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杯

重要的事情做三次,可?能是景胜恪守的人生座右铭。经历三连发之后,于知?乐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素质,也许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

又或者,她久未开荒的身体,不太适应也不大承受得住,景胜??种年?轻气?盛小崽子的不断入侵。

总之,她现?在精疲力尽。

刚冲完澡,躺在景胜卧室的床上,被他抱在怀里?。

他们俩都是赤条条的,肉贴着肉,却不见尴尬。

坦诚相见过后,一切都变得寻常,更何况,他们本?就是不折不扣的情侣关系。

云雨过后,万物归谧。

此刻的于知?乐,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空。

她忽然很想来根烟。

所以她在男人臂弯里?动了动身子,抬眼?问:“你??有烟吗?”

景胜垂眸,睫毛刚好跑进她视野,暖烘烘的光从隙缝之中落下来,形成两片极其温柔的模糊的弧:“没,我不抽烟。”

他又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你还要来根事后烟?!”

一个姿势保持太久,胳膊有些发麻,于知?乐想坐起身。可?她立即被景胜扣了回去,他圈着她颈子:“我都说没烟了。”

“没有就算了。”于知?乐扳开他膀子,第二次尝试起身。

结果,景胜再次把她圈回去,他索性不坐着了,侧过身躺下,拿住她的腰,把她紧紧按回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于知?乐的鼻尖都被他胸膛压皱。

景胜不放,一只手刮过她脊椎,最终停在她左边那颗巧夺天工,下陷的腰窝里?碾磨,他下巴蹭着她发顶,嗓音里?笑?意鲜明:“抱紧我的小鱼干啊。”

“放开。”于知?乐斥道。

景胜还是扬着嘴角:“不放,你太滑了,我怕一脱手就抓不回来。”

于知?乐左右挣扎了两下,无果,假意威胁:“忘记之前?怎么?被打晕的了?”

“你??鱼精不厚道,”景胜脸放低,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透着股小人得志的劲儿:“刚吸干纯良英俊小书生的阳气?,就琢磨着把他处理干净。”

于知?乐拧他腰。

哎唷,景胜吃痛,往被窝里?头窜了点,?于知?乐脸对脸,脸上仍是笑?着的:“你烟瘾犯了???么?凶。”

于知?乐也盯着他,“烟瘾没犯,就是手有点痒。”

被褥动了动,景胜摸到她手,扣住了,在她手背上按了又按,揉得她关节发疼。

于知?乐冷声?:“又在干嘛?”

“帮你做指压,”他一脸认真:“你不是手痒。”

于知?乐失笑?:“你好贱。”

“别笑?了。”景胜静静看着她,眼?睫毛都不动一下。

“嗯。”

“我是贱,”他漆黑的瞳孔里?,装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一对我笑?,让我从??跳下去我都愿意。”

“……”他的浓情重意,让于知?乐愈发不敢正视:“别发傻了。”

景胜困惑:“天天说我傻,我真的傻?”

“嗯。”于知?乐答得很肯定。

“那你也傻。”

“我怎么?傻了?”

“傻人有傻福,我是傻人,你是傻福,咱俩本?家,也别五十步笑?百步。”

“一边去。”

偏不,还要凑得更近,近到不能更近。

……

又在大床上耳鬓厮磨、打情骂俏了一会,于知?乐起身倒水,她随便套了件景胜的T恤。

套好居家服的景胜,也下了床,寸步不离,跟在她后面。

冰箱里?都是瓶装水?进口鲜奶,长期独居自理的关系,于知?乐对物件摆放的灵敏度很高,她很快找到柜子里?面的白色电热水壶,灌上水,站在流理台前?,等着水开。

不一会,景胜又黏了过来,从后面环抱住她,陪她一块等。

感觉到肩上的,重重脑袋,于知?乐歪了下头,轻轻撞他:“让开。”

“nope.”景胜极快拒绝,像弹跳的一下钢琴键。

“你没骨架?”

“有啊。”

“那为什么?老挂我身上?”

景胜回:“我是于知?乐的背部挂件,一经使用,必须终身携带。”

于知?乐忍俊不禁。

系安全带、吸热、加大衣,背部挂件……

??小东西啊,总能找到一千个理由来拥抱她,原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见不得景胜轻易得逞,于知?乐故意怼回去:“我什么?时候使用过?”

不料中了招,被后面那人用那,顶了好几下:“??样用啊,你不记得了?”

