初淮完全在缪湘闻的引导下,进入《薄幸》的剧情中。

工作状态的缪湘闻,跟平常完全不一样。

专业、耐心、细致、一本正经。

“刚才那句有点紧了,你可以稍微放松。”

“这样吗?”初淮又念了一遍。

“这次对了。”缪湘闻夸了两句,痴痴的盯着他。

“看什么呢?”

“我想起上学的时候,我们经常像这样对戏。”缪湘闻轻笑着说,“那时候,你学得总是比我快。”

初淮哑然。

“如果有人跟我说‘没有什么是完美的’,我肯定会反驳。”

缪湘闻的语气和表情都特别真挚,仿佛是捍卫自己的梦想的孩子。

“你就是完美的。”他一眼不眨的盯着初淮,“你长得好看,又可爱。聪明,性格好,比我努力一百倍。”

而且身娇腰软,叫声特别甜。

缪湘闻终于懂事了一次,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否则,英俊的男朋友又要抛弃他了。

初淮这个渣男!

“你…”

初淮对上他的视线,再次被缪湘闻眼底的风花雪月纠缠。

刹那间,初淮无法控制的陷入错觉。

或许自己真的在这样的目光中,度过了悠久而漫长的时光。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初淮垂下眼睫,避开对方视线,语气很轻的问,“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失忆了?”

‘失忆’两个字,初淮说的很艰难。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自己的记忆完整而清晰。

现在突然要撕碎时空,强行塞一个人进来,贯穿自己度过的那些岁月。

初淮觉得很荒谬。

他却为了一个荒谬的人,试图求证这种荒谬。

“我忘了你…”

初淮澄澈的深茶色眸底,泛起一渺难以察觉的波光。

“你会恨我吗?会讨厌我吗?”

“不会。”

缪湘闻回答的很干脆。

“可是我忘了你啊。”初淮急急说完,又飞快补充,“假设!”

“哈哈哈!阿淮你真可爱。”缪湘闻让他逗笑了,忍不住想捏捏男朋友的脸。

初淮抢先按住他的爪子,“别乱碰。”

“好。”缪湘闻反手,抓住初淮的手腕。

顺势下滑,跟他十指相扣。

刚才他牵了许久,初淮已经麻木了,温顺的任由他握住。

“我喜欢你。即使我现在忘记了很多记忆,但我还记得喜欢你的感觉。”缪湘闻用指腹摩挲他,笑意染了淡淡的满足,“这种感觉,不会因为得不到回应而改变。”

感受到他身体和言语的炙热,此时初淮特别后悔。

不应该问那句话的…

场面已经没办法控制了,他单方面沉浸在缪湘闻的爱意中,又无法回应。

胸腔闷得厉害,内部某种情绪喧嚣鼓噪,妄图冲破理智的桎梏。

“而且啊,我最近总是在想,失忆之前,我是不是对你做过很过分的事。”缪湘闻微微皱起眉,苦恼的说,“我想不起来。”

失忆至今的半个月里,缪湘闻呆在家中,找到了很多痕迹。

初淮离开的痕迹。

他们明明很幸福,为什么男朋友选择离开?缪湘闻每次思考这件事,大脑潜意识就会发出闷钝的信号,阻止他深究。

“你能对我做什么?”初淮鬼使神差说了句。

假设!缪湘闻说的全部是真话,那么他绝对不可能伤害自己。

唯独这件事,初淮可以肯定。

他都把自己撞成二百五了,还保留着关于爱情的记忆。

已经喜欢到极点了吧。

“我不敢确定…”缪湘闻眉毛打了个结,又很快舒缓开,“反正你也忘了。”

“我没有失忆。”初淮弱气的辩解。

“嗯。”缪湘闻握住他的手,凑到唇边,印上如云朵般的热吻。

“我尊重你所有选择。现在,你的世界里,那朵属于我的花闭合了,我要重新唤醒它。”

缪湘闻眼含笑意,周围洋溢着温柔。

“我可以重新追求你,让你爱上我。”顿了片刻,缪湘闻补充道,“我很有信心,毕竟你以前特别爱我,缠着让我疼爱…”

“停!你说到这里足够了。”初淮打住他。

再往下,刚才的感动就没了。

缪湘闻一秒安静,抿紧唇,眨眨眼睛,乖巧的望着他。

“还有,放开我的手。”初淮凉飕飕的说,“不要往腰上摸!”

“啊呀,被发现了。”缪湘闻展开胳膊,一副为爱献身的架势,“来吧,让你摸回来!”

“……”

“下面也可以摸。”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