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完结篇 4

车停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低调,看似平常。

经验丰富的保镖却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这是车的安保配置,比他们老板的还要高级。况且,他从这看似平静的氛围中,察觉到了咄咄逼人的杀气。

似乎他们只要有?一个异动,就会被当场拿下。

“……老板,等?等?,这事不对劲。”

然而,顾老板却没有?平常的冷静,像是在暴风雨中走丢的流浪狗终于找回了驯服自己的主人。

他充耳不闻,快速地走到车门边,刚要打?开,又停住了。

他握着车门的手青筋甭张,脸上渗出冷汗,他轻舒一口气,这才严肃地冷凝地把车门轻轻拉开。

车门被打?开,窗外?的太阳也就跟着泄了进?来,铺得满车都是辉煌的金色。

那个梦寐以求的人便就在这片逼人的金色中向他打?了个招呼,“嘿,顾老板,好久不见。”

顾凯旋的瞳孔一下子扩充到最大,抓着车门的手猛地用力,他的脸也是极为僵硬,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尊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作的雕像。

他突然把门关上,自己快步往外?走,似乎要离开这里远远的。

他走得很?顺利,没有人要拦他,似乎刚刚那个强硬的保镖不过是幻想。

“真走了啊。”苏涯轻笑着说。

顾凯旋的脚步猛地一顿,他捂了一把脸,把那些一瞬间激荡而起的情绪压抑了下去。

他没有回话,低着头整理了衣领,又拉了袖子,整个人仿佛又变回之前那个在台上自信无比的男人。

见真的没有人要拦他,他也不觉得难堪,过了会就自己又气势汹汹往车边走,再次打开车门。

“你还知道好久不见呀!”顾凯旋的语气相当凶。

他关上了车门,将外?界的探视拒之门外,整个人飞快地窜进?去。

“你这几年究竟在外面干啥?”

当初那股后怕激动过去之后,顾凯旋认真地打量她。

这一打?量,他就愣住了,说不说话来。

“为什么这么看我?”苏涯笑着说,“是因为我变丑了吗?”

“不,当然不是。”顾凯旋下意识反驳,语气很?轻,“发生了什么?”

苏涯没有?回答,只是笑着。

看她这样,顾凯旋就知道,这不是他可以知道的东西。

“我还不乐意知道呢,”他嘴硬的说,但是他的视线却一直放在苏涯身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低声说。

苏涯和他目光相对,能从他的瞳孔中看出自己如今的模样。

她当初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了电子风暴的核心区域。

但是,没有想到,一向听从纪律和命令的队员竟然一下子冲进来,硬是把她给抢救出去。

虽然人是被抢救回来,但由于在电子风暴核心区域待得太久,这对她身体的各项功能都产生了惨烈的甚至是无法逆转的伤害。

苏涯仿佛是被电子风暴偷走了10多年的时光,她往常的黑暗亮丽的头发变得灰白,以往神采奕奕的眼睛变得平静,整个人如同被时光尘封的旧纸张,又像是断了线被挂在树上的风筝,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摔得粉身碎骨。

即便如此,她也在床上待了三年多时间,才从无尽的痛苦深渊中清醒过来,恢复神志。

她醒过来的那天,整个研究院欢呼雀跃,很?多人激动得当场泪流,许多年纪大的研究院还差点刺激到晕过去。

那位甚至专门过来,对她表示慰问。

在那之后,苏涯在医院度过了漫长的康复时光。

一开始,她甚至没办法下床,脖子以下完全没有?知觉,仿佛瘫痪了样。

很?多人对她表示惋惜,害怕这个传说中的伟大科学家以后就要永远躺在床上,年轻的生命萎缩于命运面前。

但是,她还是站起来了。

“我看着她一点点站起来,明明承受着巨大的疼痛,但依旧强忍着,对我们露出微笑,”在之后的华国伟大复兴解密纪录片中,被采访的医生红着眼圈说,“没有人能在那种痛苦的环境中依旧振作,但是,她给了我们一个奇迹。”

等?到苏涯已经初步康复后,她就要坚持出院了。

助理劝她,“您再休息一会吧,研究院那边不急,咱们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不,我不去研究院,”苏涯笑着说,眼睛满是光芒,“我要去找一个人。”

“……什么?您不是要去研究院?”助理大惊失色,“医生,快来!快!再检查一次!”