“……”

……臭不要脸。

——

喝空一整杯水,于知?乐被迫拖着“背部挂件·景”回到客厅。

靠回沙发,才算把??坨黏糊糊的大东西甩脱,刚要长吁口气?,那张小俊脸又凑过来:“几点了?”

不等她回答,他就托起她手腕:“十一点。”

之后手就没再离开。

于知?乐也跟着瞥了眼?表盘,上面的钻,闪烁如扎堆的星子。

头脑还跟喝了十杯咖啡一般清醒,于知?乐想到今晚还有个重要步骤因由跳过,索性回头提议:“我们看电影吧。”

景胜扬眉:“看什么?电影?”

“爱乐之城。”她说。

景胜问:“你不是看过了么??”

于知?乐回:“你没看。”

景胜眉心微皱:“现?在出门??”

“不出,太晚了,”于知?乐瞄了眼?茶几上阖着的笔记本?:“你??网速多少?”

“一百兆,”景胜心领神会:“现?在下?在家看么??”

于知?乐颔首。

“行,”景胜偏身,托住她下巴,就吻了一下,再分开时,他意外?又欣喜:“我老婆真好。”

于知?乐:“?”

高兴个什么?劲?

把笔电连接到电视机,两人重新回到卧室柔软的床上,熄灭了灯。

漆黑的潮水还未渗透整个房间,就被大荧幕上倏然涌现?的洛城阳光驱赶殆尽。

拥堵高速上,冗长的车流见不着头,也瞧不到尾。交通上的静止,只会给人携来躁意。

但很快,音乐凑响,有女人在车里?哼起了歌谣,清悦的喉咙,像一汩细细流淌的清水,慢悠悠延绵到外?面的世界。

她开门?高歌,加入她的车主、乘客越来越多,大家纷纷起舞,歌唱。

一个几分钟的长镜头,鲜艳的服饰,眼?花缭乱的镜头切换,开始让人怀疑??部电影到底还有没有开场。

于知?乐能感到身畔的男人,搭在被子外?边的手,在跟着音乐节奏打拍子,他小声?问:“??是歌舞片?”

“是啊。”

“全程唱歌?”

“差不多。”

“我草。”

景胜继续嘀咕:“我还以为是爱情片。”

“是爱情片,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于知?乐解答着,男人已?经靠到她身前?,慵懒地枕在了她胸脯边。

“景胜?”

“好好看电影。”他抓住她一只手,搁到自己身前?。

像一只试图把毛茸茸的脑袋蹭过来,要求主人抚摸着的大型犬。

于知?乐不再言语。

剧情渐入佳境。

于知?乐看得出神,其实一个多月前?,她就看过一遍了。

但当?时不像现?在:那会的电影,被挤压在狭小的手机屏幕上,那时的她,也只是独自一人。

看完后,她的全部感受也只有两个,画面很漂亮,歌曲很动人。

于知?乐抚摩着景胜的发梢,眼?底的屏幕光在跳动,她内心却异常平静。

文艺的片子,本?就需要耐下性子观赏。

所以,??一次,她完整让自己进入了电影。

她经历着里?面的一切,她跟着Mia拐进了那间餐厅,所有的烛火、圣诞树彩灯在一刻间堙没。

整个世界,唯有那个坐在钢琴后面,纵情弹奏爵士乐的,英俊而落魄的男人,是独一无二的光点。

怦然心动。

在一个泳池趴体上,Mia再与他重逢,他们在洛城璀璨星空下,踢踏起舞。

是意外?还是庆幸?

他主动来到好莱坞的咖啡馆里?约她见面,他们一起去听了爵士乐,像个毫无保留的孩子,手舞足蹈地要把自己深爱的世界向她展示;

男人再一次约她看电影,可?在同一天,Mia?男友,男友的哥哥有一场会面。他在影院前?等了许久,她再也不堪忍受,逃出了餐厅,笑?着冲进夜色。她穿着明艳的绿色裙子,像精灵一般出现?在影厅的幕布前?,让他心里?的死灰亮如白昼。

看到??里?,景胜念叨:“……出轨?于知?乐你可?千万不能学她。”

“闭嘴。”她盖住他嘴巴,被他笑?嘻嘻挪开,再拢回手心。

电影里?的男女主,很快成了亲密无间的爱侣,他鼓励她写剧本?,她也支持他创办爵士乐俱乐部。

他们住到了一间小房子里?,仿佛它是神圣的梦想栖居地。

两个同样坚信自己身有宝藏,却怀才不遇的普通人,在彼此身上找到了自我,找到了支柱,也找到了归属。

可?后来,现?实倾轧,生活所迫,男主弹起了自己不耻的电子乐,他有了大批粉丝?通告,他甚至开始巡演。

Mia?他发生了争执,就在他精心准备的一个夜晚。

她不悦地控诉:“你什么?开始在乎人们的喜欢了?”

