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一支舞之后,苏聿便被夏明城、宋沛、肖斯应、向桓等人拉过去聊天并且明令禁止秦欢陪同。
秦欢没了苏聿在身边,就觉得这宴会挺无聊的,她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诸人跳舞。
有个女人上来搭讪:“你就是秦欢吧!苏聿的女朋友!”
她穿的是最简单不过的小黑裙,身上的配饰并不华贵,甚至可以说,那普普通通的衣服和整社会的烟花格格不入,但这个女人并未曾因此自卑,不仅如此,她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精明、自信、强势之感。
秦欢虽然偶尔蠢萌了一点,但看人的功底还是有一些的。
面前这人,她刚才被被苏聿带出去交际了一圈没见到过,显然不是谁带进来的女伴,绝不属于网红嫩模的范畴,但那种咄咄逼人的锐气和嚣张之气,无不证明她有骄傲的资本,能给一个女人骄傲资本的除了金钱、美貌这些外在的东西,还有学历、才华这种需要靠天赋的东西。
面前的人属于后者。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职场女强人,最精明能干的那一种。
只不过,她是怎么进到这种宴会的?!
秦欢微微好奇,但是对这种依靠自己的女人还是有着必要的尊重,她点点头,温和地道:“你是……”
女人自我介绍道:“我是蒋云溪,苏聿的心理医生。”
秦欢皱了皱眉,觉得面前这人职业道德不行,一个心理医生,跑到这种宴会上,不太合适。
事实上,找心理医生都会找完全陌生的人,这样做心理评估和心理咨询的时候才会不失公允,但凡相熟之人都是不建议当心理医生的。
而一个心理医生,居然跑到患者的生日宴会上来,这无疑是对人隐私的不尊重。
毕竟这年头,知道你在咨询心理医生某种意义上意味着你心理不健康,涉及到心理疾病的事情影响还挺大的。
蒋云溪这样的心理医生,自是心细如发,在她看来,苏聿的女朋友不过就是个徒有其表的小嫩模,对她表现出厌恶也该是因为知道了苏聿心理有病,不曾想,面前这人对她表现出的反感,竟是因为她缺乏职业道德。
不过,蒋云溪早就不是苏聿的心理医生了,自然肆无忌惮,她淡笑着道:“苏聿有性心理障碍,你知道吗?”
秦欢脸色奇臭无比,真不是因为得知苏聿不行,而是一个心理医生到处宣扬人隐私。
她眼底的嫌恶不加掩饰:“苏聿有没有病,我并不想知道,但是你身为一个心理医生,居然到处嚷嚷病患的隐私,你本身的医德就不行。蒋医生,你觉得我会相信我男朋友,还是相信一个毫无道德信口雌黄的心理医生。”
略一顿,又道,“再者,我跟你不认识,你是不是心理医生我真不知道,要知道造谣是犯法的,这位蒋医生,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蒋云溪微愕,讶异于秦欢居然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和尖锐,直觉里秦欢这种小嫩模就是个蠢萌傻白甜。
秦欢扔下这番话,便转身离开,她觉得自己和这种医德不行的心理医生不需要交流。
蒋云溪见对方不搭理自己,急了,连忙道:“苏聿不行,你难道不清楚吗?”
秦欢转身,问道:“你试过啊?!”
蒋云溪愣了一下。
秦欢却是回味起那次地下车库车后座的情景来,哪怕那次苏聿多少是因为愤怒和心存羞辱,但折腾得秦欢也挺爽的,秦欢禁不住低语出声:“其实跟他还挺爽的。”
完了,连忙挡住嘴,笑着道:“抱歉,说漏嘴了。”
讲真,秦欢也觉得苏聿不太行,毕竟睡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了,睡了这么多个,纵欲过度,肾亏,怎么可能很厉害。
但是那技术,啧啧啧,她都给整疯了。
摆明了老鸟。
苏聿就算现在不行,以前也是很行的。
苏聿和夏明城等人聊完回来找秦欢,就见到蒋云溪和秦欢交谈着什么,想到蒋云溪尖锐又激进的性格,他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苏聿直接叫了保安,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道:“我并没有邀请这个人,把她轰出去吧!”
