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足足安静了四五秒才有声音。
消化完的席老爷子呛到了,不停的咳起来,大家全都回神,路星南率先起身端起床头柜边的水杯喂席老爷子喝水,“爷爷,你快喝水。”
边喂边给老人家顺背。
水喝够了,席老爷子推开水杯,抬起头,老脸有点红的看了看路星南,又看了看他身边站着的席煜:“你住院是因为那种事?”
路星南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讳莫如深的席煜,点头道:“是啊,那天摔下去摔晕了,就进了趟医院,不过爷爷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就是腰有点酸。”
把水杯放回床头柜,路星南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腰,跟女性怀胎十月似的。
席丹席梅狐疑的来回打量他和席煜。
这两人到底是演的还是真的啊?
怎么觉得路星南表现得有点真?
“哎哟哟,那你快坐下,别累着了。”席老爷子那是一点也不怀疑路星南话语的真实性,立马没好气的瞪了眼席煜:“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扶你老婆坐下,一点不会照顾人!”
席煜:“……”
没料到路星南会撒这种谎,席煜心情一时间很复杂,明明打消了老爷子的疑虑他该高兴,然而被路星南说自己睡他那么多次,他就难免想到那件事,心里面厌恶翻倍。
面无表情的扶上路星南胳膊,席煜忍着排斥配合道:“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路星南半靠在男人怀里,一时演戏投入,仰起头撒娇道:“你说的哦,做不到是小狗。”
席煜低头撞进他清澈晶亮的眸子里,心湖细微的波动了一下,扶着他胳膊的手指情不自禁收紧——这个疯子充满贪欲的眼神何时变得如此干净纯真了?
他住一次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在演戏还是别的什么……
席煜探究的眯了眯眼,淡声道:“……嗯,说到做到。”
路星南灿然一笑,举起右手,伸出小拇指,“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席煜:“……”
说这话的路星南可爱极了,奶白的脸找不出任何瑕疵,杏眸也因为笑容弯出了月牙的形状,眸子亮亮的,仿佛盛满了整个星空。
席煜不禁看怔了两秒,随即有什么尘封的东西差点破墙而出,他有些失态的推开路星南,语气生硬:“你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吗,说这种话你也不嫌丢人?”
路星南差点被席煜推倒,好险扶着身后的床头柜才没摔下去,他无语的睁大眼睛,没料到席煜这么没有风度,他好心演戏,结果他竟然推他?
哼,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路星南启唇,刚想趁着有席老爷子撑腰,教训教训席煜,就听老爷子高兴的咯咯笑道:“阿煜还害羞了,哈哈哈,爷爷好久没看到你害羞了,老二老三,你们说是不是很久没看到了?”
路星南:???
爷爷,您哪只眼看到你孙子害羞了?他那是欺负我呢!字面意思的欺负!
席丹和席梅亦是有点无语。在她们两人眼里,方才席煜明明就是没忍住脾气,在收拾路星南呢,哪里有害羞的情绪存在?
不过心里面这么想,两姐妹自然知道不能说出来。
席丹微笑道:“是啊,阿煜难得害羞。”
席梅撇了撇嘴说:“两个男人,真是没眼看!”
“哈哈哈,是啊,没眼看啊没眼看。”席老爷子是真高兴了,以往小两口来他这里,恩爱是恩爱,但总觉得有点相敬如宾,略微生分了些,但今天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不一样了,仿佛一汪死水注入了灵魂,终于流动起来,有了鲜活的生命力。
好啊,好啊,看到他们两个感情越来越好,他心里就真心替他们高兴,这样他就可以放心的老去了。
席老爷子握住路星南的手,欣慰的拍了拍:“小布丁,我们家阿煜就交给你了。”
宛如临终遗言的话让路星南蠢蠢欲动想做坏事的内心倏然归于平静,胸口堵得慌,不过是短短时间的相处,他就真心喜欢上了这位老人家,一想到他三个月后就要离世,他眼睛便忍不住发酸发胀起来。
多么希望自己的穿越能带动一点蝴蝶效应,延长老爷子的寿命啊。毕竟今天这出书里原本是没有的,剧情线已经在改变了。
“嗯,爷爷放心,我一定把老公养得白白胖胖的,跟猪一样!”
席煜:“……”
他在骂他是猪吗?
这个路星南,果然欠收拾!
