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将手中的束光铃递给她,主动解释道:“束光铃可以转换时空,你刚刚晃动了束光铃,它把我们的神识带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所以现在是我们的神识在我们其他时空的身体中?”
这个时空此刻是夏天,谢执的双腿也没有残疾,并且他们俩在这个时空也认识?
谢执没想到阿砚竟然一点就透,而且她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他见阿砚好奇的要摇束光铃,忙抬手制止。
“你再摇一下束光铃就要把我们带回去了。”
阿砚赶紧住手,她小心翼翼的把束光铃还给谢执,问他:“这个时空的江南也有望月楼么?”
谢执道:“我亦不知,往前走走就知道了。”
江南的市集处处可见繁华,街上的百姓无不笑语盈盈,街边的小茶馆正有说书的讲的热火朝天。
“那姜瀛人居功自傲,以为自己会点法术就瞧不上我们谢大将军,谢大将军是谁,那是将军府嫡子谢老将军的嫡孙谢执!他三岁熟读兵法,六岁就为谢老将军献计献策,八岁修习法术,练成了一支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北梁军。”
“他们在讲你的故事!”阿砚扯了扯谢执的袖子,“我们到前面去听。”
她拉起谢执的手往前走,柔软的触感占据掌心,谢执的手臂僵了一下,他垂眸看了眼阿砚握着他的手,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掌,拿起帕子在手心擦了擦,然后将帕子扔掉了。
阿砚挤在前面看热闹,并没有发现他的举动。
说书先生神情激昂的讲着这个时空谢执的功绩,茶馆中的百姓神情骄傲,无不认同说书先生所讲内容。
“要不是谢大将军,我们早就成了亡国奴了!”
“要我说谢大将军就是天神转世,没有他何人能保我们平安!”
“我北梁四百三十二的孩子都被姜瀛那帮畜生做了蛊毒,在他们眼中北梁人根本不是人!”
有的百姓说到此处,竟然掩面痛哭起来,看起来他们经历了很长一段艰难的岁月。
阿砚之前跟在晏文舒身边时,听她提起过一些,从前的姜瀛国力远不如北梁,年年要向北梁进贡,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姜瀛人开始修习法术,而北梁仗着自己实力强大,对修习法术一事很是不以为然。
八年前姜瀛忽然发兵攻打北梁,且他们的士兵基本都修习过法术,北梁凭借人多地广的优势才能惨胜姜瀛。
姜瀛的士兵法术一直在精进,北梁的士兵之后虽然也被迫修习法术,但是却不远不如姜瀛,这些年为了对抗姜瀛基本已经动用国本,以至朝廷上下连皇室都变穷了,京都落魄的不及江南的十分之一。
这也是晏家作为皇商却可以与世家贵族平起平坐的原因,北梁实在太缺钱了。
看起来这里的百姓已经没有了战苦,这些百姓的口中没有谢老将军,也没有谢青,他们歌颂的都是谢执。
阿砚心中都忍不住跟着激动起来,她转过头看向谢执,他定然也听到了这些话,可是他只是静静地走在身侧,似乎百姓说的这一切都同他无关。
阿砚默了默,才想起百姓们歌颂的是这个时空的谢执,而并非是他。
想到这里阿砚也没了刚刚的兴致,两人转身前去寻找望月楼。
望月楼处于正中心,他们走了一会很快就到了,这里也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阿砚和谢执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一个穿着细布长袍的男人站在门口,他面前摆着两个桌案,一个桌案上摆着两坛酒,另外一个桌案上摆着几张纸、一支毛笔和一个小白瓶。
不断有百姓上前写下自己的名字,阿砚问那个男人:“掌柜的,这是在干什么?”
“姑娘客气了,我只是个跑堂的,你叫我阿元就好了。”
阿元笑眯眯拍了拍桌上的两坛酒:“姑娘是外地来的吧,今日是望月楼每年一度的共饮日,我们掌柜的特拿出这两坛“欢伯酒”,只要谁能不使用法术徒手登上望月楼楼顶,谁速度最快,这两坛“欢伯酒”就归谁所有了。”
阿砚不知道听谁提起过这欢伯酒,早年欢伯酒并没有这么珍贵,只因当年姜瀛攻下北梁城池,将酿造欢伯酒的庄子烧毁,酒庄的东家和配方一起失踪,欢伯酒从此绝迹。
如今的欢伯酒是千金不换,望月楼老板这彩头着实诱人,因此从早晨开始来参加的人一直不断,可是望月楼有八层,楼体又很陡峭,能抓踩的地方也并不多,普通人不用法术能爬到山顶简直比登天还难。
阿砚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在外看了一会,前去爬楼的男女老少皆有,但大多数人到了四楼以上就上不去了,且往下爬要比往下爬更困难许多。
因此一直到中午,参加的人数渐渐少了。
这会天都快黑了,竟然没有人再来挑战。
阿元冲着人群喊道:“还有没有人要参加啦!如果没有人参加,我可要封酒了!”
