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昴是又心疼又慌乱。
见她挣扎着要逃离他,他连忙收紧了手,将她抱紧。
“不想听就不听。”他连声道:“不听,不听……”
实际上,男人也不知自己方才的语气是有多重。
方才在听见她说那个字后,他本能地排斥与反感,甚至慌乱,所以没能控制住他的情绪。
他是真的害怕听见从她嘴里说出那个字。
怕……应验。
只是见她此时的反应,褚昴意识到,他方才可能情绪失控,伤害到她了。
男人又低声道:“是我错了,小景不想听就不听,别哭。”
知道挣脱不开他,温景就靠在他的怀里小声抽泣。
反正就是不想搭理他。
褚昴垂眸,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眼神,女子吸了吸鼻,扭头,将脸藏了起来。
不给他看。
见状,褚昴却轻轻地松了口气,藏就藏吧,反正她也是藏在他的怀里。
逃不了。
女子轻弱的呼吸,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入男人的胸膛,褚昴安下了心,摸了摸她的后脑,低语:“小景,你不能有事。”
无论是嘴上说说,还是实际行动,他都不能忍受,更承受不了。
他不会让她处于危险之中,特别是那种他不能控制的危险,他就更不可能让她冒险。
所以,他是不会让她怀孕生子的。
他不在乎这些,他只要她。
褚昴的眸色幽深:“小景,你好好的,让我能一直陪着你。”
男人顿了顿,随后低首,轻声问:“好吗?”
怀里的女子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抬起头来,也没有回应他。
褚昴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盯着她的后脑,见她依旧没有搭理他,又小心道:“方才是我的语气太重,是我不对,是我的错,小景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见她还是没有搭理他,男人想了想又改口道:“你……想生气也行,但别不理我。”
“可以打……”我。
说到这儿,褚昴停了停,他知道她不喜欢听他这么说。
“可以骂我。”他尝试着与她商议:“好不好?恩?”
只是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屋子里十分安静,除了男人的嗓音再无其他声音。
在说了这么多话后,褚昴也终于稍微冷静了一些,不在那么紧张和慌乱。
冷静下来后,这时他才突然感受到,怀里的女子很安静,甚至连抽泣声都无。
这反应……
褚昴抬手,抚住她的后脑,身体微微后移,将她藏在他身上的小脸露了出来。
女子的双眸紧闭,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小脸通红,呼吸平缓。
早已没了意识。
这是……睡着了?
见状,不知怎的,褚昴突然笑了出声,眸色有些无奈,但更多的,还是爱意。
看着她的目光里也尽是温柔。
没想到他竟有一日到了这种地步。
心思慌乱到竟连她已经睡着了都没有任何察觉。
还一人自言自语说了那么久,满心期待她的回应。
褚昴无奈又低笑出声,趁着她睡着了,男人抬手,将挂在她睫毛上的泪珠抹去,随后又俯首,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亲,没忍住又将唇移去了她的唇上,含了含。
良久,男人才起身,抱着她往净房走去。
————
这一觉,温景睡到了翌日巳时,但醒来后,她却依旧觉得很困。
至于昨晚的事儿,早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但温景忘了,却不代表褚昴忘了,也并不代表他知道她已经忘了。
虽然她一直都没有再提起那晚她生气的事儿,但男人却敏锐地察觉到,自那日后,她就不怎么缠着他了。
两人似乎调换了角色,变成了褚昴缠着温景。
只是每次到了床上,经常在还没有进入正题的时候,她就会软软道:“夫君,我困了。”
话音落下,她就能入睡。
箭在弦上,最后只能她睡,褚昴自由发挥。
锦竹也发现夫人最近越来越容易犯困,她猜想,是因为天气暖和了起来,才会如此。
温景也是这么以为的。
时间一晃,便到了五月中旬。
这日午后,锦竹去膳房催促夫人的红枣莲子羹。
温景坐在软垫上,闲来无事,她拿起了绣帕刺绣。
起初她刺绣的本意是想要驱散睡意,但没想到,她还没有绣多久,便已哈欠连天,眼底水雾朦胧。
银针还不小心扎到了手,没有刺破皮肉,但有轻微的刺痛。
这倒是让温景稍微清醒了些。
将手里的绣帕搁在一旁,温景把目光看向了门外,心里想着,锦竹怎么还没有回来?