两个保安立马拽着蒋云溪的胳膊,打算把她架出去。
蒋云溪甩开他俩,道:“我自己会走。”
只不过,不忘回头,对苏聿道:“苏聿,辛鸢回来了。”
苏聿的神情,瞬间阴郁可怖。
秦欢察觉到了苏聿那一瞬间冰冷的隔绝一切的气场,哪里不知道,蒋云溪这句话,直接触碰到了苏聿最深的伤口。
辛鸢,苏聿的初恋女友。
秦欢当然知道,当年她迷恋苏聿至死,对他的绯闻全部一清二楚,辛鸢是苏聿初三到高一的女朋友,两人在一起两年,之后分分合合了很久,最后还是分了手,但苏聿整个人却变了个人似的,各种浪荡和花心。
也是那时候开始,苏聿不在正儿八经谈恋爱,而是和一些三教九流的女孩子玩在一起,南外、金中无数优秀的女孩子朝着他告白,却只换来苏聿一句“轮…奸都轮不到你”。
辛鸢对苏聿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秦欢知道苏聿的过去,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她的喜欢,她俩年纪差了三年,她被他从秦淮河里捞起来的时候,苏聿已经是那个消沉又浪荡的苏聿了。
有些伤痛,苏聿似乎不想治愈也无法治愈。
秦欢管不了,但最起码,可以让人不再把这伤口揭开。
她径直走了过去,骄纵至极地对两个保安道:“快点把她轰出去,我讨厌她。”
两个保安自是立马把人赶了出去。
秦欢转过身,去握苏聿的手,本以为这时候的苏聿会对他没有好脸色,毕竟是他最难过的时候,但出乎意料的,苏聿任由她牵着,甚至展露了一个笑容。
秦欢微怔,看着那犹如冰雪笑容的暖丽笑容,恍惚了起来。
她一直觉得,属于苏聿的世界,是一个千里冰封着的独属于苏聿的世界,没人可以踏足。
但此刻,秦欢竟觉得她已经踏入他的世界。
苏聿轻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秦欢凑过头,低低地在苏聿耳边道:“说你性…心理障碍,某些方面不行。”
苏聿好奇地“嗯?”了一声。
秦欢却没接着解释下去,而是道:“我觉得她很有毛病,你技术那么好,一看就是老鸟,你就算不行,也是因为纵欲过度不行的。”
苏聿:“…………………………”
我他妈什么时候纵过欲了。
苏聿好笑地舔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想解释也知道秦欢不会信。
算了。
待会儿亲自证明就好了。
如果是秦欢,他自然是可以的。
那次迈巴赫后座,已经验证了苏聿并不反感她。
秦欢见苏聿没吱声,便以为苏聿默认了,她心底叹气,然后感慨道:“我该早点对你下手的。”
苏聿无与伦比地认同:“是啊!”
如果早点碰到秦欢,他也不至于因着那些事抑郁颓废了这么多年。
秦欢却是从另一个角度做出这种结论的:“早个几年,你肯定还没残,也不至于随便一个女人都知道你不行。”
苏聿:“………………”
默了片刻,忍不住,低低地道:“快结束了。”
秦欢不解:“什么?!”
苏聿道:“我的生日宴。”
秦欢“哦”了一声,也知道时间已晚。
苏聿好笑着道:“等宴会结束,你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秦欢骇然地抬头看他,见他神色自然,不像是以前那样说“等”“以后”这样的字眼,便也知道今晚他俩真的能发生点什么。
不容易啊,欢姐!
终于要睡到了!!!
秦欢感激涕零,紧接着又是一阵担忧,毕竟没到手,不敢把话说太死,万一苏聿又……不想睡了呢!