……
今天是周五,席煜还要去上班,因此解除了老爷子这边的误会后,他就单独提出了告辞。
出疗养院的路上,好巧不巧碰到了黏糊在一起的席琮铮和陈玉兰。
看到他,席琮铮惊讶道:“阿煜,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席煜本想说不是,不过看到陈玉兰的脸,他想起什么,走过去道:“陈玉兰,爷爷知道路星南住院,是你传到他耳朵里的吧?”
“啊?什么?”陈玉兰装傻的睁大眼睛,无辜又伤心的说:“阿煜,你怎么会这样说,我哪里会在爸面前说这种话啊,而且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会信我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讨厌我。”
“是啊,阿煜,你在乱说什么啊。”席琮铮不悦道:“就算你不喜欢玉兰,也不能空口无凭的冤枉她吧,再说了,路星南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因为什么住院的?”
跟席丹席梅一样,席琮铮并不知道席煜和路星南今天过来是因为什么,只知道老爷子叫了他们来。
席煜冷笑一声,讽刺的看着他道:“爸,你看你不知道路星南住院的事情,还知道反问我一下,但刚刚陈玉兰可没这样,我一问她,她就像是知道我在问什么一样。”
简单的两句话,彻底把席琮铮和陈玉兰震住,席琮铮吃惊的看向陈玉兰。
陈玉兰脸色一慌,结巴的开口:“我……我……阿煜,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知道、我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公,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吗?”席煜的嗓音冷戾危险,“那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昨天和张爷爷家的孙媳妇儿打牌,然后不经意间透露出我和路星南吵架并把他打进了医院,而后张爷爷的孙媳妇回去告诉了他,他再来医院看望爷爷,把这件事告诉了爷爷,是这个顺序吗?”
陈玉兰脸色煞白,双腿发软的后退一步,“你、你怎么会知道?”
“玉兰,真是你?”席琮铮错愕的厉声质问。
陈玉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老公你相信我。”
“你自己都说出来了,还要我怎么相信你!”席琮铮怒不可遏,一把甩开陈玉兰的手,“你到底在搞什么!爸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医生都说了不要让他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你怎么还故意透露出这种事情?你是想要爸早点走吗!”
这话就严重了,陈玉兰哪里担得起这个罪责,她又柔弱的哭了起来,“老公,我是不小心说出来的,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陈玉兰今年才37岁,保养得宜,看起来跟二十七八一样,年轻漂亮得很,一哭,梨花带雨的,特别惹人怜爱。席琮铮就最是受不住陈玉兰哭,她一哭,他心就软了。
加上妻子柔弱的依偎进他怀里,仿佛他是她的天,如果他不保护她,她就会死去,因此大男子主义上头,席琮铮搂着陈玉兰道:“阿煜,你阿姨应该是不小心说漏嘴的,我看爸今天的精神面貌应该也没有被气到,你就别追究这种事了。”
席煜一直冷漠脸的看着陈玉兰表演,再看着自己父亲没几句就无条件站在陈玉兰那边,连冷笑都笑不出来,“我和路星南的事情,陈玉兰倒是知道得挺快的,还能那么快的把消息传进爷爷耳朵里,厉害,要是这脑子用在商业上该多好?那样Sweety品牌也不会一年比一年亏损得多了,我看也是时候把这牌子交给公司其他部门运作了,毕竟我们席家再家大业大,也不能年年当冤大头做慈善。爸,你觉得呢?”
“不,不可以动我的sweety!”陈玉兰失声惊叫,彻底慌神。
sweety是她求了老公好久才开起来的女性轻奢服装品牌,虽然年年亏损,但她这个品牌老总的身份说出去好听啊,还能借此参加高大上的服装商会,打入名流太太的时尚圈,如果没了这个牌子,她小三的身份就又会被人看轻,又没有真正的豪门太太和她来往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夺走她一手打造的品牌!
“席煜,这个品牌是我的,你没有资格夺走!”陈玉兰撕破脸的呵斥席煜。
席煜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西装袖扣,“sweety是荣盛集团下的分公司,而我是荣盛集团董事长,你觉得我没资格,谁有资格?”
“我……我……”陈玉兰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反驳不了,她又哭了,抓救命稻草般抓住席琮铮的手:“老公,你快帮我说说话,这个品牌是我的,我不允许给别人,你快帮我说说话啊,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啊。”
陈玉兰和席琮铮有一个孩子,今年虚岁十八,席琮铮很宠那个小儿子,比宠陈玉兰还宠。
席琮铮当即不赞同的看向席煜:“阿煜,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玉兰不就是不小心说错话了吗,再说了,爸也没出事,你何必揪着不放?”
