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

立海大在决赛输给了另一所学校。

勇树很不甘心。但他是部长,不能流露出消极情绪,只能维持笑容接过亚军的奖牌。

“明年我们一定能获得优胜。”他向队友承诺。

幸村还记得几年前他第一次去俱乐部的时候,勇树冲他扮鬼脸。如今他在勇树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初的影子了。

勇树变得稳重又可靠。

幸村想,他长大后也会成长为这样吗?

“青春期的烦恼吗?”黑部突然出现在他家院子里,向他提出了疑问。

幸村叹气,他略过这个话题不谈,“黑部叔叔找我做什么?”以往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俱乐部才对。

黑部眼神飘移:“我要说的事情,你千万别害怕。”

幸村:“???”

“我要辞职了。”看到幸村难得露出震惊的表情,黑部赶紧补充了一句,“我被U17聘用了。”

U17训练营,许多高中生都被召集到这里进行集训,然后选拔出优秀人才作为日本青少年网球队的队员,走向世界。

对教练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更大的舞台,展现自我指导能力的舞台。

“等我高中,也可以来吗?”幸村算了算,那得等好几年啊。

黑部见幸村没有阻拦他离开,他揉了揉幸村的脑袋,笑着说:“当然可以,精市这么强,U17反而会求着精市来吧。”

和幸村道别后,黑部收拾好东西就迅速前往了基地。

虽然嘴上不说,但幸村心里还是感到不舍。他把苦恼的内容说给了一直指导他基础训练的西园教练听,谁知后者听完一摸脑袋,不太好意思地说:“其实过几天我也要辞职去网协了。”

幸村:“???”

西园还是第一次看到幸村表达出难过,他拍拍幸村的肩膀,元气满满地说:“精市打比赛的时候就会看到我啊,我会陪伴精市打每一场比赛的。”

教练纷纷有了好去处,幸村还是替他们感到高兴——他的教练就是这么厉害。

只是一连送走两个教练,幸村都提不起劲了。还好勇树和真田来找他玩,前者还分享给他一个消息。

他故作神秘地小声说:“今年我们网球部来了一个很厉害的一年级新人,你们一定猜不到是谁。”

两人很给面子地提问:“是谁?”

“近野町,精市还记得吧?”

幸村当然记得。勇树那代12岁以下组别的二号种子选手,曾经还给予过他极大的帮助。

勇树完全没想到他会和当年的对手成为队友一起战斗,虽然近野实力不如他,但也傲视关东地区。

既然今年来了这么一个强劲的新人,真田期待地问:“所以这次一定能够获得全国优胜吧?”

“那当然。去年优胜队伍的队员大多是三年级,他们后续的新人没一个能打的。”想到今年能够夺冠,勇树就兴奋地发抖。

真田和幸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立海大的训练比较重,勇树和他们没聊几句就要离开去学校训练了。今年有望优胜,他们全部队员都在为此发奋努力着。

幸村被勇树他们的精神感染,无聊的他准备和真田一起去参加比赛找乐子。

仅仅是在神奈川打出名气,幸村是不满足的。他报名参加了JR大赛,想要看看关东地区选手的水准。

因为幸村和真田两人是第一次参加关东地区的赛事,因此两人并没有排上名号。拿到分组名单后,幸村第一时间去看了种子选手。

一号种子选手是季乐靖幸,二号种子选手是清水达也,三号种子选手是沢村央。

接着他才看了具体的分组,真田依旧运气不好地分到了种子选手聚集地,第一场比赛就是对战三号种子选手。

他看向一脸严肃的真田,调侃说:“拜托你了,种子杀手。”

JR大赛是面向关东的比赛,和神奈川地区赛不一样。为了对强敌环绕的真田表示鼓励,勇树把自己一直戴着的白色帽子倒扣在真田脑袋上。

“这是我的幸运帽,可以给你带来幸运。”

