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似水,星罗布棋,东宫的气氛却低迷如稠墨,怎么化也化不开。
向非等人跪在书房外,后背绷得挺直。
他们一共二十人,都是向字辈的精英。
虞彦歧身着黑色的蟒袍服,站在屋檐下,虽然与院子只隔了五个台阶,但是他那睥睨的气势却是让这些人浑身一颤。
“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丢的,你们也不知道?”虞彦歧薄唇轻启,虽然语气平淡,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动怒了。
为首的向非重重一磕,“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请殿下责罚。”声音整齐划一。
虞彦歧没有说话。
秋杏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她看见太子殿下就像看见了主心骨。
“殿下,求您救救主子吧。”她连忙跑过去,就跪在向禹的旁边,脸上都是泪水,还不等虞彦歧开口问,她就一股脑地往外倒,“主子本来想歇息,奴婢就去给她拿冰鉴,但是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奴婢还没反应过来,就昏了过去,等奴婢醒来后,主子已经不见了。”
“就一个黑衣人?”虞彦歧眸色冰冷。
秋杏点头,一切来的太快,又悄无声息,她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那么一个大活人,还带着一个姑娘,你们就没有看见?”虞彦歧眼眸横扫过去。
向禹心里紧张,只能劝道:“殿下,现在咱们为今之计就是要尽快找到楚良娣,今日属下已经把秦翊川在京城的爪牙全部铲除了,咱们只要把城门给堵住,他插翅也难逃。到时候属下再派人去南越国的必经之路上设计关卡,双管齐下,一定能擒获秦翊川。”
跟了殿下那么久,他自然知道把楚良娣劫走的是谁,这天底下能与殿下叫板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虞彦歧神色未动,空旷的挺远里寂静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给那位公子传个消息。”半晌后虞彦歧开口了。
“属下遵命!”向禹抱拳道,他给向非使了一个眼色。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做不好,就别留在这个世上了。”虞彦歧轻飘飘来了一句。
与此同时,楚玉荷所在的东华宫内,虞彦萧带着一个面具,堂而皇之地坐在凳子上。
楚玉荷刚从内室走过来,看见他,顿时吓了一跳,她合衣把锁骨处的痕迹遮挡掉,冷声问:“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虞彦萧换了一个声音,陌生又沙哑。
楚玉荷皱眉。
“我且问你,秦翊川最近有找过你吗?”虞彦萧问。
自从他回到京城后,秦翊川就没有再和他联系,虞彦萧派人找了许久,都找不到他,所以虞彦萧心里面有些不高兴。今日生辰宴的时候,他惊喜地遇到了秦翊川,但是秦翊川却对他视而不见,好不容易捱到了宴席结束,绍文帝又拉他去御书房谈论政事。等他回到王府后,已经是黄昏了,他继续派人去秦翊川的府邸查看一番,结果发现人去楼空了。
楚玉荷眨了眨眼睛,然后从容地坐在虞彦萧对面的凳子上,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她道:“你们这些男人都喜欢夜闯深闺吗?”
虞彦萧非常不满,他声音发冷,“回答我的话。”
楚玉荷的指尖把茶杯捏的泛白,怎么这些人一个个就那么喜欢撂她脸子呢!
