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正准备拉拢北狼族、楚国、和西蜀国共同对付齐国。西蜀边境夏侯厝镇守,殷华侬很放心。北狼族由他的嫡系军队镇守,也不足为虑。唯独这楚国,就跟睡着屏风后的楚国公主似的,打不得也碰不得。
楚王一直偷偷收留奴隶、楚国又是九国中唯一没有奴隶的国家,所以,殷华侬暂时还不想动楚国。
除非楚国自己找死,非要与夏国结盟。
楚君是个迷糊国君,九国皆知,殷华侬拿不准他是否怕死。
跟聪明人打交道,他有心得。但是,跟迷糊蛋讲条件,殷华侬没有经验,所以他默认了常珩的主意,将楚国公主绑来,威胁他不许跟夏国联盟。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鞝夷出了个主意,“要不然,咱们派个人去跟楚王面谈?”
殷华侬抬眸:“鞝夷先生觉得派谁去合适?”
此言一出,满室沉默,众人纷纷看向鞝夷。
鞝夷半张的嘴还来不及合上,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么简单的主意,人人都能想到,为什么没人提?
因为,他们都在等着别人先提出来。谁先提,谁便去跟楚君面谈。
楚君出了名的不讲规矩,他连奴隶制都敢废除,还管什么两国相交不斩来使的条文?
女儿是他的心肝,是他的命。这种时候,有人堂而皇之跑到他家里去,大摇大摆的说:我们绑了你的女儿,你要是听话,我们就放了你女儿。要是不听话,那我们就杀了她。
如果,有人敢这样不要命的去跟楚君谈条件,猜猜看,楚君会不会生气?
鞝夷嘿嘿笑了两声,结结巴巴的道:“如果......如果君上信我的话,我可以去当说客。”
鞝夷十六岁出仕,任临淄国国使。
当时,东鲁是占据东北地图最大的诸侯国,夏国是中原最大的诸侯国。而临淄国,只是处在两国夹缝中的一个卑微小国,既无高山悬崖做屏障,也无富裕钱粮买兵马。
那一年,东鲁国心血来潮,想要攻打夏国,欲从临淄国借道。其实,借道也不是不行,可是仗打完之后,若东鲁国赢了,临淄国只怕会被东鲁国顺手灭国。若是夏国赢了,他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吞并临淄国的好机会?
要保住临淄国,这一仗,打不起来才最好!
于是,十六岁的鞝夷出使东鲁,仅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居然说服了东鲁国王,让他放弃了攻打夏国的念头。
殷离疾看了自家王兄一眼,递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不行。
王兄虽对鞝夷有救命之恩,但齐国还没有完全收服鞝夷。派他去做国使,不合适。
殷离疾顾及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殷华侬垂下眼眸,思索了一阵之后,说:“楚国之行,还是由孤亲自走一趟吧!”
“你要去哪里?”
他刚说完这一句,屏风外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草原上的阳光透过营帐帘幕的缝隙洒在驼绒编制的地毯上,冉轻轻像一只轻盈的小鹿,踩着地毯上的阳光,飞奔到殷华侬面前。
她仰着头看他,“你要去哪里嘛,带我去好不好?”
她睡觉的时候不老实,滚来滚去,刚起来,衣领微微敞开了,奶白色的肩膀露在外面,偏偏她还一脸迷糊,什么都没发现。
她从楚王宫被绑来的时候,脖子上挂着一串粉色的贝壳项链。那贝壳泛着莹润的光泽,衬着雪白的肌肤,越发光彩夺目。
她像只蝴蝶一样翩然而来,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却透着一股子不入世俗的清新懵懂,如同高原上的雏菊在十月深秋中热烈绽放。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刹那凝结,就连夏侯厝这样的花丛老手也不免心头颤动。
刹那恍惚过后,夏侯厝低下头,不好意思再往她身上看。
她是主上喜欢的女人,不能看,看就是找死!
听到他要离开,冉轻轻急得连鞋都顾不上穿,十个粉嫩的脚趾头大大方方的暴露在空气里。
殷华侬自小习武,打仗,很少和女人相处,在他所接触过的为数不多的女人当中,要么就是殷络那样的女将军,成天板着脸,不苟言笑;要么就是顾思柔那样娴雅端庄的贵族女子,矜持有礼,进退得当。
唯有眼前的女子,那微微露出的奶白的肩头,裙摆下局促不安的粉嫩脚趾,令他感到浓浓的羞耻!
一股血气从脚底板冒起直充脑门,殷华侬恼羞成怒,指着她道:“你......快去把鞋穿上,我们在军中议事,你这样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
冉轻轻从小就被娇惯,不成体统这个词,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上骂人的话。
她拦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扯了扯他的衣袖:“带我去,好不好!”
“我去楚王宫是去找你父君谈判,你去做什么?”殷华侬说话向来刻薄,此时恼怒,又想起了前两天刚被她欺骗的事,说话时火冒三丈,言语更是毫不留情:“既为人质,你应当有身为人质的自觉,不要逼我杀你!”
冉轻轻眼中呆滞片刻,似乎不敢相信,殷华侬会这样跟她说话。
她呆了片刻后,又恢复了笑意,仍旧扯着他衣袖的一角,轻轻摇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再怎么吓我都没用,我不会怕你!”
殷华侬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向夏侯厝下令。
“将她捆好了,扔在角落里。在我回来之前,所有人不得靠近营帐!”
吩咐这一句,殷华侬头也不回的走了。
冉轻轻看着他狠心离开的背影,心里委屈,嘴巴一扁,呜呜的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