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儿笑着,“给二奶奶两只鸡,还要啥钱。”
方荻花:“该多少就多少。”
大家都忙李婶儿也不闲话就走了。
方荻花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开心数菜苗菜种的林姝,心里叹口气,男人没了她也难受,找点事儿干总比躺炕上半死不活的强。
她根据经验得知那些心眼细的人受了大刺激是容易疯掉的,几乎哪个村都有这样的人,尤其三媳妇比人家更敏感,话不跟她说清楚她就往坏里想。
还记得三儿媳刚嫁过来的时候,那天捞洗麦子,有鸡在这里偷吃,还有狗追着鸭子过来捣乱拉屎,方荻花生气就打狗骂鸡的,结果三儿媳躲着抹泪儿半天,最后一问,她以为婆婆骂她呢!
真是……
不过现在瞅着不一样了?
虽不说眉开眼笑吧却也眉头舒展,眼里带光,半点不见悲伤的样子,更不见从前的软弱退缩。
以前你看她一眼,她都不敢和你对视,怕你目光咬人似的立刻躲开。
现在你看她,她就敢平静地和你对视,眼仁儿乌黑,静静地好像藏着什么。
总之方荻花感觉很明显,三儿媳哪哪儿都不一样了。
饭做得更好吃更讲究,人也更开朗,手脚还麻利起来,而且开始关心家里吃喝,竟然主动要求种菜。
她对孩子也不一样了,以前她对孩子一味地顺着,根本不会教孩子,现在听她和俩孩子相处却能说出文化人的道理。
这……莫不是真像老头子说的似的,三儿的魂儿附在她身上?
要不她咋变化这样大?
林姝立刻就感觉婆婆对自己充满审视的打量,她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和原主差别太大让她疑惑了!
自己时刻提醒不要太崩人设,没想到才一天就引起婆婆的怀疑了吗?
不过她也不想纠正,她和原主性格差别太大,崩人设这种事儿肯定时常发生。
眼下……男人没了她不该这么轻松愉悦,应该……悲伤。
想到这里,林姝立刻低眉垂眸,天生上翘的嘴角刻意下压,用力挤挤眼睛,让睫毛沾上薄薄一层湿润。
明艳的脸蛋立刻染上悲痛之色,先前倒像是强颜欢笑,让人越发怜惜。
下一秒她似乎要对着菜苗落泪了。
方荻花:“……!!!”
刚才还乐滋滋地数菜苗子,这会儿就低头要哭?
完了,脑子不是真出问题了吧?
这要是疯了……
方荻花吓得立刻努力放软了声音,“老三家的,你还想要什么菜苗,只管说,咱这里没有的我去外村给你找找。”
林姝一听,婆婆真是善解人意!
她故意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娘,我以前不太懂事,什么都指望爹娘,现在……以后我也得立起来了,不能给你们拖后腿。”
先发个弱者要自强的宣言,以后再崩人设也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奇怪。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却把细嫩的皮肤给擦红了,看着可怜兮兮的。
林姝自以为发了个弱者要逆袭的宣言,方荻花却理解为她这是害怕没了男人被欺负,估计又想到很坏的地方去了。
方荻花果断道:“你不用担心,过日子有我和你爹呢。以前怎么的以后还是怎么的,俩孩子继续吃细面,你还在家里做饭喂猪不用下地。”
昨儿盼盼已经跟她咬耳朵,说娘怕二大娘骂,不敢给他们吃细面。
陆大嫂立刻附和:“还有我和你大哥呢,老三家的你甭担心。”
陆二哥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便低头猛刨地。
陆二嫂向来会溜缝儿说好话儿,虽然心里嫉妒不满也不能表现,赶紧跟着婆婆表态。
要是不表态,万一公婆以为她小气心里容不下老三家的和孩子怎么办?
现在公婆手里有钱,有力气能赚工分,对她来说不分家可比分家有好处。
见婆婆表态林姝就不客气了,崽儿们能继续吃细面她就不急着赚钱,刚穿来不能太高调,还是先把菜园种起来满足口腹之欲吧。
前世身体不好工作还那么辛苦,重活一次她想当个躺平的咸鱼,享受逍遥小日子。
反正她俩崽儿将来一个是学神,一个是首富,她只要不死不作就躺赢啊,等着崽儿带飞就行!
她又点了花生、瓜子、芋头、面瓜、香瓜等几样。
方荻花:“……”
你还怪会享受的!
既然答应了她就说给找找看。
昨晚上带今早上,方荻花几人培出两个五米长一米半宽的菜畦。
这时候外面生产队长吹上工哨子了,方荻花几个一人拿着三四个窝头往外走,路上吃饭节省时间。
林姝早就把凉白开兑好,让大嫂拎着。
陆大嫂夸道:“老三家的,你变得有眼力见了。”
这搁过去原主是一定会生气的,你夸就夸,干嘛还踩我过去?
林姝道:“大嫂你们下地辛苦,我肯定会做好后勤保障工作的。”
先给自己来个精准定位。
陆大嫂:“了不得,老三家的更会说话儿了。”
她拎着汤罐儿出去,还和方荻花叨咕呢,“娘,你昨天怎么骂老三家的了?老二家的说她保管哭断气儿,可瞅着没哭,还挺高兴的呢?”
方荻花没好气道:“你哪里看出她高兴了?她心里难受着呢,这是懂事不给家里添乱,你们都有点眼力见儿别招她。”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哎,真揪心,千万别出岔子。
陆二嫂偷偷地翻白眼,她是死了男人又不是成了祖宗!
