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十八联考设在期末的最后一天,考完立刻放假。
由于参与学校众多,路上交通也不方便,说是联考,但是既没有把所有学校的学生安排在一起考试,也并没有互相交换学生进行考试,而是原地就考。
为了确保考试的公平性,各校会互相交换监考老师,监考老师交换的规则是随机抽取。
红星小学今年抽到了田阳小学。消息一传来,红星小学的师生都非常绝望,哀嚎遍野。
田阳小学师资力量雄厚,常年占据县联考的第一名,是所有学校都望风莫及的存在。长年垫底的红星小学面对这县联考的老大,自然而言有种低人一头的胆怯感。
本来对联考就畏惧的红星小学的师生们更加生无可恋了,不少学生直接放弃了,瘫着身子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开始畅想玉米田里的嫩玉米。
俩田阳小学的老师一看到这景象,眼里的轻视根本掩不住,直截了当和校长提出了要交叉年纪考试的要求。
交叉考试,即把相邻两个年级的学生打散混在一起考试,确保一个学生的四周围都是相邻年级的学生。
如此一来,即便是再好的眼神,也绝对做不了弊。当然,这简单直接的方法也绝对是对红星小学赤裸裸的不信任。
屈辱啊!奇耻大辱啊!
红星小学的校长背着手恨恨想,咋不见他们田阳小学这样做?不就是欺负他们红星小学成绩差吗?
但是,在联考里面,成绩差就是原罪呀!本来还想理论一番的校长彻底没气了,想着每次开会自己受到的忽视,委屈巴巴地挥手同意了田阳小学老师的做法。
这不,苏涯刚坐稳位置,也只能急匆匆地抱着考试用具又跑去了六年级。
苏涯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四周围都是六年级的学生。相比五年级的学生,这些六年级的学生更加放松和无所畏惧了。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的成绩都够不上中考的分数线,早就打定主意小学毕业就回家放牛种田。
这么一来,咋还能指望这些人努力学习?
考试即将开场,这考场还是极其欢乐。该大声笑闹的大声笑闹,该打情骂俏的打情骂俏,该传小纸条的传小纸条。
这便立刻把五年一班的同学给凸显出来了。
相比之下,他们虽然也没有非常的紧张,但是足够的谨慎,坐在桌子前还在不停的翻书。
事实上,五年一班的同学也并不在乎这次考试。只不过这段时间班主任、苏涯和庄冬冬这三个魔鬼给他们的压迫太强了,强到他们已经不由得对考试产生了一种自然而然的敬畏
总感觉,如果不在考试之前抱下佛脚,好像有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聪明的人都这么努力,他们这群小蠢货……
虽然还是个学渣,但一个愿意抱下佛脚的学渣的态度还是极其值得肯定的嘛。
在这群坐立不安心急火燎的学渣中,苏涯简直太突出了,鹤立鸡群得不得了。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身体放松,神情舒适,一点都没有在考场上的紧张之感。事实上,要不是看她坐在考场上,都以为她才是监考别人考试的那个
庄冬冬对她的悠闲的行为非常羡慕。
他瞪着昨天一宿没睡熬得通红的眼睛,问苏涯:“你咋就不紧张呢?”
他都紧张死了,这么大的考试,这么凶的老师,这么蠢的同学,咋能不紧张?
苏涯漫不经心说:“有啥好紧张的,把该做的都做了,不就行了吗?”
庄冬冬非常震惊,啥?这是人话吗?难道考试还会专门考你会做的吗?
“咱可是打了赌要拿县联考第一名的,你就那么确信自己能拿到第一名?”庄冬冬怕她忘了,特意把事给揪出来。
他可是为这打赌急的冒了好几个泡,他可不信苏涯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紧张?
苏涯瞟了他一眼,神情镇定,“如果我赢不了,我干啥要和你打赌?”
“我从来不会拿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来打赌。”
庄冬冬被她这斩钉截铁的王霸之气给吓到了。听听,这是人话吗?
然而,苏涯这么一说,庄冬冬突然就放松下来了。
这段时间,苏涯给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其中,深深刻在他脑海里的就是——苏涯说的都是对的,如果不对,那过段时间再来看。
反正总会对的。
庄冬冬彻底放松下来,脑子里已经彻底对苏涯毫无设防。没错,苏涯说的对,他已经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就都做了,把能做的试卷全写了,把该背的题全背了,那他还有啥能紧张呢?
说罢,他便也随着苏涯,放松着身体,懒懒地靠在椅背,舒适地哼起了小曲子。
一旁田阳小学的老师都被这两人的骚操作给震惊了。啥?这两个瓜娃子在说啥?他没听错吧,这两货竟然大言不惭的要拿县联考的第1名。
开啥玩笑,他们田阳小学的第一名都不敢打包票呢?就这红星小学?当他们田阳小学不在吗?
他又转头一想,这红星小学的风气可不太好,该不会这两人想着作弊吧?
虽然这考场要作弊非常难,但谁知道这两瓜娃子能做出些什么来?万一,他们硬是要铤而走险……
不行,他得提醒同伴得好好盯住这两家伙。
苏涯对于监考老师恶狠狠的眼神一无所知。事实上,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
她闭着眼睛,想象大脑就像一块光屏,飞快的把这一个月里面做过的题目全部浏览一遍,无数的解题过程正在飞速的构建,一道又一道,仿佛旧日重现。
没错,她根本不像和庄冬冬说的那么轻松,事实上,她紧张死了。不把这些题目过一遍,她根本就放心不下来呀!
以她这个智商去和别人竞争第一,这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啊。
至于为什么不照实说——开玩笑,天才的努力咋能随随便便就说出来?能被看出来努力的还是天才吗?
