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腿有残疾一点也不耽误马老五打?人,他?坐在一张木凳上,手里还握着一根皮鞭,似乎楞的忘了扔了作案工具。

“史大姐,快把人救下来。胡队。”

胡队还是比较有经验的,马上上去将皮鞭夺下,顺便把马老五从木凳上提下来,扔在院子里,“放老实点!”

“马老五,你好大的威风啊!”姜明光指着他?鼻子,“金兰香同志是我国公民,她首先是个公民,然后才是你的妻子,谁给你的权利随便殴打?他?人?”

马老五直着脖子,喊着:“她是我婆娘,我就有权揍她!她不听话,女人不听话就要狠狠揍!”

钱村长先抽了他?俩大耳光:“你放屁!”

史大姐和詹恒春正在解绳子,绳结打?的太紧,詹恒春不耐烦,掏出一把军用匕首,将绳子割断。

宗齐光也没闲着,进屋找了一圈,拿了一床薄被子出来,史大姐接过薄被子,裹住金兰香。

“金兰香!金兰香!”史大姐喊着她名字。

“詹同志,你过来看着他?。”姜明光说。她过去查看了一下金兰香,她神志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睛。

史大姐很?气愤,“都是新中国了,解放几十年了,怎么还有这种事情?”

“金兰香,我现在问你,你要不要报警?别怕马老五,我们妇联会给你撑腰。他?这是家庭暴力和虐待家庭成员,够他?判好几年的。现在是严打?,严打你听说过吗?”

金兰香茫然的摇摇头。

“严打的意思就是有什么违法犯罪的行为,一律严判重判,包括丈夫殴打?乃至毒打?妻子。你要想清楚,马老五绝对不是第一次打你,你要是还跟他?是夫妻,将来他还会打?你,总有一天会把你打?死,我不希望下次来看到的是你的尸体。你听懂了吗?”

金兰香脸上也有鞭痕,两边脸都是红肿,泪水和着血水,一脸血污。她愣愣的看着姜明光,“姜主任,救命啊!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嗯?这不是条理挺清晰的吗,一点也不像个“疯子”。

她想了一下,“好,你说,你要我们——妇联和公安局为你做什么。”

金兰香抓着薄被子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我要报警!马老五用六十块买了我,我不是湘省人,我是豫省人;我也不叫金兰香,我叫金玉桂。”

姜明光很?镇定,点点头,“我明白了。胡队,接警吗?”

胡队严肃的点头,“接警。小詹,给金玉桂同志做笔录。”一边拿出手铐,过去将马老五拷了起来。

马冬梅站在堂屋门口,双手搓着两个衣角,茫然无助,脸上糊得跟个花猫似的:是眼泪和灰尘。

*

金玉桂的故事跟大多数被拐卖的女性差不多,被同乡以“找工作”的名义骗走,农村女孩想找个工作很?不容易,这招极为有效,家里人也认为同乡不会骗人;她跟着同乡离开家乡,一直到进了玉龙县才明白被骗了,被卖了。

跑,当?然是要跑的,跑了几次都被抓回来了,同乡就是人贩子,同乡还有人贩子同伙,几个人贩子为了让她“认命”,抓回来一次就能把她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下不了床的时候还会每天强|奸她。因为她一直想跑,一般的人家不敢买,最后把她卖到了猫猫斗这样偏僻的小村里。

马老五和他?的两个堂兄弟轮流强|奸了她一个多月,直到她怀孕,马冬梅其实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孩子。这八、九年里她还是会找机会逃跑,但每次都还是被马老五和堂兄弟们抓回去。

她只能住在柴房里,这几年又怀孕几次,但都流产了,马老五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打?得更厉害了。

听得姜明光、宗齐光、史大姐、詹恒春全都哭了,胡队年纪大一点,勉强忍住。

钱村长劈头盖脸的又打?了马老五一顿,姜明光冷眼看着,她不喊停,钱村长也不知道要不要住手。

过了好一会儿,胡队看了看姜明光神色,才说:“行了,别打了,打?伤了回头又不好收拾。”

姜明光冷笑了一下,瞥了钱村长一眼,这才问金玉桂,“那猫猫斗妇联就没人管吗?”

“我从来没有进过队部的门,还是这次去检查才第一次进去。他?们都说我是疯婆子,没人拿我的话当?真。姜主任,我没疯,我想着回家,我做梦都想回家。我有家人,有父母,求求你,送我回家!”

姜明光跟胡队商量了一下,决定带走金玉桂和马老五、马冬梅,一辆车坐不下,到村部办公室打?电话让县局或是县政府再派一辆车过来。

但几个人却差点没走出猫猫斗。

*

马老五家的院门没了,门口围着一圈人,为首的是两个长得很?像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老五,怎么回事?”其中一个问。

马老五嚎起来,“不得了啦!公安打?人啦!”

