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皇帝震惊,命那禁|卫宣来了御医,欲问个究竟。
御医匆匆进殿,叨叨了一堆,皇帝有些烦躁,直言道:“简单来说,就是钱爱卿不仅瘫了,脑子也不清不楚了,虽说这些都是暂时的,但恢复之期不可预测,对吧?”
御医点着头,乐呵呵道:“陛下英明,此事就是如此。钱大人如今这副模样,只能远离朝堂,回府静养。”
话落,皇帝挥挥手,御医后退两步,退了出去。
文武百官闻言,议论声悄然响起。皇帝蹙眉,在御案前徘徊。谭绍攥了攥手心,心砰砰直跳。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若是钱老头儿真瘫了,我岂不是玩完了?
他想到此处,微微抬头瞄着皇帝,然后咬了咬嘴唇——
两日前的傍晚,正准备回府的谭绍被皇帝传唤,他在内侍监的引领下进了延飞殿。然而皇帝迟迟不开口,他怯生生地站在一侧,身后直冒冷汗。二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眼看天要黑了,谭绍实在憋不住了,一咬牙,上前道:“陛下!不知陛下唤臣来所为何事,还是臣又犯了什么错触怒了陛下,还请陛下明示。”
他说完,倒是一身轻快。若是再僵持下去,自己的肚子就该饿得哭闹了。
皇帝合上奏折,抬头微微一笑,道:“爱卿是否有饥饿感,是否想赶快回府用餐?”
“陛下……”谭绍一愣,尴尬道,“您就别取笑微臣了,微臣今儿个早上胃略感不适,已经一日未进食了。”
话落,他抚了抚自己的腹部。
皇帝闻言,嘴角抹过一丝邪笑,道:“只要爱卿应了朕一件事,即可回府用餐。”
谭绍一听这话,立刻精神抖擞,道:“陛下之命臣定当赴汤蹈火!”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走到谭绍的面前,清咳两声道:“爱卿啊,你也知道,朝中官员大都年老,而他们又霸占着位置不肯让贤,以至于每年一次的科举只能改为三年一次,当然这都不是重点。朕登基十余载,眼看着那些老臣从先皇那里过渡到朕这里,实在有些不舒服。更何况他们只会说从不做些实际的事情,让朕头疼不已。”
他说完,按着额头,连连叹气。
谭绍眨眨眼,思索片刻,试探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说……把他们都给咔……嚓了?”
他深吸一口气,惊恐地看着皇帝。我一介文官,杀人的事情可不擅长。即便我经常与那些老臣吵闹,也只是动动嘴上功夫,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买卖我做不来做不来。
皇帝扑哧一笑,道:“爱卿你胡说什么,朕可没有那些个意思。朕是想,反正你同那些老臣经常斗嘴,即便是把对方气得昏过去了也不会有何大事,倒时候朕做做表面文章,对你略施薄惩即可。”
“这……”谭绍抿了抿嘴,蹙眉问,“那陛下……是想让臣和谁起冲突?”
皇帝转身,一甩衣袖,坐回了御案前,道:“随便都可以,朕的朝堂,也是时候换一批新鲜的血液了……”
谭绍回忆着,猛然打了个激灵,只见苏解愠双手抱臂,面色阴沉地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他一怔,后退两步,道:“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苏解愠冷哼一声,道:“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你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好自为之。”
她说完,转过身子,面对着皇帝。谭绍摸了摸后脑,环顾四周,只见皇帝托着额头,沉闷不已。他心一紧,陛下八成是……在想如何处置我吧?毕竟当初说好只是把他气昏过去,没曾想不仅昏过去,还成了瘫子,这事情可闹大了。
他想到此处,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在百官议论声鼎沸之时,太师忽然站出来,大声道:“陛下,陛下!”
众人惊住,目光纷纷投向他。皇帝直起身子打量着太师,疑问道:“太师有何事要奏?”
“陛下,大学士可是朝廷重要职务,这东阁不能缺了大学士。眼下钱大学士卧床不起,该是另择贤臣了。”太师说完,嘴角微微上扬,瞥向苏解愠。
皇帝迟疑片刻,挑了挑眉,道:“太师如此操之过急,可是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呵,这个老头儿在打什么主意,莫不是他一直惦记着首辅之位?
太师闻言,抬头道:“陛下料事如神,臣心中的确已有人选,此人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官居二品,做事一丝不苟,由他来做东阁的大学士再合适不过了。”
此言一出,苏解愠与程岥二人互相挤眉弄眼,都猜测太师口中的人是对方。谭绍刚巧瞄见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地咬着牙。好你个程岥,趁我不备与阿愠眉目传情,有本事你同我公平竞争,偷摸着耍小手段算什么男人!
