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七天过去,陆军还是没有消息传来,虽然玲珑和许二花等人极力遮隐,土蛋还是察觉到了不对。
“嫂子,你和姑姑最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土蛋看着最近频频走神的玲珑,神色不安的问。
“没什么事。”玲珑手一顿,把手上切到一半的黄瓜递给土蛋,“最近溪里的水下降的厉害,二虎家里的井当初挖的浅,如今井里的水只够每天洗衣做饭所用,给后院中的菜地浇水都需要去溪里挑水。我这不是担心咱们家的井吗?如果咱们家的井水也只够洗衣做饭用,那咱们也只能去我娘家的房子里挑水浇菜地了。我娘家的房子离这有点距离,我这是在心疼我的肩膀,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挑过东西呢。”
土蛋点了点头,最近土蛋也在担心这事,毕竟后院的菜地每天都要用很多水来浇灌。如果再不下雨的话,家里水井里的水还真有见底的一天。
“嫂子,到时我帮你提水。”土蛋握了握拳,“我现在能提起半桶水了。”
“土蛋真厉害!”玲珑笑着摸了摸土蛋的头,经过两个月的调养,加上最近跟着玲珑练武,土蛋身上一点也看不出病弱的样子,长高不少。土蛋虽然还是没有同年龄人高,但是和两个多月前一比,完全像是两个人。
听到玲珑的夸赞,土蛋高兴的挺了挺胸脯。
土蛋虽然聪明,但是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很容易就被玲珑岔开了话题,加上之前陆军偶尔两三个月没有消息,因此土蛋发现玲珑和许二花神色不对完全没有往陆军身上想。
看着无忧无虑的土蛋,玲珑眼中的担忧一闪而过。
玲珑还没有等来陆军的消息,玉家祖宅那边又闹出大新闻,来弟闹着要分家。
“啧啧……这王婆子一家真是和唱大戏一样,过一段时间就闹出点事情。”香草一手摸着肚子,一手磕着瓜子,语带嘲讽道:“王婆子家隔一段时间闹一出,里面的内容比电影都好看,咱们都不需要买电影票。”
春草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香草不喜欢王婆子一家,没想到会这么不待见王婆子一家,居然把王婆子一家闹出的事当电影看。
“香草,你不能因为王婆子一人就打翻一艘船。玉栋春和贺大妹虽然愚孝、懦弱,但是为人还是不错的,来弟姐弟四人勤快、乖巧。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来弟姐弟也不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春草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分析道:“玉会计虽为大队会计,但是在村里做事勤勤恳恳,从来没有为自己某什么福利。玉会计的妻子程老师虽然是城里人,却没有一点城里人的倨傲,很是平易近人。玲琅甜美可人,笑来时能甜到人心里去。泽轩才十岁,但是却没有这个年纪男娃该有的调皮捣蛋,反而对人彬彬有礼。”
“呵……那在大嫂眼里这世上除了王婆子外就没有坏人了?”香草翻了白眼,“来弟一家就不说了。玉栋宝夫妻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王婆子会来抢玲珑的东西吗?我就不信玉栋宝会不知道他老娘的心思。就算他不知道他老娘的心思,可来弟姐弟却是生活在他眼皮子底下,来弟姐弟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又不瞎,会看不见?”
“王婆子为什么会抢玲珑的东西?还不是为了他玉栋宝!难道是为了玉栋春?”香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春草,“王婆子把玉栋宝当心肝宝贝,只要玉栋宝和王婆子说一声,来弟姐弟的日子就会好过不少。来弟这次为什么会闹着分家?还不是长生病重,王婆子却不肯拿钱出来给长生看病闹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玉栋宝会不知道长生病重吗?只有大嫂你才会认为玉栋宝夫妻是个好人!”
春草被香草说的哑口无言,转身看向玲珑。
玲珑赞同的点了点头,“我这三叔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功利心却是最重。这两个月王婆子没来找我麻烦,是我三叔的功劳没错。他不让王婆子来找我麻烦,不是他好心,而是想以此来讨好陆军。”
“讨好老六?”春草和香草转头看向玲珑。
“嗯。”玲珑点了点头,“我三叔是个不甘平凡的人,不甘心一辈子扎根在葫芦村当个农民,可是他没有机会改变命运。我爹从部队回来探亲,我三叔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我三叔也想去当兵。当兵虽然危险,可是对我三叔来说却是他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是王婆子死活不答应,更是以死相逼,所以我三叔最后没去成。”
“这些年他勤勤恳恳为村里做事,从不为自己谋私利,就是想做出一番成绩给村民们和公社的领导看,从而调到公社去。”玲珑长叹一声,“我三叔其实知道,他这辈子估计都只能是葫芦村的大队会计。他自己没有机会出人头地,只好把希望放到儿子泽轩身上,努力培养泽轩。”
“可想让泽轩出人头地,只有泽轩自己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别人提拔。”玲珑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泽轩读书没有什么天分,大学是不用想了。因此,我三叔、三婶就算动用所有的人脉、费尽心力也不过是让泽轩去镇上当个老师或是去县里的工厂当个工人,可这不是我三叔想要的,所以我三叔一心想把泽轩送到陆军所在的部队去。有陆军在,泽轩的生命安全就有保证,陆军总不会让自己的小舅子遇到危险。”
“陆军现在已经是营长,过几年说不定已经升为团长。”玲珑嘴角勾起,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军人虽然光荣,可也危险,毕竟我爹、我公公都在战场上牺牲了。因此,在泽轩没长大前,他自然不会在我身上费太多心思,顶多在王婆子为难我时,帮我一把。他帮了我,将来他求上门时,陆军自然不好拒绝。而大伯一家,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他又怎么会费心思帮他们?”