“他给了我一盒熏香后就没有再出现了。”楚玉荷把憋在心里的怒意压了下去,就算她现在得宠又这么样,在这群人眼里,可以随时可以召之即来呼之来去的,就像一只狗一样。
虞彦萧眉头皱得死死的,给楚玉荷熏香的是他,不是秦翊川。
“我知道了,你该知道怎么联系他吧。”虽然他是这么问,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楚玉荷在他的目光下拿出一个短哨,吹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熏香的缘故,激情过后的绍文帝睡得很沉,所以楚玉荷也不担心会吵醒他。
可是一刻钟过去了,秦翊川还是没有出现,虞彦萧的心逐渐下沉。
他派去探查消息的暗卫回来跟他说,秦翊川在京城别处的手下也不见了,那一伙人就像消失了一样,这让他不得不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记得按时在香炉里放熏香。”虞彦萧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一阵风吹来,他开始运功,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原地。
楚玉荷的脸变得阴郁,她哗啦一下把桌子上的茶杯水壶扫在了地上。
“真当我是只狗吗。”
她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那一盒装有熏香的盒子,然后打开,正想放进香炉里。
秋梅就在门外说道:“娘娘,侯夫人还是不肯离去。”
楚玉荷理智回笼,她低头安静地把盒子盖好,放在桌子上。
“叫她去前厅吧。”楚玉荷道。
“是。”
苏氏从下了宴席后就被秋杏领到了东华宫,但是楚玉荷不愿意见她,没想到苏氏死皮白咧地站在门口就是不走。
到了前厅,楚玉荷神色淡漠,“说吧,有什么事?”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面对楚玉荷,苏氏摆不出之前那副宠爱的姿态,眼前的这个华服少女,让她有些陌生。
嘴巴嗫喏了许久,才讪讪开口,声音有些不自觉的讨好:“荷姐儿……”
楚玉荷坐在上首,神态孤傲,似乎在等着苏氏的后半句话。
“荷姐儿,这段时间你怎么不回家看看啊。”苏氏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
阿诺觉得好笑,“本宫这才进宫没多久,你就让本宫回去。当初本宫还没进来的时候,你好像是巴不得我早点进来。”
“这不一样。”苏氏干笑道,“你是我女儿……”
“够了。”楚玉荷打断她的话,把之前在黑衣人那受的气通通发泄出来,“你这些话就不必再说下去了,我一点儿不想听。”
苏氏有些委屈,她女儿真的跟她不亲了,但是感情牌还是要打的,“荷姐儿,娘是为你好,你看看你才进宫没多久,就独得圣宠,比你姑母还要优秀,娘相信你将来一定会走的更远。”她把楚玉荷得宠的功劳归为自己,不过话头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荷姐儿,你要知道,只有家族兴荣了,你才能有倚仗,在后宫里就没人敢欺负你。你跟皇上说说,让皇上给你哥哥找一个轻松一点的差事,等你哥进入朝堂站稳后,到时候受益的也是你。”
楚玉荷斜眼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官位………可以啊。不过今年的科考已经结束了,你让他明年参加科举吧。”
苏氏有些尴尬,如果楚灏羽能考得上科举,她用得了来苦苦求自己的女儿吗。
楚玉荷冷笑:“你真以为一个官职是我一个枕边风就能拿到的吗?”
“你…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苏氏喃喃道。
楚玉荷深吸一口气,对着秋梅道:“宫门快要落锁了,你快送侯夫人回去。”
苏氏有些恼羞成怒,她道:“荷姐儿,我是你母亲!”
“你还知道你是我母亲啊?”楚玉荷似笑非笑道,“有让别的男人强.奸自己女儿的母亲吗?有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别人床榻的女儿吗?”她站了一来,一步一步走向苏氏,她葱指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那斑驳又骇人的痕迹,“母亲,你看看你的女儿被折磨成什么样子?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人,他就是个畜生!”
苏氏被吓了一跳,她赶忙伸手捂着楚玉荷的嘴,急道:“姑奶奶啊,你小点声。”
“够了!”楚玉荷厉声道,她指着大门道:“你走吧,以后永远都不要来找我了。”
苏氏愣了愣,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你…你这是不要娘了吗?”
“对。”楚玉荷不想在跟她废话,“从你同意跟祖母一起合谋的时候,就不在是我的母亲了。秋梅,送客!”