朝臣们也纷纷猜测,环顾宣政殿,目光落在程岥身上。程岥虽说有些尴尬,但也不失喜悦。不过此事来得突然,加之因为苏解愠的缘故,自己与太师不和。若是这太师真是不计前嫌地推举我……
皇帝捋了捋胡须,道:“太师,你可不要给朕打哑谜,赶快说出他的名号吧!”
太师点头,应道:“回陛下,此人便是——太子少师苏解愠!”
众人闻言,惊愕不已,目光纷纷投向苏解愠。苏解愠则一脸懵,看向程岥,摇了摇头。程岥倍感惊讶,却又担心起来。这个风口浪尖,她若坐上了首辅之位,如何能承受得住那些尔虞我诈?
谭绍倒是欣喜,这首辅之位若是落入阿愠手中,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幸事,至少能与太师平起平坐了。不过……他咬了咬唇,脑海里浮现卧病在床的钱淼,轻轻叹了口气。
片刻,苏解愠深吸一口气,看向太师。这老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明面上看是他不计前嫌,然而在这个节骨眼把我推上首辅之位,岂不是陷我于危难境地?而且我年纪轻轻,怕是百官不服,这俨然一种慢慢折磨死我的心理。
皇帝盯着苏解愠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的确,苏卿的才华能力,的确是可……”
“陛下!”苏解愠上前,壮着胆子打断道,“陛下,臣年纪尚轻,且经验不足,身居高位惶恐不可度日,实在是担不起首辅的担子,是太师抬爱了。”
“哈哈哈!爱卿此言过谦了!”皇帝大笑,道,“爱卿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朕可是听说,你有个“魔头”的绰号,哈哈哈!”
皇帝大笑几声,眯了眯眼,这个太师,总算是说了一句得朕心的话。这苏解愠做事凌厉风行,且年纪轻没有什么影响力,由他来接任首辅再合适不过了。呵,朕以后再也不用看那些老臣的脸色行事,真是大快人心。
刑部左侍郎连忙上前,道:“陛下,东阁大学士乃是国之要职,需要有经验的官吏才能胜任。苏少师为官不过六年,即便是做事凌厉风行,但政务之事经验不足,微臣认为,苏少师无法胜任,还请陛下另择贤明。”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附议……”
太师一派的官员纷纷上前反对,太师见状,嘴角抹过一丝邪笑,眯了眯眼。
苏解愠扭头瞥了他们一眼,内心冷哼,呵,这太师与他们一唱一和,倒是演了一出好戏。这老头儿真是个戏精,一面推举我为首辅,一面命自己的人反对我成为首辅,得嘞,你继续你的表演,我就当看个热闹,反正我也不想坐这个位置。一旦成为首辅,必会忙得不可开交,报仇的事好不容易查出些眉目,不能为此耽误了,否则岂不是白白重生一场?
谭绍冷哼一声,上前道:“陛下,微臣同意!苏少师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微臣相信她定能很快熟悉政务。而且苏少师年纪轻,脑子灵活,比那些老臣更适合这个位置!”
刑部左侍郎闻言,瞪了他一眼反驳道:“谭侍郎此言……莫不是在讽刺钱首辅年老愚钝,办事不利?”
谭绍瞪了回去,道:“诶,本官可没有那个意思,你可别妄自揣测。”
“你……”
刑部左侍郎刚要反驳,却被皇帝呵斥道:“两位爱卿不要吵闹,朕知道的你们都是为了大齐着想,可眼下东阁不能缺了大学士,大齐不能没有首辅。你们若不同意苏卿来坐这个位置,那倒是再推出个人来啊!”
皇帝话落,众臣默不作声,低着头退回了原位。
刑部左侍郎左右环顾,道:“陛下,臣推举吏部尚书程岥为东阁大学士!程尚书的学识比苏少师更上一层楼,而且他是当年的状元,又曾在东阁做过两年事,由他接任大学士一职再适合不过。”
他的目光投向程岥,只见程岥镇静自若,面无表情。
“这……”皇帝蹙眉,打量着程岥,道,“你这话确实有些道理……”可这程岥为人精明,不好控制,朕实在不属意他。
苏解愠听了刑部侍郎的话,倒是松了一口气,甭管谁坐上首辅之位都好,只要不是自己。暂且不提自己的琐事,单说在这个风口浪尖,这位置实在坐不稳,一不小心就会摔得惨烈。
谭绍不服,继续道:“程尚书只不过比苏少师年长一岁,即便是当年的状元又如何?这选首辅比的是现在的能力,过去的辉煌有何可提的?”
奇怪,这刑部左侍郎不是同太师同仇敌忾吗?怎么今儿个倒分成两派了,这些人在搞什么?
苏解愠脸一沉,瞪着谭绍,心里咒骂。真是不怕神之对手,就怕猪之队友,谭子翎啊谭子翎,亏你当年还中了榜眼,怎么做了几年官脑子就不好使了呢?你以为你是在帮我,实则是把我往死路上推啊!官场险恶,我当初为什么要发奋读书,走仕途之路,真想一巴掌拍死我自己,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