“做错事不付出代价,下一次又怎么会乖。”席煜单手插进西装裤里,漠然道:“这件事我就是提前通知你们一声,别到时候来公司哭闹,丢席家的脸。你们继续聊吧,我要去上班了。”
席煜迈步离开,陈玉兰惊慌失措的抓住他的手臂,眼角挂泪的看着他:“阿煜,别,求你了,我错了,阿姨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拿走我的sweety,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我这次就是脑子不清醒,我改,我以后肯定改,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是啊,阿煜,你阿姨肯定不是故意的,爸也在这求你了,你大度点,别这样。”在公司没实权的席琮铮也软下姿态求道:“你不想想我们,也好歹想想晨轩啊,他那么崇拜你,喜欢你,你这样伤他妈妈,他该多伤心啊。”
席煜看着求他的父亲继母,早已寒透的心仍是涌出一丝讽刺。多么可笑,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在他母亲在世时就出轨的男人,一个是在他母亲在世时,就在破坏他家庭的女人,现在两人夫妻同心的求他,仿佛他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就是他十恶不赦一样。
恶心。
肮脏。
席煜一根一根掰开陈玉兰的手指,低垂的眉眼冷沁入骨:“你儿子快满十八岁了吧,若是不想他拿不到席家儿女本该有的股份,就闭紧你的嘴乖乖认命,不然我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陈玉兰如遭雷击,腿软的后退一步,满脸惊恐的看着席煜。
席琮铮亦是畏惧的望着儿子,不知何时起,他的孩子早已变得冷血无情,不是那个渴望他抱抱举高高的天真孩子了,现在的席煜,已经是天上展翅翱翔的雄鹰,他想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拦!
两夫妻怔然的站在原地,等他们回过神来,席煜早已不见踪影。
……
路星南在疗养院陪了老人家一天,很神奇的,他跟原身相反,特别喜欢老爷子,听他讲他以前的故事听得格外津津有味。
因此回到家,已经是九点过。
席煜还没有回来,路星南问管家:“他还在加班吗?”
李管家道:“不是的,先生今天不回家。”
“不回来?”路星南声音拔高了一点。
李管家下意识后退一步,以为路星南要发飙,毕竟以前先生不回家,路星南都会大发脾气,轻则脏话骂他,重则摔砸家具,若是先生周末两天都不回来,那么周一上班日他还会冲去先生公司烦他。
然而下一刻,李管家看到路星南灿烂的咧嘴一笑:“哈哈哈,他不回来啊?那太好了。”
李管家疑惑的“啊”了声,不确定的问道:“小先生,你是在……高兴吗?”
确定不是强颜欢笑?
“我当然是在高兴了,没有他,你不觉得家里的空气都清新了很多吗?”
李管家:有吗?
他咋感觉后脊背有点发凉啊。
看着路星南蹦蹦跳跳上楼的欢快背影,李管家心慌的同时又忍不住为先生点一支蜡:小先生一点也不思念先生,那先生何苦有家不能回?
得知席煜今晚不回来,他不用看他那张冰块脸,路星南高兴的去浴室泡了个澡,洗完,吹干头发,提起自己的零食口袋快快乐乐的走到阳台。
家里的阳台布置着有摇篮椅和三角桌,他把零食一一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又回屋拿了原身买的懒人支架,准备把手机架上去时,他脑中灵光一现,有了个主意。
收回手机,点开相机功能,路星南对着零食拍了几张照片,还把零食作为背景,自拍了几张。
选出满意的四张照片,路星南屏蔽掉席家的亲戚发了出去,并配文道:[一个人的夜晚真开心,零食全是我的了!大笑/大笑/]
发送成功,路星南瓷白的小脸甜甜一笑。想必过不了多久,席煜就能看到这条朋友圈了吧,到时候他应该就能知道他真的不在乎他了,就算他不在家,他也不会伤心,反而会很高兴。
而姐姐们应该也会看到他的改变,从而慢慢接受他不再当席煜舔狗的事。
果不其然,他这条朋友圈刚发出去不久,姐姐们就来评论他了。
大姐:【席煜又不在家?】
二姐:【小弟,你吃这么多不怕长胖吗?】
三姐:【路星南,你找死,大半夜放毒,欺负我最近走秀在节食是吗?!!!给我删了!】
路星南挨个回复:【@大姐,嗯,应该是和他朋友聚会去了。】
【@二姐,不怕不怕,我们家就没有长胖的基因。】
【@三姐,就要晒,羡慕得流口水了吧?坏笑/坏笑/】
大姐最快回过来:【嗯,你一个人在家该吃吃该喝喝,就像你现在这样最好了,别想太多。】
路明雅怕小弟又因为席煜不着家而痛苦发疯,所以看他这样子晒吃的还是挺开心的。又关心了一句:【脑袋瓜好点没?】
路星南:【@大姐,嗯嗯,好多了,已经不怎么痛了。】
之后就是三姐指责路星南吃太多,两人在评论区互损了起来。
经纪人徐庆慢半拍的看到他的朋友圈,后面也加入了进来,还有原生以前的狐朋狗友都在评论他。路星南一时忙得不可开交,又要吃零食又要回评论,真是……充实极了!