阿砚心底有些惋惜,她实在很想尝一尝大名鼎鼎的欢伯酒,若是错过了这次,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尝一尝。
她的身体跃跃欲试,谢执看出她心中所想,道:“你也想试试?”
阿元望着阿砚纤细的胳膊,惊讶道:“不靠法力爬上望月楼,姑娘可是想好了?”
阿砚道:“这有什么可想的,爬不动了大不了我就下来,既然贪慕这口酒,不努力一番怎么行。”
她回头看了谢执一眼:“万一我掉下来,你可要接住我才行。”
谢执笑了笑:“好。”
她上前一步,刚要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身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转头看到一个目露精光的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他四肢精瘦没有一点肌肉,但手下力道却很大,阿砚的手腕传来一阵疼痛。
她皱眉看向瘦子:“你干什么?”
瘦子轻蔑一笑:“就凭你,也要和我抢这坛酒?”
他虽瘦的像麻秆一样,手下力道却不小,阿砚的手腕传来一阵钝痛。
人群中霎时热闹起来,之前浑身肌肉的壮汉尚且只能爬到四楼,他们俩一个是这么个细高的瘦子,一个是封了法力的女子,能爬上去?
阿砚皱眉看了眼瘦子,抬手扯走瘦子的手,本想说句斥责的话,却发现她手下力气竟然不小,瘦子的手一下子就被她拽走。
不光瘦子诧异的看着她,连阿砚自己都有些惊讶,看来这个时空的自己有点本事,想到这里,她更有信心了些。
阿元将封印法力的药丸递给瘦子,瘦子吃下药丸,一边听到人群的质疑声,轻蔑的哼了声,两脚一点剑一般向上攀去。
眼看着瘦猴有了竞争对手,看热闹的人更多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街道两边高张灯火,周围充斥着百姓的叫好声,当然也不乏质疑声。
“这女子能比得过那瘦子?”
“我看未必啊,你别看那瘦子瘦,可他五步一层楼,要上十层楼岂不眨眼间的事。”
“是啊,瘦猴这身手一般人肯定比不上,我看现在就可以知道结果了,不过任他俩谁赢,我都是喝不到这美酒的。”
大家似乎都觉得瘦猴能赢,阿砚也没有把握能赢,她只是单纯想试一把而已,她走到楼下,将长衣一甩绑在了自己的腰间,回头看到谢执正含笑的看着她,她莫名觉得安心,转头攀住望月楼的墙壁开始攀爬。
她迈开步子,只觉得身体轻盈无比,每一步都迈得很大,基本两三步就是一层楼,这回换人群中的百姓诧异了。
“她的速度竟然比瘦子还快!”
“是啊,刚刚真是我想差了,幸亏没有赌注,不如今天可是要输惨了。”
“咱们江南真是人才辈出啊,我看这女子身手一点都不输给那些将军!”
“我看也是……”
长灯光华璀璨,映得红砖绿瓦流光溢彩,阿砚的身影轻盈的落在楼阁飞檐之上,很快就追上了瘦猴的身影。
望月楼是越往高处越陡峭,瘦子爬前几层的时候都很轻松,到了第五层开始就微微吃力,他的脸上挂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阿砚就在他的脚下,她虽然吃了封存体力的药丸,但是攀爬起来却一点都不费劲。
这一天还从未有人爬到六层过,眼看着天黑了竟然出现两个爬到六层的人!
人群中一片叫好声,坐在望月楼里的食客纷纷忍不住探出窗外一探究竟,六楼更是有个小姑娘坐在窗檐上,她的父亲握着她的腿往回扯:“囡囡回来些,小心一会掉下去!”
小女孩笑起来:“有父亲抱着我,怕什么!”
“大姐姐快超过他!你一定会赢的!”
在小姑娘兴奋的鼓掌中,阿砚迈了两个大步,毫不费力的登上了六层,相比她的游刃有余,瘦猴此刻稍显吃力,眼看着阿砚追上了他,他的心一慌。
小姑娘还在支持谢执:“大姐姐追上他了,大姐姐速度比他快!”
瘦猴心中一凛,忽然想到此次不光比的是谁能上八层,更是比试谁的时间快,看阿砚的速度定然是比自己快,如此他肯定是赢不了。
他只觉得头昏眼花,小姑娘的叫好声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眼看着阿砚快要超过他,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朝女孩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