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行了行了,别耍你那嘴皮子了!”刑部尚书打断谭绍的话,把绢帛扔给他,道,“本官知道你对苏少师的事格外上心,拿去看看,你也帮着想想其中的含义。”
谭绍咧嘴一笑,打开绢帛一看,脱口而出道:“石,高,荒?这是何玩意儿?尚书大人,你这般耍我就没得意思哩!”
刑部尚书按了按太阳穴,道:“本官怎么会戏耍谭侍郎,这当真是京兆尹送来的绢帛,不信你问京……诶,他人呢?”
他说着,抬头一看,却不见了京兆尹的身影。
谭绍扭头,耸耸肩道:“那家伙大概是怕了我,话说回来,尚书大人还是赶紧派人参透这仨字的含义吧!这苏少师一日没有救回来,下官的心就无法安定啊!”
刑部尚书抿嘴一笑,连劝他莫急,待刑部的大小官员到齐后,一帮子人开始研究这三个字的含义。
松竹馆的地牢内,苏解愠被一男子摇醒,她揉了揉双眸,只觉后脑一阵疼。她抬头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衣着干净素雅,却骨瘦如柴,面无光泽。
她挑了挑眉,环顾四周,这地方富丽堂皇,却有一道道铁门,而在其他的铁门里还有六七个穿着同样衣衫的男子,个个眼神黯淡无光,木讷地盯着苏解愠。
良久,她打了个激灵,小心翼翼地问:“敢问这位仁兄,这是何地?在下又为何躺在这里?”
那男子歪了歪脑袋,叹气道:“又是一个被卖进来的俏男儿,你一定也是不从那老鸨子的威迫才被关进地牢的吧……”
“诶?”
苏解愠一脸诧异,这时对面有一男子开口道:“这里是松竹馆的地牢,咱们啊都是被那恶老鸨拐进来做小倌的,伺候那些好这口的所谓的达官贵胄。然而我们不从,她便命人把我们关进了此处,每日受鞭打之刑,苦不堪言。”
“这地方是……地牢?”苏解愠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道,“这还真是我见过的最豪华的地牢,天呐,这个松竹馆到底是有多富裕?”
“呵!”她身旁的男子闻言,冷笑道,“都是暗地里的买卖,那些钱都见不得光。”
苏解愠听后,眯了眯眼,果然同我猜想的无异。
“你们方才说,每日都要受鞭刑,可我见你们衣着干净,不像是……”
“那老鸨聪明,每次鞭打完就给我们换身干净衣服,别人自然看不出来,你瞧!”那男子打断她的话,忽然脱掉了衣衫,吓得苏解愠连连后退,捂上了双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你快把衣衫系上,系上。”
这这这……怎么一言不合就脱衣服?莫不是长期的折磨使他风|骚了?
那男子撇撇嘴,穿好衣衫道:“大家都是男子,你捂什么眸子?莫非你是……”
“不是,我当然是男人,纯正的爷们!”苏解愠连忙抬头,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盯着他,反倒吓了那男子一跳。
片刻,几人盘腿而坐,聊了许久。苏解愠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些人都是鲜少出门在家备考的学子,家里大多从商,过得也衣食无忧,而且都是在去买书途中路过一个小酒馆时被人掳走,醒来后就在此处了。他们中有一人假装愿意做小倌,趁机逃了出去,至今没有消息,八成是被打手打死了。且这松竹馆不仅有小倌,还有少许妓|女,不过他们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毕竟来这里的人都不好女色这一口。
“而且,我偷偷发现,这里似乎有三石散。”一男子小声道。
苏解愠不解,问:“三石散?那是何物?”
那男子一愣,解释道:“三石散你都不知,还敢说自己纯爷们。三石散呢,虽说是壮阳的好东西,但长期服用会有人产生幻念和依赖性,对身体造成极大危害,甚至死亡。所以,朝廷早就明令禁止生产三石散了。”
“呃……我年轻力壮,不需要服用三石散。”苏解愠尴尬地笑了笑,道,“你眼睛挺灵活,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在此处见过朝廷的官员?就那种一看上去年纪就大的,走起路来气宇轩昂的那种?”
