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偏执的爱

禾听蓉捏住他的下颚,一腔深情被他的冷淡浇熄,神色中尽是求而不得也要硬求的偏执,“后悔便后悔吧,你总归只能是我的。”

“呵……”

白乔都想跳出来敲大师兄的脑袋,人家对你一往情深,就算你真的不喜欢,好好拒绝便是,对方若非要强求,你便与她虚与委蛇避开这段复杂的感情,何必再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刺.激对方本就不平的心境。

看来大师兄也不是能屈能伸的人哪。

禾听蓉果然被他冷淡的嗤笑惹的情绪越发躁动,塞药的动作称的上粗暴。

白乔情急之下从地上捡了个石子朝她手腕打去,反手往院落外扔了个符篆,上面迤逦的灵气像极了逃离时留下的小尾巴,约莫能混淆视听。

“谁?”禾听蓉猛地回头看向窗外,月色下那道闪烁的灵气异常显眼。

妖修之地,她到是没想过会有人类混入,只当某些小妖胡乱搅扰,压根没有出去追人的意思。

白乔懵了一瞬,什么鬼,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不等她继续摧残上官凌白,白乔以灵气控着数个石子往她头上扔,再静悄悄的爬到屋顶上窥视。

“找死!”禾听蓉气的甩手拍断了床头的横木,身形飘忽的循着灵气远遁之地追去。

待她离开,白乔才偷偷摸摸从窗户摸进去。

“小师妹?”上官凌白诧异的看着她,眼角被飞溅的木片划出一道血痕,却无损他容貌分毫,反而让那一点嫣红衬的整个人更加柔美。

怪道他要留胡子一派深沉,大师兄年轻时候的容貌有些奶气……

“你怎么在这?”

“事情太复杂,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你先随我离开。”白乔拉他袖子时,目光下意识从周围逡巡而过,直到看见一件鲜红的长袍她视线顿住。

红衣似火,若是有血溅落怕是只会令其更加增色。

未来的场景到此时才让人看出端倪,大师兄若吃了刚才那丸藏有蛊虫的药,届时他便会失去神志,剑指千沧雨非他本意,而是被.操控下不得已为之的行径。

白乔招手将喜服拿在手中,化气如刀将喜服割碎成褴褛的布条扔到地上。

上官凌白轻笑,“原来你都听见了。”

白乔扯了扯嘴角,“她不仅想要你的心,也想要师傅的命。”

本以为将人引走便能把上官凌白带走,跨过院落时,上官凌白被一道浅绿色的灵气拉扯着动不了步子,像是恋恋不舍的情人,拽着他不撒手。

院子上空被布了阵法,易入难出。

白乔狠狠踹了一脚门,“明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还非要偏执的拧下来舔一口,什么东西。”

“大师兄,你先退后。”

若是不能把上官凌白带走,从眼珠中窥到的事情便会发生,师傅说过自己是破他死劫的人,她怎么能有负众望。

白乔拿出逆转乾坤镜,从眉心逼出一滴血,血珠子落到镜面上犹如在湖面扔下一粒微尘,波纹的涟漪荡出很远。

随着镜面荡涤的同时,夜空中传来禾听蓉狂怒的喊声,“上官凌白!”

她应是感受到他企图离开的动静,此刻正飞速朝这赶来。

白乔将体内灵气抽了大半附着在镜面上,古旧的铜镜焕发出耀眼的光芒,她心下并不如面上平静,乾坤镜能让她在对敌时将身形变得虚实难测,只要能投影的地方,白乔都能来去自如,有些像是极速下产生的空间错位,不过用来破阵还是头一遭。

镜子在她手中轻颤,阵法上的防护罩在光芒照耀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一股力道试图将阵法撕开一个口子。

白乔将铜镜放在身前,眯眼看向急速飞来的禾听蓉,她腰带中间镶嵌的玉石被月光照出清幽的冷光,她反手抓住上官凌白的手腕,“走!”

那一瞬间,白乔感觉自己被塞进一个黑漆漆的空间,灵气与阵法相撞,耳边恍惚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再睁眼时她已经站在禾听蓉背后。

不等她回转身子,白乔直接扔出去一把符篆,剧烈的雷响让整个大地都跟着颤栗。

烟尘四起,谁也看不清对方的存在,白乔手指收紧,“大师兄不会觉得我行事狠绝吧。”她不知道上官凌白对禾听蓉究竟是什么感觉,仅仅抗拒对方的心意还是能看着对方受伤或是死亡。

“小师妹将我想的过于良善了。”

那就好,她可不想做一对苦命鸳鸯的爱情磨刀石。

符篆惹出的动静太大,她感受到有几股强大的气息在往这里聚集。

白乔不敢停留,也怕有人跟着她的行踪找到阿浪阿拾,将储物袋里的灵石捏成碎块四处乱扔,借着灵石上的反光不停的转换身形。

催动乾坤镜耗费灵气巨大,体内的灵气几乎要被她抽干。

“咳咳……”白乔穿过河面上的投影,因抓着上官凌白的手腕,两人差点一起踉跄着栽到地上。

“小师妹,你还好吧?”