胡队和詹恒春一人一边,架着马老五的两条胳膊,准备先把他?放上警车。

姜明光马上说:“快进来,先别出去!”

下来办事,要是送钱送技术之类倒不用担心,最怕的就是处理一些纠纷问题,一个搞不好,不明真相的群众就会被煽动。

胡队和詹恒春退了回来,放下马老五,两个人手都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你们是什么人?”姜明光站到院门,微笑着问。

“你是什么人?”兄弟俩中的另一个人大声喊。

“我是县里的妇联办公室主任,我来马老五家了解情况,这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马老五家的女人有疯病,政府准备给她做检查,然后送她去治疗。乡亲们,你们家门口有个疯婆子很?不好,会影响整个村的声誉,万一她搞你们家的孩子怎么办?对吧?现在谁家的孩子不金贵呀!”她中气十足,字正腔圆,不紧不慢的说着。

“那你们找马老五干什么?”

“马老五是一家之主嘛,政府对他这样腿脚不好的人会有补助,但需要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定一下伤残的等级,这都是钱啊。不信你们可以问村长,钱村长都知道的,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群众中的几个喊着:“没听过。咋地?腿瘸了还有钱拿?那他马老五还真倒巧了!”

“钱村长就在这儿,我们正好给全村都宣传宣传国家的好政策。政府想办法让你们一年到头都有工作,有工作就有工资,有钱干啥不行?你们说是吧?有什么困难,跟村长说。村长要是管不了,可以跟我说;呐,这位是县政府县委书记的秘书,宗同志,宗同志可是书记跟前的大红人,乡亲们有什么都可以向宗同志反应,县政府一定尽量解决群众的实际困难!”

宗齐光心里一抖,赶紧过去,跟媳妇站在一起,“老乡们,我姓宗,我们书记非常关心最基层的农民同志的利益。原本我还想着微服私访呢,现在看来,老乡们太聪明了!”

“少废话!”堂兄弟说:“我们五哥不去县里!他?老婆也不去!”

弟兄俩瞪圆了眼,一个人手里握着草叉,另一个手里握着木棍。

姜明光心里有点怵,担心这两兄弟真来个暴力抗法,那总归不太好。县公安局以前出警基本不配枪,就是配枪,子弹也有限,通常就是一个弹夹;还是因为去年开始的严打,这才要求出警和下乡都要配枪,多配发了两个弹夹。

可你不能有事没事就掏枪,皖西这一片没有皖北民风剽悍,但怎么说都是当年敢冒着生命危险成立革命根据地的地区,穷,就剽悍。万一激起了群众的反抗,那在场的人都得倒霉。

史大姐已经吓得不行了,紧挨着金玉桂和马冬梅,躲在堂屋里面。

“这样不好吧?你们是兄弟吗?也是马家的?你们兄弟是见不得马老五家能得到政府的补助是吧?你们也太坏了吧!”

马氏堂兄弟没想到她忽然指控他们,愣了愣,这才说:“你胡说!”

“你才是心坏!”姜明光提高嗓音,“大伙儿看看,他?们这拿着什么,啊?是想打人吗?打?县政府的工作人员?钱村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马家兄弟是不是不归村长管啊?”

钱村长不得不站了出来,从院子里走出院门,“哎呀马小六马小七,快快,放下放下。怎么你们还想打人?走走走,赶紧回自己家去,马老五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钱小云,钱二女,快把你们家男人带家去!”

两个中年妇女连拽带拉的,想拉走马氏兄弟,没想到马氏兄弟倒是硬骨头,粗脖子瞪眼睛的,其中一个就把着手上的草叉向前猛戳,居然不是戳村长,而是戳向了姜明光。

说时迟,那时快,宗齐光一下子跳起来,一脚踢飞了草叉,紧接着又起一脚,踹在那人胸口。

那人倒退了好几步,刚回过神,喊了一声“兔崽子——”

钱村长吓得要死,赶紧大喊一声:“我草你个xxxx养的狗杂种,大贵小强,给我把这个王八崽子按住了!要造反啊你!”

这边姜明光还没觉得有什么,光顾着双眼冒星星了:好棒呀!

宗齐光踹飞了人,一把把她护到自己身后。

胡队也吓得要命,赶紧出来大喊,“姜主任是国家干部,你这是疯了吗?!”

旁边群众忽然都往后退了几步:没人想跟“疯子”有什么关联。

钱村长看着姜明光和胡队的眼色,这才说:“快快,带回家带回家,别在这碍事!”

马氏兄弟到底还是拗不过钱氏大家族,被几个钱氏壮汉撮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80、90年代很多女大学生被骗被拐卖的报道,想想看她们的遭遇,真的人间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