“这……来松竹馆的人大多是你描述的这般,可据我听到的都是些商贾,即便有朝廷的官员也不会表露身份,毕竟这地方……见不得光。”
苏解愠眯了眯眼,所以那日自己是看错了吗?可若是看错为何会被一棍子打晕,那三人同老鸨……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良久,送餐的小厮来了地牢,给众人分食。当小厮走到苏解愠面前时,道:“竹风,花娘想与你聊几句,随我走吧!”
苏解愠打了个哈欠,冷言道:“那也得等我进食之后,如今我肚子饿的什么力气都没有,还如何开口与她谈一谈?”
呵,这老鸨搞什么,偏偏选在吃饭这么重要的时刻找我谈一谈,莫不是想饿死我?这鬼地方,真是慎得慌。
送餐的小厮闻言,翻了个白眼,直接掀了苏解愠的碗筷,命身后的打手把苏解愠架了出去。剩下的男子端着碗筷面面相觑,不免为苏解愠担忧……
“你们说,那老鸨是不是看上他了?”
“我觉得是,瞧他那高大的身板,却长了一张细嫩的脸皮儿,正是彭城女子喜欢的模样。”
“不过,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好生面熟。”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眼熟,此人的模样好似……对,好似苏……苏什么来着?”
“你们莫不是说太子少师苏解愠?”
“对对对,好似苏解愠。”
“怎么,你们竟然见过苏少师!”
“没有没有,你大约忘了两年前那件事了,那件事可是轰动全彭城。”
“哪件事?”
“就是太师的女儿为了苏解愠自杀不成的事啊!当时彭城百姓们口口相传他的模样,不仅是太师的女儿,整个彭城的女子都为之倾倒。”
“对,太师的女儿一心想嫁给苏少师,太师也属意苏少师,想让他做自己的女婿,没成想苏少师却拒绝了太师的提亲,弄得太师颜面扫地不说,女儿还险些丢了性命。”
“那太师府的那位小姐如今怎么样?”
“唉,去年年底西域的楼兰提出和亲,皇上没有适龄的公主,太师的女儿得知后,主动请缨,皇上封她为公主,赴楼兰和亲了,大约是心灰意冷想远离家乡了吧……”
众人闻言,一一叹气……
此刻楼兰王宫内,王后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打了个喷嚏。
国王见状,连忙关心道:“王后可是不舒适,本王这便请御医来……”
“王上,莫急,定是有人思念我了。”王后摇了摇头,道,“想必是家父吧……”
国王闻言,道:“王后,过几日咱们就能出发去彭城了,到时便能和岳丈大人相见。”
王后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苏解愠的双眸被黑色帕子蒙住,她也不知被抬了多久,当她拿掉黑布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女子的闺房中。这闺房香气浓郁,使她略感不适。
在她随意走动之际,老鸨推门而入,笑盈盈道:“苏大人受苦了,快来品品妾身亲自做的几道小菜,看是否合你的胃口。”
苏解愠一惊,后退两步,谨慎道:“妈妈此话何意,大人二字在下实不敢当。在下如今家道中落,只求混口饭吃,在这里妈妈才是大人。”
这老鸨突然唤我大人,莫不是知晓了什么?如若如此,定是那日三人告知了她我的身份,看来我没有看花眼,确是那三人无疑。这老鸨……莫不是在菜中下毒,想把我灭口?
她想到这里,颤|抖了一下。
老鸨噗嗤一笑,道:“苏大人不必装傻了,妾身已知晓你便是太子少师苏大人,之前多有怠慢,还请苏大人海涵,饮下这杯酒不计前嫌。”
她说完,端起酒杯递给苏解愠。
苏解愠眯了眯眼,盯着眼前的酒杯,迟迟不抬手。
老鸨见状,道:“莫不是苏大人怕妾身在酒中下毒?那妾身先干为敬!”
她一仰面,饮尽杯中酒,把空杯子在苏解愠面前晃了晃,道:“大人这可放心饮下?”
苏解愠干笑着,接过酒杯一嗅,惊讶道:“六百年的女儿红,如此美酒,即便有毒也无憾了!”
她举杯一饮而尽,完全一副把性命抛之脑后的模样。
老鸨见状,内心冷笑,此人果真如传闻那般嗜酒如命,好对付。不如把他拉进我们的阵营,以后又多了一道护身符。她想到这里,连忙给苏解愠夹菜,添酒,一副百般讨好的嘴脸。
苏解愠假装欣然接受,别以为六百年的女儿红就能收买我,且看你这婆娘下一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