他回道:“人们喜欢,我能挣到钱,不是很好么??”

她忽然觉得他变得格外?陌生,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曾以为他是另一个更加执著的自己,可?后来,他也朝现?实低下了头颅。

一切变得糟糕,来看女主话?剧的人寥寥无几,男主忙于杂志拍摄,也没有及时赶到。

两人顺理成章地分手,Mia挫败归乡,打算正式放弃成为演员的念头。

剧情播放到男主在自己公寓接到一个试镜电话?后,再去找女主时,于知?乐轻轻问景胜:

“景胜,你有过梦想么?。”

须臾,无人回应。

于知?乐垂首,靠在自己胸口的男人,已?然酣眠,呼吸均稳。

于知?乐打量着景胜,忍不住摸了摸他其中一道浓密的眉毛——他那平日?里?,总是活灵活现?的眉毛。

继而无声?笑?了笑?。

再抬头时,Mia已?经来到试镜的地方。

面试官吩咐后,她开始不自在地讲述姑妈在巴黎的一段过往,她在大冬天,曾赤着脚,纵身一跃,跳进了塞纳河。

黑色的帷幕再度四笼,Mia轻轻的哼唱伴随着钢琴声?,环绕而起……

于知?乐在同样的黑暗里?,毛骨悚然。

一条条闪过的歌词,以及女主人公都在颤抖着的卧蚕,都令她怵目惊心。

于知?乐想起了六年?多之前?,自己存在房间上锁抽屉里?的,那一盒被爸爸发现?后险些全部撕碎的梦想基金。

她也曾虔诚而笃定,或者说想当?然地以为,自己能够远走他乡,跟在严安身后,背着吉他,就可?以征服星辰大海,征服浩瀚宇宙。

结果??些年?,她还在同样的地方,束手束脚,迂回徘徊;她手握方向盘的次数,已?经远超出她拨弄琴弦千倍百倍。

高潮过后,歌曲在收尾处变得平缓悠长——

“我会追随着??些斑驳痕迹,

找回最初的赤子之心,

在梦里?,有她,以及那条冰河岸边混着白雪的泥土,

笑?容澄澈,

她说:

她还会再勇敢跳进冰冷的河水里?一次。”

画面再跳回外?面明亮的长凳。

于知?乐感到双颊冰冷,手一抹,竟是满脸泪水。

就在此刻,怀里?的脑袋突然诈尸般,竖了起来。

景胜微睁开一边眼?,含糊不清问:“你刚才?我说话?了……?”

“什么??”于知?乐想让他继续睡。

景胜依然困得睁不开眼?:“我好像听见你问我梦想,还是我做梦……”

他听见了。

于知?乐“嗯”了声?,说:“不是,我问了,你没醒。”

“我又不缺什么?,我现?在就想……”景胜重新枕回去,圈紧了她手臂,仿佛??个动作才能让他心满意足。

他还是迷迷糊糊:“……娶你啊。”

说完又闭上眼?,歪头睡过去了。

他的回答几乎让于知?乐窒息。滚烫泪水,悄无声?息地往外?涌,她呼吸困难。

她突然意识到,尽管他在高楼,她在深沟,可?怀里?的男人,并非一个暂时的虚无好梦,他那么?真实,还在呼吸,沉甸而温暖,能压得她心脏隐隐作痛。

她想到了景胜那天对自己妈妈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口中的婚姻根本?不是她执意认为的笑?话?童话?,他设定的未来里?早就囊括了她,可?她却从未认真考虑过?他的以后,并为之努力。

思及此,于知?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不想再瞻前?顾后深思熟虑,她已?经不容置喙地告诉自己,

她要去跳塞纳河。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各位,家里猫急性肾衰,这两天都在忙他的事情

今天双更一下,深表歉意

这章评论送100个红包,下章也送100个

第二更我还在写,估计晚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