“呵……”香草嗤笑一声,“我就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就王婆子那样的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玉栋宝平时装的人模狗样,但是眼中的算计和野心是骗不了人的。”
香草自小就和家里人斗智斗勇,就是出嫁了还几次三番的和娘家的老太太交锋,玉栋宝眼中的算计和野心自然瞒不过香草。
春草:“……”
玲珑看着得意洋洋的香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野兽的直觉?村里那么多人,谁见了玉栋宝不竖起大拇指?只有香草对玉栋宝很不待见。
“来弟闹着分家,分成了吗?”玲珑不想继续说玉栋宝那些算计,转移了话题。玉家祖宅在村头,玲珑住村尾,祖宅那边闹起来后,玲珑并没有去看。
“分成了。”香草点了点头,“来弟前些日子那一扁担打下去,彻底吓到了王婆子。王婆子见来弟坚持要分家,怕来弟以后趁其他人不在时再朝自己下黑手,因此同意分家。不过,王婆子以玉栋春并不是玉家血脉为由,且是由玉家抚养长大,要求玉栋春一家净身出户,而且以后玉栋春每年都要给王婆子养老钱。”
“来弟为了离开,答应了王婆子的要求。”说到这里,香草眼神很是复杂。没想到平时看着那么软弱的来弟居然有那么大的魄力,当年就是自己也做不到来弟这么干脆。
“我大伯和大伯母没拦着来弟?”玲珑好奇的问。
“来弟姐弟四人都要求分家,玉栋春和贺大妹不同意又能怎么样?”春草一脸恍惚道:“玉栋春夫妻虽然有点愚孝和懦弱,但是毕竟不傻。他们夫妻如果不同意分家,怕是就要彻底失去四个儿女的心了。贺大妹已经不能生了,这辈子只有长生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夫妻可以不在乎来弟姐妹,但是却不能不在乎长生。”
“王婆子虽然同意把玉栋春一家分出去,但是见玉栋春真的跟着来弟姐弟走了,还是被气到了。”香草幸灾乐祸道:“毕竟玉栋春这几十年来太听王婆子的话了,如今玉栋春突然不听话了,王婆子自然不高兴。”
“如今玉栋春一家住在西边山脚下的茅草屋里,那边根本就不能住人。”想到一脸病容的长生,春草无奈的叹了一声,“来弟还是太冲动了,长生病成那样,哪能住那样的房子?不下雨还好,一下雨……”
西边山脚下的茅草屋,原本是村里一个老猎户的,那老猎户孤家寡人一个。猎户死后,那房子就空了出来。那房子是土培做的,这些年房顶一直没有修整,风吹雨淋的,房子已经倒了大半,只有堂屋稍微好点。
“玲珑,你说来弟他们一家会不会打你娘家房子的主意?”想到那茅草屋如今的模样,香草脸色一变,“刚才大嫂也说了,长生身体很不好,他们如今那房子根本不能住人。短时间内,他们去哪找房子?那房子你可千万不能借给他们住,谁知道借着借着,他们会不会生出其他的心思。”
春草的脸色顿时也难看起来。
春草是心善,但春草从来不会乱发善心。如果只是力所能及的搭把手,春草不介意帮一把。但是帮玉栋春一家不是搭把手就能解决的事,王婆子还活的活蹦乱跳呢。让玲珑把房子借给玉栋春一家住,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两位嫂子放心,我不会把房子借给他们住的。”玲珑安抚道:“帮他们一把可以,但是借房子绝对不行!”
“大伯这些年多多少少帮衬过我和我娘。”玲珑看向春草,“长生病着,需要钱看病,那茅草房也需要修整,又没粮食吃,所以我借他们二十块钱、三十斤粗粮,让他们解决眼前的困难。为了避免王婆子找茬,我就不去看他们了,麻烦两位嫂子帮我把东西送过去。”
春草和香草赞许的点了点头,玲珑给钱又给粮,玉栋春一家就没有理由来找玲珑了。如果他们一家真的厚着脸皮找上门,村民们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一家。
和春草、香草妯娌俩聊了会天,玲珑的心情好了不少,只是这分好心情只维持到了第二天早上。
天刚亮,玲珑院门还没打开,一俩汽车停在了陆家的院门外,把村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