被拒绝了无数次,秦欢已经对苏聿不抱任何希望了。
苏聿却是浅浅一笑,道:“走吧,去切蛋糕。”
整个生日宴会的最后环节,苏聿站在舞台正中央,对所有人表达感谢:“非常感谢今天来参加我生日宴会的所有朋友,这些年和你们一路笑着闹着走过,因为你们的陪伴我……并没有那么孤单,是真的很感谢大家。”
掌声潮水般响起,苏聿那一票狐朋狗友们都在笑。
虽然和苏聿结识多少是利益的关系,但多年相处,也是有了感情的,苏聿这人大方又仗义,大家也愿意跟着他。
苏聿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默契地停下掌声,苏聿却是接着道:“最想还是感谢我的女朋友,秦欢。”
全场惊诧,目光瞬间转向秦欢。
秦欢也是满脸错愕,压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环节,而苏聿竟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说出这种感谢的话来。
可她也知道,这种场合,应该大大方方地站在苏聿面前,接受他的赞美和褒奖,这才叫做给苏聿面子。
秦欢自无不可,她往前迈了两步,走到苏聿面前。
整个宴会的视线都落在这里,苏聿微微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去牵苏聿的手。
那画面,像是大型告白现场,又像是婚恋节目牵手成功。
狗血归狗血,恶俗归恶俗,但依旧戳进人心窝里。
至少秦欢,莫名一阵感动。
她根本没做什么,甚至是时不时地闯祸,但苏聿,却是如此温柔。
“是秦欢拯救了我,让我有了接着走下去的坚定信念。”
“非常谢谢她。”
感谢词简短无比,像是例行场面话,但熟悉苏聿的人哪里不知道,苏聿并不是那种会说场面话的人。
他说出来,就是动真格的。
一时间,无数人都看着宴会正中央的苏聿和秦欢,连鼓掌都不曾。
实在是太过惊愕了。
压根没想到有一天苏聿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干出这种事。
好像,苏聿就这么定下来了,哪怕今天,苏聿也不过27岁。
还是肖斯应反应快,带头“啪啪啪”鼓掌,掌声如雷,秦欢抬头看向苏聿,明亮璀璨的水晶灯下,一袭高定西装的苏聿,帅得不像是真人。
偏他眼神清凉,清晰又安静地倒映着你的身影。
秦欢心跳开始加快,脸蛋还是潮红。
她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
完蛋了啊,秦欢,你终究还是彻底沦陷了啊。
你对他,从来都不是睡睡而已。
念念不忘了十年,得不到,意难平。
此时此刻,你距离他如此近,他也亲口诉说着情话,你觉得你能踏足他的世界,可你依旧是不安的。
你想要他……发自真心地爱上你,只有你,全部都是你。
秦欢眼眶发红,有些委屈得垂下头。
但是这种场所,秦欢的眼泪,只会被认为是感动,而不是……委屈。
就连苏聿,也没注意到秦欢那细微的小心思,他只是去捏她的手,慢慢地加大力气,掌心温热触感传来,秦欢眼底的鲜红渐渐逼退,她朝着他笑了起来。
高大七层的巨大生日蛋糕被宋沛推了上来,全场一起《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苏聿生日快乐……”
歌声停止,整栋别墅的灯瞬间全熄,苏聿对着蛋糕许愿,又把蛋糕吹灭,然后和秦欢一起切了蛋糕。
这场生日宴会,到此圆满结束。
苏聿和秦欢一起,把客人全部送走。
苏聿整个人温柔平和了许多,好脾气地站在门口,把那票狐朋狗友送走。
十一点半,苏聿的生日宴会彻底结束,全部宾客都走了。
偌大的燕西别墅,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只余摆在客厅一隅的无数个礼盒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苏聿阖上门,转身看向秦欢,他的生日礼物。
秦欢甜甜地笑,道:“生日快乐,苏聿!”
苏聿径直走向他全部的生日礼物,秦欢以为他要拆礼盒,跟了过去,道:“好多礼物啊,你要拆嘛!”
苏聿拿来一个红色的盒子,扯下上边包装完好的红色缎带,然后系在秦欢的脖子上,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秦欢有些发怔,下意识地去摸脖子上的丝质缎带,苏聿探手,制止,嗓音磁沉地道:“不准动!我的生日礼物,只能我来拆!”
秦欢这才意识到那天,他说“她是他的生日礼物”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给她脖子系了个蝴蝶结当礼物。
苏聿直接把人打横抱起,一步步往楼上走去。
他把人抱到二楼主卧,把秦欢往床上一扔,然后对自己说:“生日快乐啊,苏聿!”
紧接着,他的手摸向蝴蝶结的系带,轻轻一扯,像是拆礼物包装一样扯开了那条丝带。
酒红色的缎带、酒红色的裙子,无不像是礼物的包装。
而秦欢,才是真正的生日礼物。
苏聿微笑着,拆起了他二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十年前,他把她从秦淮河里捞出来做人工呼吸,那一年的他,忍着痛苦和恶心将他吻醒。
十年后,她来到他面前,将他从痛苦和恶心的深渊里拽出,此刻的他,全部的缺憾被秦欢填满。
她确实是他的礼物,不仅是二十七岁生日这一年的生日礼物,更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礼物。
他吻上她的唇。
全部的痛苦和恶心消散,消散成美好和欢愉。
我的女孩,给了我全部的温暖和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