他的长官怎么可能第一时间不是去研究院?他不相信对苏涯来说有?人能比研究院更重要。

“哈哈安排车吧,”苏涯似乎很开心,“我要走啦。”

她已经完成了她对国家对人民的承诺,接下来,她要去赴另外一个约定?了。

所以,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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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个男孩似乎变得很?多,又似乎没变。他拥有着当初不曾拥有的成熟笃定?,像是终于成熟的王者。但是他又像是没变,依旧执拗,从他的眼中,还有?当初少年燃烧的火焰。

“好像确实变丑了嘛,”苏涯打趣,“丑到你啦?”

“不!不丑!”顾凯旋斩钉截铁地说。

苏涯确实不像以往那边年轻靓丽,她笑起来眼尾还会泛起皱纹。

但是,她身上独有的气质,却让那几条皱纹也变得生动而富有?魅力。

“你当初不是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美的小仙女吗?”

“现在也是。”顾凯旋庄重地说,“没有人会比你更美。”

苏涯笑笑,“哇,当初你不是一直不承认的吗?”

“……不,我当初是承认的。”

只是他不敢说,他怕一说出口,有?些事情就不能再维持下去了。

他们两个又陷入了沉静,顾凯旋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视线会化作温暖的手,轻轻抚过她脸上每一个地方。

那目光太过于深沉,太过于沉重,却又萌生了破茧的希望。

他仿佛要把她现在的模样刻进他人生的时光里。

他知道,她这副模样,肯定是受了很?多苦。

但是,他就连问的资格都没有?。

“好了,那种明摆着的事实就不要再讨论了,”顾凯旋一槌定?音,“不可能有人比你更美。”

苏涯注意到他的耳朵尖都红了,饶有兴趣地问:“然后呢?你似乎有?话要和我说。”

“……你就不能不要说出来吗?”顾凯旋咕哝着抱怨几句,“给我点时间准备啊。”

苏涯:“好,等?你。”

期间,顾凯旋一直在深呼吸。

他似乎很?想镇定?下来,但是那不住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在等你的15年里,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顾凯旋突然说,“我等?了很?久很?久。”

他突然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那盒子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即便是被主人再珍惜的保存,也不可避免出现了磨损折旧。

“这是我当初去犹他州沃沃山找到的绿柱石,你,你当初不就最想要反射偏振的矿石吗?”

如果把绿柱石仅仅定?义为反射偏振的矿石,那真的是辱石了。顾凯旋手上这绿柱石拿出去,可比钻石珍贵多了,拍卖会会哄抢出天价。

“我记得绿柱石具有强辐射性?”苏涯仔细打?量,“这么完整自然的纹理,可真是难得。”

“我实验室研究出了极薄的防护装置,能有效阻隔辐射。”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淡定,但是什么却在颤抖,“这是15年前就想给你的,现在还想要吗?”

苏涯笑笑,她似乎对顾凯旋这一举动并不意外。

但是,她不应该答应他。

“不,我们不适合。”

“怎么就不适合?”

“反正就是不适合。”

“我说适合就适合。”

他们两个仿佛又变成了当初为了一道?数学题争执的少年,开始无意义的幼稚的重复。

直到苏涯笑出声来,“顾凯旋,你这个人真的是一直没变。”

顾凯旋忍不住脸红了,心想,这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丑。

明明就是能时刻搅动他的心弦。

被她一打?断,顾凯旋的理智也回来了。

从这车里的设计,还有?之前保镖的提醒,顾凯旋明白自家的小青梅怕是军方极为重要的人物。

虽然没看到她的军衔,但是想来只高不低。

“我知道你在担心着什么,”顾凯旋酷酷地说,“等?我。”

说完,他就干脆利落的拉出车门,准备走人。

然而,他又猛地探头回来,抓着苏涯的手,像是怕她会再一次消失。“电话,地址!”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司机转过头来,“顾先生,你可以联系……”

苏涯挥手阻止了他,笑着说出来自己的私人电话,“你想我等?你什么。”

顾凯旋装作毫不在意,实际上却把那一串电话和地址背得滚瓜烂熟。

“记得等?我电话!”他没有回答苏涯的上一个问题,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不对,你不能只等我的电话,要打?电话给我,知道不?”

“行,”苏涯点头,“有?空再说。”

顾凯旋:“……苏涯,你这损人的心态也完全没变!”

第二天,天涯集团突然就收到了自家大老板准备退位让贤的消息。

“折寿了!整个天涯集团都是大老板的,他退的哪门子的位?让的哪门子的贤?”

“难道是有人逼宫了?”

“你在开玩笑吗?有?人能逼大老板的宫?除非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