与此同时,某温泉山庄,席煜正在和朋友泡温泉,他修长的双臂舒展而开放在岸边,头后仰,闭眼享受。
裴亦明戏弄的泼了他一点水:“我说阿煜,你还真打算今晚不回家啊?”
席煜眼都没睁,淡淡道:“不回去又怎样?”
裴亦明啧了声,“你不怕路星南下周一去你公司烦你?他可最受不了你夜不归宿了,你当心把人刺激到了,发疯给你看。”说到这,裴亦明想起什么,推了推席煜的手臂:“欸,我说,你昨晚带Andy回去怎么样了?他发疯了吗?”
席煜依然没睁眼,但睫毛快速眨动了两下:“没。”
“啊?没什么?没发疯?”裴亦明惊讶的追问,“不会吧,你带外人回去,他能不疯?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快跟我说说。”
席煜被裴亦明烦得不行,不悦的睁开眼:“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他没什么反应。”
“怎么会这样,他转性了?”裴亦明简直不可思议,以路星南变态的占有欲,他哪里可能忍受席煜带小三回家?
“鬼才知道他发什么疯。”席煜蹙了点眉心,眸底掠过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烦躁,他越来越读不懂路星南了,就像当年一样。
“那真是奇了怪了啊,他这人还真是随心所欲的改变。”裴亦明把嘴淹进温泉里,几秒后抬起,“不过我也挺佩服你的,就他这种疯子,你当年竟然能同意娶他。”
席煜敛了敛眸,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岸边:“老爷子拿身体逼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真的没办法吗?”裴亦明游到席煜面前,揶揄的挑眉道:“我看当年也并非毫无拒绝的办法吧?”
席煜敲击的动作一顿,神色锐利的盯着裴亦明:“那你倒是说说我当初该用什么办法拒绝?”
裴亦明:“……”
你这么凶的看着我,我哪敢说实话啊。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裴亦明立即装傻的笑笑:“开玩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不敢再招惹席煜了,裴亦明游到岸边喝了点水,又拿起手机随便刷了刷朋友圈,这一刷,他惊道:“我去,路星南还真的变了耶,天啊,阿煜,你快看,快看你老婆发的新动态,他真的疯了!”
席煜被裴亦明一惊一乍的声音弄得有点烦躁,路星南那个疯子发的动态有什么可看的?
无非就是又在伤春悲秋他夜不归宿了。
过去,他若是不回家,路星南总会在朋友圈里发一些类似【夜色好黑,而我好想你】的非主流矫情文字再配以自己伤感落寞的照片。
他看一眼都嫌恶心,哪里会主动去看?
席煜起身想走,不准备搭理裴亦明了,但他动作快,在他还没起身前,已经把手机举到他眼前。
席煜本能的掀眸瞟了一眼,结果就是这一眼,让他彻底怔住。
路星南发的是吃的?
还发了笑容满面的自拍照?
并且说一个人的夜晚很美好?
这怎么可能,他不在家,他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如果我说我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你了,你信吗?’
昨晚路星南的话突兀的跳进脑海,席煜瞳孔微缩,有什么固有的成见正在一点一点崩塌破碎。
“看吧,你也惊讶了是吧?”裴亦明扫一眼席煜的表情,然后翻着评论区说:“路星南怎么会突然变了这么多,从评论区来看,他今晚好像真的没有因为你夜不归宿而伤心。”
路星南的狐朋狗友多,因此评论区很长,翻了小一会儿,裴亦明才翻到某一条评论,他赶紧指给席煜看:“阿煜,你看这一条,我靠,他今晚绝逼吃错药了。”
那条评论是某个朋友问路星南:【我艹,南少,你老公没回来,你还笑得出来?别是装的吧。】
然后路星南回他:【有什么好装的,他爱回不回,不回来我更高兴,周围空气都是甜的。】
他不在,他很高兴?还说空气都是甜的?