“没事。”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无边的夜空静谧一片,那些人好像并没有追上来。

白乔抹掉嘴角的血迹,吃了几粒回复灵气的丹药这才观察自己身处何地。

夜色中一座小楼被雾气笼罩,若隐若现,恍如海市蜃楼。

能在瘴气之林生存的都是妖修,她可不敢胡乱瞎闯。

“顺着这条河往下走,看看通往哪里。”

“好。”

水面是最好的镜子,即便遇上危险,她也能迅速反应过来,走了百米左右,水旁石墩上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手中持着个吊杆,浮标上嵌着发光的小珠子,这人竟是颇有闲情逸致的夜钓。

看对方一心沉浸在钓鱼的乐趣上,白乔正想不动声色的退开,那人已经扭头看来,呵,好看又熟悉的一张脸。

“真巧。”

白乔立马直起身子,面色平淡的看向对方,“是巧了些。”

言珏的长相比之自家师兄更多了几分靡靡艳色,初见时他就因被人看上掳走,今日再见总觉得有些玄妙。

如此男色又惑了哪家姑娘?

思维才发散一瞬,白乔立时意识到自己想岔了,他灵气充足,神色洒脱,根本不是被限制人身自由的囚犯,更像是这里的主人。

与妖修交好的人修?抑或是披了人类皮囊的妖修?

“阮姑娘的出现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白乔客气的笑笑,“见笑了,能在此处遇见也是缘分,只是我尚且有要事处理,就不叨扰言道友的乐趣了,告辞。”

“阮姑娘好像没什么好奇心。”

“别人刻意隐瞒的事情探听出来可能会要人命,我怕死的很。”

她转身欲走,言珏扬声喊道,“等等,令师兄身上的禁制你也不感兴趣?”

上官凌白挡在白乔身前,“他身份存疑,不可信。”

白乔沉默片刻,扯了扯师兄的袖子朝言珏走去,“没事,就算打不过也跑得了。”

她说话时并为刻意压制,言珏听的真真的,看一眼她似乎很认真的表情,他哂笑,这姑娘果然很有意思。

“你想要什么?”

言珏伸手把靠后的墩子往前挪了挪,“坐。”

等白乔坐到他身边,询问的看着他,言珏语出惊人,“或许你可以唤我一声表姐夫。”

白乔一脸懵逼???

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神志,“我表姐是叶昭昭,你们……认真的?”

鱼儿上钩,浮标被衔拽着上下浮沉,言珏手腕使力将鱼竿拉起,一条肥硕的鱼儿激烈的摇摆着,他慢慢收起鱼线,“话虽未挑明,但她的心意我知晓,我亦然。”

说的信誓旦旦,实则根本还未盖章印戳。

有个词叫做自多多情,若非有求于人,白乔大概要直言不讳了。

“呵呵……恭喜,表姐她很优秀,当然,你也是。”

言珏听出她的言不由衷到也没在意,“还要解禁制吗。”

“当然,算上那次,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无妨,我从昭昭那讨便是。”那丫头一心修仙,根本没有让别人插足自己仙途的意思,他明里暗里提了几次,她却只把自己当做崇拜的大师兄,有以自己为目标超越之意,旁的再也没了。

再坚固的心门,划开个口子便离攻破不远了。

白乔皮笑肉不笑,“言道友说笑了,人情还是自己还得好。”

“随你。”语言是门艺术,他总有法子把自己撇的没那么清。

禁制解开,言珏也没留客的意思,白乔自然知机离开。

天色已蒙蒙亮,回去时白乔发现将她住处与禾听蓉住处隔开的阵法犹在,就连草皮都没有被踩的痕迹。

符篆引出的动静那般大,那些妖修竟也没有发现这里,白耀还真是如他所言将自己护的密不透风。

越是平静,底下蕴藏的暗潮一旦翻涌起来越是轰动,除非他挑明,否则他到底是何用意白乔是猜不透了。

以白耀的修为不可能发现不了那些被她搞出来的事,只是他却始终没有上门,直到千沧雨通过那只兔子给自己传信。

修为恢复,上官凌白又变回一张稳重沧桑的脸,看的白乔有些牙疼。

上官凌白不知她心内腹诽,解释道,“师傅对美的追求颇为执著,后来极美之道竟成了他的道心,所谓的美并非单指皮相的好看,而是世间万事让人产生的愉悦感,一般人的欲望或许能从很多渠道满足,师傅剑走偏锋,到底还是对美人更加情有独钟,容颜易变,道心就好像走进死胡同,他听闻此处生有一种名为朝夕颜的花,以其花瓣叶片入药能让人辨析内心。”