真田接过这份沉甸甸的礼物,认真地说:“我会赢下来的。”

比赛那天很快到来,幸村这个半区虽然不是种子选手,但也不弱。他的体型在比赛中总是会被轻视,幸村很无奈,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以貌取人呢。

一路顺利地来到了半决赛,幸村以为自己的对手依旧很普通。谁知道由于主办方的失误,第一种子选手被安排到与幸村进行对决。

这下子真田应该很不高兴。幸村了解这个朋友,真田喜欢和强敌对战,关东赛区的第一种子选手对他来说很有挑战性。

可惜被他对上了。幸村对真田表达了惋惜,但表情是掩盖不住的欢快。

比赛那天,来的人很多。季乐靖幸的父亲是有名的教练,他本人在关东也小有名气。再加上最近没有什么重大比赛,很多记者也到达了现场。

井上守是其中一个。

他本意是来和季乐泰造交流对于网球界的看法的,结果他发现季乐靖幸的对手是一个看起来纤细的美少年。

——幸村精市。

在他看来,长相精致的幸村应该是在演奏厅里优雅地弹奏钢琴,或者是在画展里惬意地作画,而不是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这和幸村的气质不符。

“别小看这孩子。”季乐泰造点燃了一根烟,他把一张打印纸递给了井上,“这是那孩子的对战记录。”

井上接过来,只是随意地一瞥,他登时睁大了眼睛。

“这?”

“他会输。”季乐泰造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井上却知道季乐泰造说的是谁。他上上下下、翻来覆去地看着打印纸,内心深处止不住地质疑,这个战绩是真实存在的吗?

即使只是神奈川地区赛也很难出现这种情况,更别提盘盘6-0。而且这上面还用黑色粗体字写着“几乎没丢过一球”,这怎么能不让人震惊。

他看向正在热身的纤细少年,感叹道:“现在的少年,真的不得了。”

幸村正在热身,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抬头一看,是西园教练。

“我说过了,我会陪伴精市打每一场比赛的。”西园教练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他向幸村介绍,“这位是前川君,是JR大赛的总裁判。”

“前川裁判好。”

“精市,真好听的名字。”前川冲着幸村笑,“我看过你的对战记录了,真是非常漂亮的战绩。”

幸村道谢,他知道西园教练的用意。只要他还打网球,就一定会和前川裁判打交道。

西园他们并不在现场观看,他只是想告诉幸村他与他同在,并且对他说:“一定要赢哦。”

“我是不会输的。”谈到胜负,幸村才漏出了一点锋芒。

差不多到比赛的时候了,幸村拿着球拍上场了。

观众席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球网前的两人身上。

丸井拉着桑原挤到了最前排,差点和一个戴着帽子的男孩子撞上。他正想道歉,余光却认出来对方是谁。

一句“种子杀手”差点脱口而出,丸井惊喜地喊道:“真田君?”

真田和幸村是好朋友,和真田认识四舍五入就是和幸村认识了。

真田习惯被人轻易叫出名字,他看了丸井一眼,就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球场上。丸井也不泄气,他紧靠着真田站下。

双方在网前致礼,季乐靖幸看到幸村肩膀上的外套。他的目光一滞,委婉地问:“你不把外套脱下吗?”

“不用担心。”幸村冲他礼貌地笑了笑,“它不会掉下去的。”

季乐靖幸:谁担心你了啊!

话音刚落,幸村转身,外套随着气流飘起,分外帅气。

“幸村君这是什么意思啊?”丸井戳了戳真田的手臂。

“字面上的意思。”

“……”

井上看到这一幕,挑眉问:“这是挑衅吗?”