发泄一通后,楚玉荷心里的怒气不增反减,她回到内室后,抓起桌上的盒子,掀开香炉顶,然后把里面的熏香一股脑地全倒进去,再把空的盒子往外一丢,最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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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欲晓,在京郊的小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疾驰着。
阿诺上被震醒的,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她现在浑身酸痛。
一抬眼,她就看到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阿诺脸上无惊无喜,昨晚她就知道劫走她的是秦翊川了。
秦翊川见着她醒了,便笑道:“饿了么,这里有酥合斋的糕点。”
阿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盘栗子糕,她眉头微皱,颇有些嫌弃,“现在我这个样子,恐怕没心思吃。”
颠簸了许久,不用想,她的后背肯定青紫一片。
“抱歉,再忍一忍。”秦翊川回答。
“虽然我出生在江南,但是从小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就算进了东宫,也甚少受过委屈,哪次出门不是香车宝马,锦衣华服?”阿诺直勾勾地盯着他,因为连夜赶路,她的发髻有些松散,眼里却是清澈一片,倒是有些颓废的美感。
秦翊川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会有的,这些都会有的,等我们到了南越国……”
“你可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我想要最好的。据我所知,你在南越国只是一个王爷,并不是太子,所以我想要的你给不了。”阿诺脸上没有惧意。
秦翊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皇后,你给得起吗?”阿诺勾唇一笑。
坐在外面的两个暗卫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楚良娣真不一般,野心那么大。同时心底也渐渐有些担忧,虽然阿诺亡国的流言是他们传出去的,但时间久了,他们就潜移默化的认为阿诺真的会亡国,你看看,自家主子已经陷进去了。
秦翊川哑然失笑,好一会他才道:“好。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委屈你了。”
因为阿诺上个弱女子,所以秦翊川也并没有帮她绑起来,更不怕她逃走。
秦翊川目光灼灼地盯着阿诺,温柔一笑,原本由于一整夜的赶路,他的心情不算太好,现在跟阿诺说了会话,心情可以算得上是如沐春风。
虞彦歧,就算你再厉害又能怎么样,他还不是光明正大地把阿诺从东宫里掳了出来。
昨日他回到客栈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人手全被一锅端,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两个暗卫还是今天跟着他一起去东宫所以躲过了一劫,感知到危险的他赶紧带着自己仅剩的两个暗卫藏匿起来,趁着夜里的时候把阿诺给劫走。
阿诺感觉有些饿,她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就吃了起来。她完全不用担心秦翊川会下毒,因为秦翊川要的人自始至终只有自己,只要自己安分,他是不会害自己的。
“阿诺猜猜我们下一个地方要去哪?”心情极好的秦翊川开始没话找话聊。
“我怎么知道。”阿诺眼皮都不抬一个,“我只知道我现在想很饿,光吃这些糕点是饱不了的。”
她坐了一夜的马车,还腰酸背痛着呢,看了看日头,已经到了中午了。她可不是秦翊川那样的糙汉子,饿上几顿都没关系。不知怎么着,她想到了当初和冬月两个人从江南跑到了京城,吃的苦可比现在严重多了,但是后面也细养了回来,所以现在受不了这种颠簸的生活。
“是我的错,”秦翊川道,“咱们下一个地方是滁州。”
阿诺眼眸一闪,滁州毗邻京城。秦翊川要回南越国的话,就要一路往西南方向走,那没有水路,要么就是骑马要么就是做马车,可没有什么捷径可以走。
“等会到了滁州后,我叫我的随从去给你买一些好酒好菜。”秦翊川继续道。
阿奴挑眉,不得不说,这位秦王爷心大,如今正是逃命的时刻,他还打算去酒楼买吃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当然,阿诺也同时探清了秦翊川的底线。
她不觉得秦翊川是那种没有头脑的人,他有这个进城的底气,要么就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么就抱着一腔孤勇的决心。
当然,再多的她也想不到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到了城门门口。
阿诺透着帘子往外看去,似乎全城都在戒严,还是只进不出的那种。
秦翊川眯了眯眼睛,笑道:“阿诺姑娘还需要再等一等。”
说完就给自己的暗卫使了一个眼色,暗卫便甩着马鞭,把马车驱赶到了一旁。另一个护卫则悄无声息地下了马车。
阿诺见此,也没有说什么。
就在她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从城里面窜出来一群人,他们手里拿着长剑,似乎要闯出来,他们身后好还护着一辆马车,为首的那人面色俊朗,眉眼间还有些眼熟。
阿诺一惊,她下意识地抬头看着一旁的秦翊川,那人除了眼睛与秦翊川的不一样,其他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
“阿诺姑娘猜猜,那人为什么那么像我?”秦翊川也刚好看过来,眼里有无尽的深情缱绻。
“出来讨活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手艺,像那种三教九流,会的就更多了。”阿诺缓缓开口,“那个人是带了面具是吗?”
