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婚事 3

在苏家,大小事都是苏奶奶拿主意。但是,家里最有威望的是苏爷爷。苏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走南闯北,见识极广。

他平时沉默寡言,但是一旦下了决定,就连苏奶奶也不敢说什么。

苏涯知道机会来了。

她低下头,涨红了脸,似是极为紧张和迷茫。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读,”她说,“但是,我拿起书时,我看一眼,就懂它说啥意识了。”

“再看一眼,我就能记住了。”

校长今天已经被苏涯震惊得太多次了,一时之间竟无法再对这神人之处做出惊叹的表情。

反而是苏大强的两个儿子大叫:“啥?!你说啥?!过目不忘!”

读书人如果可以过目不忘,那还怕啥?

苏爷爷沉默不语,再问:“你们每个月月考,你能考进前十吗?”

苏涯看了看鼓励眼神的校长,鼓起勇气,大声说了句:“我能!”

“好。”

这话一出,众人知道这事算成了。

校长放声大笑,喜极而泣,握着苏爷爷的手猛地摇动:“老大哥,您放心,招弟交到我手里,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苏爷爷也难得给了个笑容。

他们做了一辈子的泥腿子,如果真有个娃娃能读到书,出人头地,就是列祖列宗光宗耀祖。

他就算走了,下到下面去,也能对得起苏家祖宗。

王麻子却不干了,“这咋能这样?我这还有200块钱呢!”

苏奶奶把那还没焐热的200块塞到他手里,“快走快走,拿着你的臭钱快走!我苏家从来不卖女儿,说婚事讲的就是心甘情愿,招弟不想和你过,这事就成不了!”

王麻子震惊地看着变卦的苏奶奶。

“苏奶奶,你,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

你们家当初不是说好了一手给钱一手嫁女儿的吗?

王麻子悲愤欲绝,又不敢和刁钻的苏奶奶吵架,只能转头向苏涯他爹求救。

“叔,你是咋想的?不嫁女儿,你不娶媳妇了?”他质问:“张丽丽早上才来你家看过,你不娶了?”

苏家老四当然想娶媳妇,更何况张丽丽又年轻又漂亮。

但是,他看了看满脸紧张的苏涯,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从来没照顾过的女儿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已经是会读书的人了,比她娘比她爹都强多了。

“不娶了!”苏家老四闷声闷气说,“我有女儿就行了。”

王麻子气到不行,还想继续闹事。

苏奶奶厉眼一瞪,苏家10个男丁齐刷刷站了出来,包括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小宝。

王婶一看,这还得了?

结亲不成没关系,死在这里那可就是一辈子都没了!

她向苏家一行人赔笑,扯着王麻子就往外面走。

“苏家大姐,甭送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出到外面,王麻子还不服,推开王婶就想往苏家冲。

王婶拼了命拦住他,吓疯了:“大侄子,你这是想干啥呀?”

王麻子想到总是低着头害羞的苏涯,急的眼都红了:“婶子,我就中意她,我就要她!这都说好了的。”

王婶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把人给掐醒了。

“你疯了吗?你看看苏家那里都是些啥人?”

“红星小学的校长,苏家生产队的队长,还有那些左邻右舍都在呢!”王婶说:“你想娶,你看苏家这宝贝是你能娶得起的吗?”

想到在苏家的见闻,王婶感叹说:“这苏家招弟,那可出要闯大世界的人!你咋可能留得住?”

**

第二天,苏家的壮劳动力全部去上工。家里只留下待产的二房媳妇、三房大女儿苏秀芬和苏涯。

老苏家对苏涯的学习非常重视。家里的家务活全不用她干,她只负责读书即可。三房的苏秀芬则是留在家里,负责家里的活计。

苏涯对于三姐把家里的家务活全干了这件事有点愧疚。在三姐准备去下衣服时,苏涯上前准备帮忙。

三姐连忙阻止,瞪大眼睛瞅她:“招弟,你现在可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人了!你的手可是用来握笔的,咋能下水洗衣服呢?”

“三姐,不碍事,哪有这么娇贵?这事我以前也做惯了,给你搭把手。”

三姐却抱着那盘衣服连连后退,不住摇头,固执地说:“不行!读书人咋可以洗衣服?”

苏涯见拗不过她,只得放弃,准备待会儿去把午饭先煮了。

这时,三姐却突然羞红了脸,扭扭捏捏说:“招弟,我不用你帮忙做家务。就是那啥……”

苏涯没听清,问她:“啥?”