门外的日光悠悠,庭院内有下人在修剪枝丫,一片祥和宁静,温景看着看着,就不小心趴在桌上睡着了。
锦竹回来时,便发现夫人竟又睡了,还是趴在桌上。
就在锦竹想着要不要唤醒夫人时,王爷回府了。
褚昴走进屋时,便发现她竟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不是第一次,前几日他沐浴后出来,也发现她趴在桌上睡得很沉。
“王爷。”锦竹退到一旁请安。
褚昴微皱着眉,脸色有些沉,但他还是一言不发,俯身将她抱去了内室床榻上。
待替她盖好了被褥后,男人的目光才落在她的小脸上,眉宇也越皱越紧。
她最近好像过于嗜睡了,很不正常。
意识到这一点,男人的心头微乱。
担心是她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褚昴当即便提步走了出去,沉声道:“传太医。”
张太医每隔三日便会来府上为温景把一次平安脉,而今日,也正巧是他来把平安脉的时候。
与以往唯一不同的是,他今日在为摄政王妃把脉时,摄政王在一旁。
这让张太医有些手忙脚乱,额上的冷汗从走进屋后便没断过。
连精神都很难集中在脉象上。
屋内落针可闻,鸦雀无声,气氛十分沉重压抑。
锦竹也拧紧了手,目光紧追在太医的身上,既担心又紧张。夫人最近的确过于嗜睡,此时连太医进屋把脉都还没有醒。
都把心落在太医的身上,但张太医把脉却又迟迟没有回应。
王爷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冷。
不知过了多久——“张太医。”
张樾闻声一颤,收回手,躬身道:“下……下官在。”
褚昴阴沉着脸,但他还是压低了音:“你把出来了吗?”
张樾把出来了。
但仅一次他不敢确认,还需要再把一次。
张樾战战兢兢地道:“下官还需再把一次。”
见摄政王越来越不耐的脸色,张樾不敢耽搁,深吸一口气,打足精神,覆手把脉。
日光流转,气氛静谧,终于,张樾猛地睁开了眼,神色也从方才的紧张和忐忑,变得激动和喜悦。
锦竹注意到了,紧紧地盯着他。
张樾收回了手,站起身来,躬身道:“回王爷,王妃身子无碍。”
无碍……褚昴闻言稍微放下了心。
“那她为何如此嗜睡?”
张太医含笑,拱手作揖:“恭喜摄政王,王妃这是有喜了。”
有喜?
闻言,锦竹睁大了眼,似乎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她竟忘了王爷还在一旁,便张口问:“你……你是说我家夫人有喜了?”
“是。”张樾此时一身轻松,眼眸带笑,再无紧张。
“太好了太好了。”
锦竹既激动又喜悦,一时之间竟忘了场合。
她知晓夫人一直都想怀孕,此时听闻太医把脉所言,她由衷地替夫人高兴。
怪不得夫人最近如此嗜睡,她早该想到的。
锦竹抿唇笑了起来,只是冷不丁地,一道冰冷威严的嗓音传了出来。
“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话音落下,屋子里顿时便被一股阴冷森严的气息包围。
锦竹的身子一颤,在王爷的话音落下后,便已有小厮走到她的身后,挟持住她往外走去。
在锦竹转身时,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此时王爷的神色冷漠到极致,看不出半分喜悦之情。
这让锦竹更不敢求饶。
张樾也察觉到情况似乎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冷汗涔涔。
褚昴负手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睇着张樾,嗓音冰冷:“你再把脉确诊一次。”
张樾颤了颤,道:“……是。”
————
日落西山,黄昏时分,温景才悠悠醒来。
最近睡得太多,醒来后脑子很懵,身子也很软。
屋子里还没有点灯,视线所及,皆是一片昏暗。
温景动了动,这点轻微的声响让坐在屋内的男人察觉。
他抬眸,看去床榻:“醒了。”
恩?
突如其来的声音,温景顺着嗓音微微仰头看去,才发现他。
男人的身影掩饰在暗处,看不清面容。
“恩。”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褚昴起身,提步向她走了过去。
弯腰扶起了她。
在坐起来后,温景都还拉着他的手,有些迷糊地看着他,软声道:“最近好像睡得有点儿多。”人都睡糊涂了。
奇怪的是,他没有回应她。
只垂眸看着她,目光幽深复杂,在眸底深处,还带着一丝懊悔和挣扎,也不知在想什么。
温景还没有彻底清醒,所以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又缓缓地打了个哈欠。
但在哈欠声落地后,身旁一直沉默的男人却突然道:“小景,你怀孕了。”
什么?
温景微张着嘴看着他,眸色不可置信。
她没有注意他在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和语气,满门心思都在她怀孕了这几个字上。
她怀孕了……
慢慢的,温景意识到他说的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她的心变得有些紧张,同时,一丝无形的喜悦也开始从心尖冒出。
她抓紧了他的手,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想再开口确认。
可就在温景想开口询问时,男人又开口了,他的嗓音很低,很慢,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但却让温景心底生出的那一丝喜悦戛然而止。
他看着她,有些艰涩道:“小景,趁着月份尚浅,我们打掉他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小弟为啥有一丝紧张。
暗戳戳替小昴昴捏一把汗。
另外,真的不能熬夜玩手机,因为眼睛会肿!
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