席煜冷峻的眉骨情不自禁下压,刺骨的寒意似有若无的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只见男人薄唇微抿,低沉的说道:“你自己泡吧,我先回去了。”
“啊?什么?”裴亦明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席煜:“你回哪啊?”
席煜从温泉池里站起身,修长笔直双腿跨上岸边,“回家。”
裴亦明:???
哈?
这回去要差不多两小时呢,席煜也疯了?
*
路星南躺在摇椅里边吃零食边看电视剧,一时间追得痴迷,想起来看时间,竟然都十二点过了,难怪眼睛有点涩,原来是太晚了。
连着打了三个哈欠,路星南眼中蒙上一层水汽,他揉揉眼从摇椅里踩下地,收拾桌面上的垃圾——有饼干袋,水果皮,还有糖纸。
捡糖纸的时候,后院刮来一阵大风,路星南一个没拿稳,轻飘飘的糖纸就顺着风流飞到了隔壁阳台上!
路星南傻眼:喂喂喂,不会吧?怎么飞到席煜那边去了?
两人的卧室是并排的,中间的阳台只隔着一米二的距离,很近,以他们男生的腿长来说,轻轻松松就能跳过去。
路星南扒着栏杆看那边,纠结要不要过去捡。
就一张糖纸垃圾而已,等明天佣人打扫的时候自然清理干净,可万一席煜在打扫前回来呢?要是他知道自己把垃圾弄他阳台上去了,会不会因此对他成见更深?或者以为自己又在欲擒故纵?
哎呀,还是过去捡算了,反正隔得也不远。
路星南搬来一张凳子,踩上去,四楼的高度还是有点唬人的,加之此时风又大,阳台与阳台之前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山谷,略有些吓人。
但席煜房间是密码锁,他又不知道密码,走正门肯定进不去,管家和佣人也肯定都睡着了,他哪好意思去打扰他们。
如此,只能用跳的方式了。
路星南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设,然后一鼓作气跃了过去。
落地的瞬间,路星南拍了拍胸口,瓷白小脸稍许后怕。
蹲地上缓了缓,他才朝糖纸伸出手,岂料今晚的风儿太骚,又把糖纸吹进了卧室里。
路星南弯着腰追进去,跑了好几步才按住糖纸,“终于逮到你了,你还成精了是吧!”
他出气似的自言自语一句,刚要起身离开,就听正对的门传来密码锁开锁的声音。
滴答一声后,门被推开,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同时,屋里的灯被人按开。
路星南保持半蹲的姿势,琥珀色的杏眸和突然回来的席煜对上。
四目相对,两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路星南:……
好尴尬呀。
席煜看着屋里不该出现的人,惊讶过后就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本以为路星南真的改变了,变得不再纠缠他,变得自尊自爱,结果他竟然趁自己不在家偷溜进他卧室?
怎么,又想爬到他床上,猥琐的抱着他被子嗅他的气息吗?
果然,他还是那么恶心!
“路星南,你有什么解释的吗?”席煜嗓音沁凉。
路星南羞窘得脚趾抠出一里地,这什么玛丽苏式的偶然?捡个糖纸都能捡出这种社死现场,他还要不要活了!
好想连夜买站票离开这座城市啊!
没脸见人了!
路星南可怜兮兮的皱紧小脸,脑子却转得飞快的挽救自己,“那个,我……我过来是给你送东西的。”
“趁我不在家的时候送?”席煜冷笑,单手插兜走向路星南。他个子高,越走近越有一种压迫感。
路星南赶紧起身后退两步,怕对方揍他,狗腿的笑道:“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哦~?”席煜扬高音调,“什么惊喜?”发现路星南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席煜垂眸扫过去。
路星南心里一紧张,脑子短路的把手里的糖纸送了出去,“这个!”
席煜蹙眉:“糖纸?”
男人的语气陡然降低,带着危险:“你给我垃圾?”
“不是不是。”路星南嘴先于脑子的解释道:“这上面还有余味儿,你可以舔一舔。”
席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