“通俗点来讲就是,自查自身,观道心动向,若能顿悟某些事情,便可突破,对于这种捉摸不定的东西再多些了解。”

白乔眨眨眼,“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是很懂。”

上官凌白摸摸她的头发,“不懂也没关系,这是师傅的事,我们只是旁观者。”

“师傅既传信朝夕颜已经到手,我们静候便是。”上官凌白轻叹口气,“也不知三师弟现下如何了。”

…………

罹决晃了晃头,体内像是注入阴寒无比的坚冰,从脚底板到天灵盖,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会行走的冰块,视线内的东西捉摸不定的乱晃,他使劲闭上眼又睁开,眼前一黑,狼狈的卧倒在地上。

灵蕴峰内那盏魂灯的光芒又暗了三分。

禾听蓉恨不得将整片地翻起来找,遍寻不见上官凌白的踪迹,她整日如同个即将爆炸的□□桶,些微小事都能让她失控。

“蓉儿,别再胡闹了,这迷障林不是为你一个人设的,你瞧瞧为了帮你寻人,这林子整日喧哗吵闹的像什么话。”

“他的心不在这,即便你强留也无用,随他去吧。”

禾听蓉咬的唇瓣沁血,当日符篆下受的伤也不耐去治疗,“不,他是我的,我不管他是不是甘愿,只差一点点,只要他服下蛊虫他就永远不会背叛我。”

“我一定要找到他,我决不放手!”

“蓉儿!人妖殊途,你疯魔了不成!”

禾听蓉猛地站起来,“婆婆,你不懂,我的心在他身上,他若不能属于我,我会死的。”

“混账,你非要一意孤行,早晚自食恶果!”

“我不在乎。”她气冲冲的摔门离开。

满头银发的妇人抚着心口,手中的拐杖狠狠的砸在地上,“反了反了,这是为了情爱命都不要了!”

白耀淡然自如的饮了口茶,“禾长老无须这般生气,不属于她的东西再强求也无用,等她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达成所愿,自然就放弃了。”

“让白尊主见笑了。”禾长老不自然的扯出一个笑,“您之前说埋在几大宗门的钉子已经准备就绪,接下来咱们是马上挑起混战还是?”

“不急,再等等。”

白耀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壁,白乔到底是快要结婴的修士,自有些不寻常的手段,他思量着让白乔遇险以此引聂连卿上钩的心思泡汤了。

接下来的戏不好唱啊,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白乔刚将兔子腿上的竹筒取下来,阿浪已经兴致勃勃的把兔子接到自己怀里,托着它的小身体举到阿拾面前,“啊啊啊,这种生物真的好可爱,你快摸摸它的毛,又软又滑,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

阿拾啧了一声,“所以后面那句才是重点。”

白乔抽空回他,“兔子是假的,不能吃,当心崩了牙。”

阿浪把兔子放在地上,偶尔伸手扯扯它短小的尾巴,“嘿嘿,不吃你,我还没玩够呢。”

阿拾躺在软榻上,悠哉的晒着太阳。

上官凌白道:“怎么回事,师傅至今也没过来。”

白乔将纸条递给他,“喏,你自己看。”某些人的魅力辐射时间太长,禾听蓉至今也没放弃挖地三尺把上官凌白找出来。

她折腾的厉害,其他妖修不得安生,便也整日在林中打转,千沧雨根本无法现身。

白乔道,“没关系,有兔子在,不影响我们互通有无,如今只待三师兄的消息。”

他魂灯出现意外,未来的场景中又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这般杳无音讯实在让人担忧。

白乔看着外面挂在正空的日头,等待最让人焦灼,她准备夜里再将这林子搜查一遍,不尽人事,总觉得天命难如人意。

堆积的落叶将罹决埋的严严实实,他都以为自己要风化在这片地方,却被人粗暴的扯着领子拉起。

神魂不全,罹决整个人都变得迟钝起来,直到脖颈的刺痛让他呼吸困难,罹决方才慢慢睁开眼睛,“你是谁?”

“呵,罹决,你也有今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