“你能不能教我读书?”三姐鼓起勇气说。

“当然可以,”苏涯笑笑说:“我还以为是干啥呢,就这事,简单。”

“我以后把我的笔记和书本都给你看,你有啥不懂直接来问我。”

三姐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招弟,麻烦你了。”

“不过,”苏涯问她:“三姐,你为啥突然想读书呢?三叔不是说你不喜欢读书,才把你从城里送回来吗?”

苏涯当时还非常不理解这位姐姐的做法。

“我没有不想读书,”说到这,三姐沮丧地低下头,“是我爹说我学习太差了,不让我读了。”

“咱那两个弟弟成绩很好?”苏涯问。

“大弟成绩还挺好的,经常全班前十,”三姐更加沮丧,“不过,小弟成绩比我还差,每次都不及格。”

“那咋没把小弟送回来?”

“爹说是因为男孩子小的时候很调皮,成绩才不好。等到小弟长大了,成绩就好了。”

“我就想着,等我跟着招弟你学习学得很好了,我就可以去城里见爹娘了!”三姐抬起头,一脸憧憬,“招弟,你成绩比我大弟还好,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苏涯愣了楞,看着她憧憬的神色什么都说不出。

这叫她眨说?说你爹根本不是因为你成绩太差才送你回来?

她最终啥都没有说。

苏涯拍了拍三姐稚嫩的肩膀,沉声说:“三姐,我肯定会帮你!要不你晚上来我房间,和我一起学习?”

三姐一脸惊喜,又惶恐问:“这会不会影响到招弟你学习?”

“这咋会?”苏涯说:“教你的时候我也在复习嘛。”

回到房间,苏涯拿出五年级的教材预习。

现在是学年的下学期。

校长原本想让苏涯读四年级,但是苏涯坚持要从五年级读起。这么一来,她就要先通过五年级上学期的测试,并在通过之后继续学习五年级下学期的内容。

系统说:“试练者,现在不是任务时期,你可以放松些哦。”

“我要考试。”

“那也可以考试前再复习嘛。你们大学生不都是在三天内学完一本书的内容?这区区五年级的课程,你还怕学不会?”

“我要考满分。”

“你之前不全是满分吗?这次才考一学期的内容,又有这么久的学习时间,你肯定可以的。”

“来嘛,来放松嘛,一起来玩呀。”

系统不停鬼哭狼嚎,苏涯却已经将它彻底排除在注意力范围。

她将心神全部沉浸在五年级的课程中,一边学习,一边比较起智力变化后的学习效果。在这过程中,她将学习切分为五部分,分别是记忆、观察、想象、思考和判断,并分别对各部分进行测试。

接着,以她主观的感受和客观的学习效果为依据,可以发现记忆、观察和想象这三部分所受的影响最大。

而思考和判断所收到的影响微乎其微。

然后,她再将记忆、观察和想象划分为一类,称为变化组。将思考和判断划分为另一类,称为不变组。最后,再分别寻找变化组和不变组的异同。

这么一来,便可以轻易地发现变化组的共同点——依靠现有知识进行;不变组的共同点——依靠以往知识进行。

另外,再结合她前段时间做的小测试——在智力变化后,依旧可以将已经掌握的知识倒背如流,那么她可以大概得出智力变化后所带的确切影响。

简单来说,系统对她智力进行篡改,最多只可以篡改她学习新知识的能力,而不能对她已经掌握的就知识进行改动。

这么一来,这智力所带的变化比苏涯想象的要好多——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一觉醒来,变成自理都不能的傻子。

苏涯放松笑笑,继续学习。

由于倒退了三十智力点,苏涯的学习进行得非常不顺利。不仅在弱势科目语文上折戟沉沙,而且在得心应手的数学上也感受到了挫败。

五年级的数学包含范围极广。一方面,在四年级的数学上继续深入,例如小数的乘法、小数的除法和多边形面积的求解。另一方面,也初步接触了新的领域——植树问题的求解、正方体和长方体的认识。

苏涯对这些基本的数学知识掌握得很牢,定义、概念和公式都非常清楚。

但是问题是,她做题时,竟然难以把握得准题意。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以往做题时,她甚至不需要看题,就知道解题过程和具体答案。但是,她现在仅仅是看题就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就像是真的五年级学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