现在搞的一家子都得哄着她呗?
林姝把饭桌收拾干净,外面传来小娘子军们的喊声:“盼盼,盼盼……”
她给姐姐挎上小布兜兜,给弟弟背上水壶,送他们出去和小伙伴儿会合。
一群孩子往东去,家里的母鸡结伴出来咕咕叫着往西跑了。
很快西边李婶儿家的几只鸭子跑过来嘎嘎叫,家里那只鸭子也扑扇着翅膀嘎嘎叫着出来会合,又去下一家叫上其他鸭子,然后一起摇摇摆摆往南河去了。
家里原本有两只小鸭子,跑去猪圈玩耍被猪咬死一只,剩下这只就和母鸡们一起玩耍。不过母鸡们出门是不带它的,它们要去刨食儿,它得去河里,于是它火速和别的鸭子打得火热。
林姝看得很是惊奇,人有朋友,鸡鸭也有伴儿呀。
早上陆老爹帮她把猪也喂了,林姝就很轻松。
她踮着脚尖舒展手臂,模仿天鹅的姿势转了几圈,直到额头冒汗才停下来。
健康真好啊!
她拿着铲子先把婆婆挖回来的菜苗苗栽上,直接用肥料土栽菜苗,就不用再改土。
之后再把其他菜种浸泡上,尤其香菜种子要搓搓皮,泡两天再播种。
她洗洗手,扶着腰再次打量一下开发不足的院子,然后回屋喝水休息。
家里静悄悄的,她拿了针线笸箩在堂屋做鞋子。
前世她手工不错,虽然没做过手工鞋,但是给娃娃们做过,而且她还有原主的记忆呢。
虽然是夏天,这个年代乡下没有泊油路水泥路,全是泥土、草地等,没有形成热岛效应。
站在太阳底下很晒,来到阴凉地就凉快,再吹吹风那就更舒适。
堂屋后窗开着一扇,前门开着,穿堂风裹着阳光的味道拂过,吹动林姝的发丝,带来阵阵花草的清香,她安静地纳着鞋底,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做了一会儿鞋子,林姝累得肩颈酸疼,她起来想活动活动,却听有人在八卦:
“你知道吧,小寡妇想改嫁婆婆不同意,在家寻死闹活呢,婆婆发狠要饿她几天,我在屋后听得真真儿的。”
“哎——也不怪她,年轻轻的死了男人,不改嫁在婆家也难熬。”
两人聊原主、方荻花的八卦聊得兴起。
这年头各家院子都是敞开式儿的,村子里几乎没有秘密,谁在村头放个特别响的屁,回头村尾就有人传他屁股被炮炸崩碎了!
一个年轻好看的女人,胆敢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那回头就有人传她在野地里和野男人偷情!
林姝觉得还是现代城里自由,回家把门一关,左右邻居都不认识,不用看人脸色,也没人多管闲事,嚼舌头都无从嚼起。
不过现代有躲在键盘后面的网蛆,热衷捕风捉影地造比自己成功、漂亮、有魅力的女孩子的黄谣,和屋后这几个造谣原主想改嫁、偷情的贱嘴如出一辙了。
她竖起耳朵听得分明,其中一个就是后面老常头儿家的大儿媳。
原主在家躺着的那几天,没少听她风言风语。原主不敢反击,就会自己生闷气,生生把自己憋屈死。
原剧情造谣她偷情被抓没脸见人自杀的也是这个常家大儿媳——宋春芳!
她可在林姝记仇的小本本上!
其实原主告诉方荻花,方荻花就会给她做主的,方荻花最护短了。
林姝决定跟婆婆搞好关系,然后婆媳联手到时候给贱嘴宋春芳来一个狠的!
原主在炕上躺几天,就让贱嘴在炕上也躺几天!
后街上,宋春丽跟人八卦得飞起,“他们结婚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出来溜达,陆绍棠根本就不喜欢小媳妇儿,他在部队里有相好儿的,这个媳妇儿不过是为了骗骗人的,他压根儿就没跟她圆房。”
“没圆房?不能吧,这么俊的小媳妇儿他能忍住?”听八卦的婆娘有些不信。结婚多年的女人,哪里不知道男人那德性?
宋春丽撇嘴,“嗨,我还能骗你?我搁他们屋后听得真真儿的,陆绍棠亲口跟小媳妇儿说的,她哭得那么……啧啧,可怜哟。这事儿我可没跟别人说过,就告诉你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那婆娘一脸狐疑,“可这俩孩子跟他们爹娘长得很像呀,你看盼盼,小小年纪鼻梁高高的,跟他爹和奶多像。”
这要是不圆房,哪里来的孩子?
宋春丽登时两眼冒光,一副你猜你大胆猜就是你想的那样的猥琐样子。
那婆娘哎哟一声,连连摆手:“不可能,不可能!”
宋春丽一副自己开了天眼的得意样子,轻蔑道:“不可能?你且看着吧,现在陆绍棠死了,小媳妇儿回头还能继续生呢。”
屋里的林姝一锥子狠狠地攮进鞋底,她决定了,要让宋春丽这个贱嘴多躺几天!
不躺个半个月她林姝立马一头扎南河去!
作者有话要说:老年退休后,有人要给林太太写书立传,问她最得意的事儿是什么。
林姝笑得十分恣意:年轻时候靠婆婆,年老了靠儿女,咱啥也不用干,躺赢。
旁边一脸严肃偷听的陆某人:???合着没我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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