“这孩子在正式比赛中,披着外套就打赢了对手。”季乐泰造揪着头发。原本他是本着知己知彼的心思去了解自家儿子的对手资料,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比赛,不比也罢。

井上难以置信地看向幸村。

比赛开始,季乐靖幸先发。

他从小就被父亲严格训练,就算父亲说对手很厉害,他也不会轻易认输。

发球之后,季乐靖幸迅速上网,在幸村回击之后迅速接球,然后趁幸村来不及反应将球打向他的后场。

他的想法很美好。在他以为是得分球的时候,一只水蓝色的球拍拦下了那颗黄色的小球,在网球上反向施加旋转后,幸村将其打回。

“0:15.”

“漂亮!”丸井小声地欢呼出来,先得一分了。

真田偏头看了看身旁的红发少年,这家伙怎么表现得比他还像是幸村的朋友?

季乐靖幸抿唇,他将网球高高抛起,重复了第一球的举动。

“0:30.”

他回头看向后场底线处的那个黑色印记,这么刁钻的角度,那家伙是怎么打回来的。是巧合吗?

接下来的几球却推翻了他的想法。

“Game幸村,1-0.”

被破发了。

季乐靖幸平复着呼吸,他放弃了上网截击。他飞快地分析着对手的劣势,以幸村的身体素质应该打不了持久赛,或者对力道球很苦手。

分析完毕,季乐靖幸自信满满地打了一个力道十足的回球。

“看着就很重。”丸井对这种球很苦恼。

“哼。”真田主动和丸井搭话了,“这个球比我的侵略如火差远了。”

这个就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丸井没有接话,总之听真田的意思,幸村能够应付就是了。

“力道太过多余了。”

幸村轻松地打回这个球,还不忘点评一下。

力道太过多余?这是什么意思?季乐靖幸不解地上前一步,他正要接球,球拍却猛地被撞落。

黄色小球在底线处猛烈旋转,最后弹起,在墙上留下了一个深色痕迹。

“那家伙的力气这么大吗?”

真田听到身边有人讨论幸村的网球,不屑地反驳:“网球可不只是靠蛮力,幸村他利用腰腹关节的力量赋予网球强有力的旋转,一般人根本接不住球。”

“不愧是幸村君。”丸井与有荣焉。

真田:到底你是幸村的好朋友还是我是?

季乐靖幸捡起自己球拍,拍线有些松垮。他和裁判报备后,换了一个新的球拍。

没关系,拖长战线,使用风筝战术消耗对方的体力就好了。

季乐靖幸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打过去的球对方都能接到,对方打过来的球他都无法回击。

他握着网球朝幸村望去,他惊讶地发现,一开场还面带微笑的少年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温和的气质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侵略性极强的凌厉。

更加令人惊恐的是,幸村的外套始终躺在他的肩膀上,没有滑落的迹象。

被这么一看的季乐靖幸心里一梗,脑子一片混乱。

观众都注意到了幸村的变化,丸井开心地对真田说:“这样的幸村君太帅了!”

真田冷漠脸:“哦。”

井上守赶紧拿出摄像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他之前没看过幸村的比赛,如果说球场下的幸村是文艺优雅的艺术家,那么现在气场全开的少年就是历经百战的网球选手。

季乐泰造快把头发揪没了。本来被破发就很难受了,对方还步步紧逼,再被那个外套一刺激,再好的心态都要崩掉。

如季乐泰造所说,季乐靖幸的心态完全崩了。他感觉不管他打去哪里,幸村都能打回来,以他无法接到的方式。

“动作太难看了哦。”幸村意有所指地对气息不稳的季乐靖幸说。

季乐靖幸握紧了球拍,脸色惨白地看着他。

幸村精市,恐怖如斯。

胜负已分,真田一面为幸村感到高兴,一面又惊讶于幸村的实力。再这么下去,他连成为幸村的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得更努力才行啊。

“真厉害。”

丸井憧憬地看向幸村。他想不出什么辞藻修饰来形容幸村的网球,抓耳挠腮了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句“好看”。不得不说,看幸村君打球真是一种享受。

幸村君天生就该站在球场上,得到万众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