没错,她就是这么个虚荣的人。看上去从来不努力却随随便便拿第一,这样的人设不是非常带感吗?叉腰骄傲!她苏涯,就算智商倒退了,也一定要做看起来毫不费力的天才!
考试铃响,正式开始发卷。
而在此时,一行穿着破旧却挡不住满身煞气的汉子正低调走进红星小学。
苏涯却对此毫不知情。她深呼吸两口,然后按照自己熟悉的节奏开始做起试卷。
做试卷之前,她先把试卷全部翻了一遍。
看完之后,苏涯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我日,这太脏了,这出考卷的人也太脏了吧。
这试卷不仅涉及的知识天南地北,难度更是深浅不一,题目设置环环相扣。要想解出答案,不把脑子撞个八九十道弯是绝对不行的。
这不仅要求考生对知识非常熟悉,而且还要求考生得把知识彻底的掌握,并且灵活应用举一反三。
在这个连练习卷都非常匮乏的年代,毫无疑问,没经历过题海战术的小崽子们肯定会在这场考试中感受到出题者的丧心病狂,直至怀疑人生。
啥?这题我做过?这知识我学过?这题目我看懂了?大家茫然地互相看了看,震惊到空白。
当然,对于同样非常脏的苏涯来说,这试卷就是大巫见小巫了。不得不说,比她出给庄冬冬的试卷容易多了。起码,这出题的老师还勉勉强强给了几道送分题呢。
苏涯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中。
事实上,她甚至都有点感激系统把她的智商调低了。否则,如果她真的骄傲地仗着自己所谓的高智商和上辈子所学到的知识,而放弃了勤奋学习。
那么,她是否能在这次县联考中取得好成绩,还真是个问题。
考试已经过去5分钟。
一直盯着苏涯的那位监考老师,立刻察觉到苏涯的异常。这考生望着试卷阴森森地微笑是咋回事?
监考官非常紧张,怀疑这是她要开始作弊了,不动声色地在苏涯面前走来走去。
苏涯看了他一眼,又毫不在意的继续回到试卷中,并且提起笔自信地答起了题。
苏涯做得轻松极了,瞟了两眼题目,划了几个关键字,在草稿上列了几行式,就那么几秒钟,答案就出来了。
不过几分钟,刷刷几下,苏涯的试卷大半张就填满了。
苏涯做的倒是轻松简单,甚至还乐在其中。一旁监考的老师却吓呆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看苏涯又看了看试卷,整个人都懵了。
我的天,这真的是他们县联考的试卷吗?这真的是红星小学的学生吗?
为啥这小姑娘做起他们县联考历年来最难的试卷,却跟喝白口水那么简单?
他站在这么一回,苏涯竟然已经把第一面的选择题全做完了!开啥玩笑?这试卷给他来做,他也做不到这么迅速这么熟稔呀!
这该不会是瞎猜乱答的吧?监考官立刻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答案。
他也顾不得什么监考员的守则,走近苏涯面前低下头,开始认真看她的试卷以及计算过程。
苏涯的计算过程极其简单,草稿纸非常清晰。她只是把最关键的步骤写出来,然后一蹦三跳的,答案就出来了。
监考员非常的震惊,自己也给算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果竟然和苏涯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这试卷全部是密封保存,而且红星小学明显也没有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他都要以为这考生是提前拿到了答案了呢。
监考员彻底走不动了,站在苏涯面前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系列的神操作。
他这异常行为立刻吸引住了另外一个老监考员的注意力。老监考员非常的奇怪,不停的暗示着他。
老伙计,干啥呢?没看到外面巡逻的红星小学的校长在用死人般的眼神看着你了吗?咱监考的时候可不能随便打扰别人呀!
那个监考员不说话,只是目光激动的看着那个老监考员,神情崩溃,双目含泪,仿佛看到了生命中最没办法相信的存在。
老监考员一惊,心想该不会是抓到作弊的了吧?这红星小学在县联考竟然又作弊了,简直是太过分了!
老监考员怒气冲冲的跑下来,就想捉着这胆大妄为的学生一通教训。谁知道,一下来就被那字迹清秀俊丽,步骤简单明确,答案清晰明了,漂亮的不能再漂亮的考卷糊了一脸。
这都快写完了,还咋作弊呀?她也抄不了别人呀,老监考员愣愣的看着年轻的监考员,让他给个解释。
他们对视已久,老监考员终于明白了。天哪!这红星小学该不会真的是出了一个天才吧?
老监考员非常震惊,不敢置信,硬生生顶着红星小学校长具现化骂人的眼神,跟着那年轻的监考员愣愣站在那里,直勾勾盯着苏牙继续做题。
是不是作弊,简直是一一目了然。
虽然苏涯的速度确实像是开了挂。比人家作弊的还像作弊。但是,老监考员这么经验丰富的老师,是不是考生自己思考自己答卷,他还看不出来吗?
那自然而然的反应,恰到好处的停顿,微微思索的细微表情,和作弊背答案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更何况,他们县联考已经举办快十年了,还从来没有出过一次盗窃试卷的案例。
这么一来,如果这漂亮的女娃娃还真的是靠自己的能力来完成试卷的话……
年轻的监考员和老监考员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定论。
这他妈就是个天才呀!还是一个不在田阳小学的天才呀,一个很有可能把田阳小学挤下第一名的天才呀!
两个人暗下决心,回去就立刻说服田阳小学的校长,赶紧把这天才挖过来,绝对不能让她被红星小学给糟蹋了。
否则,放任这小天才继续待在红星小学,下一次的县联考第一可就不知道在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