秦翊川勾唇浅笑,“阿诺真聪明。”
那群人和守城的士兵打了起来,随后从城门里又冲出了一队黑衣人,加入了战斗。
虽然看不清黑衣人的相貌,但是阿诺有直觉,那些黑衣人是虞彦歧的人。
局势很明显,假的秦翊川带着暗卫突破了重围,一路往东走,与南越国是背道而驰的。
“金蝉脱壳,这招怎么样?”秦翊川问她。
“还行。”阿诺眨了眨眼睛。
秦翊川嗤笑一声。
他在京城的势力被虞彦歧给一网打尽了,不过当初他在京城周边的还留有一些势力,只不过人数较少,他的根在南越国,不可能把所有的暗卫都带过来。所以他只能使出一招金蝉脱壳,把虞彦歧的视线混淆了,他才有机会回到南越国。
城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被扰乱的秩序也恢复了正常。
阿诺又在马车里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消失的暗卫提着一个食盒过来。
秦翊川把食盒打开,里面是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他道:“这可是滁州最有名的酒楼做的饭菜,你快尝一尝。”
阿诺用筷子夹子一块排骨吃了起来,勉强道:“还不错。”
她把盘子一一摆在桌子上,道:“一起吃吧。”
秦翊川没有动手,反而道:“你以前不是对我不屑一顾的吗,为何不吵不闹?”
“我之前就说了,我要当皇后,如果你有能力夺得皇位,我可以跟你走。有多重选择,我可以都试一试。”阿诺语气淡淡。
秦翊川大笑了几声,“真不愧是本王看上的姑娘。”
马车没有进城门,秦翊川还贴心的等着阿诺吃完饭才叫马车离开。
这回倒是不像之前那样紧赶慢赶,而是晃悠悠地往西南走去,悠闲得就像出来踏青一样。
“今晚可要委屈阿诺了,咱们要在野外留宿一晚。”秦翊川突然道。
暮色四合的时候,秦翊川选择了一块背靠树林的空地,席地而坐。
他的两个暗卫分工明确,一个去找吃的,一个去生火。
月明星稀,阿诺靠着一棵大树,眼神放空,她有多久没有留宿过野外了?
“今夜可真是委屈,还希望秦王爷将来可要好好补偿我啊。”如果他还能活下来的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阿诺对虞彦歧一直抱有很大的自信,她不觉得秦翊川这个金蝉脱壳能够瞒得过虞彦歧的眼睛。
“哈哈哈,这个自然。”秦翊川回答,“跟阿诺在一起,本王总是心情愉悦。”
阿诺笑而不语,篝火不大,把她的脸照得忽暗忽明。晚饭是暗卫打的兔子,兔子被分成了几大块,或许是见着暗卫忙不过来,她接过两块烤了起来。油因为火势的原因,溅得噼里啪啦得乱响,没过多久就香气四溢,如果不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出那上面漂浮着的白色粉末。
不过这是在逃命,什么香料都没有带,所以味道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秦翊川用干树枝拨弄着,让火势更大一些,他神情还没有愉悦完,就眼眸一眯,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突然,有十几个黑衣人腾空而起,直击秦翊川的门面。
但他都两个暗卫也反应及时,顺利挡下了黑衣人的长剑。
双方很快混战了起来。
阿诺可就不好受了,她被秦翊川拉着被迫参与了他们之间的打斗。
还不到一刻钟,又来了一批黑衣人,没有眼神交流,也没有肢体交流,目标很明确,都是冲着秦翊川去的。
情势不太乐观。
秦翊川的两个暗卫也知道了,一个人道:“王爷,您快走!”
秦翊川脸色十分不好看,但也果断地拉起阿诺的手腕,走到马车边,利落地砍掉绳子,把马给扯了出来。
最后,飞身上马,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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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小溪旁,一个男人对着水流清洗带血的外袍,脸上没有什么血色。
阿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没有上前搭把手的意思,在逃亡的着三天里,他们俩过的都是风餐露宿的生活,期间还不时的有黑衣人追杀。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秦翊川每次都能逃掉,但身上多多少少也受了伤。
“你确定你不找个医馆看看?”阿诺笑了笑,“别到时候还没到南越国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了。”
语气可以算得上是刻薄了。
秦翊川不以为意道:“本王死了,也要拉你来陪葬,阿诺说好不好吗?”
“一点都不好。”阿诺摇摇头,她觉得秦翊川可以算是穷途末路了,但往往就是这种人,想法才是最危险的。
秦翊川嗤笑一声,站了起来,他虽然受了伤,但因为常年习武,他的身体比普通人的要好,不然也不会支撑那么久。
“中午了,要吃什么?”阿诺看着她他,眼里无甚情绪,“秦王爷,你跟着你逃了那么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算是看明白了,都三天了那两个暗卫还没有回来,可以说是凶多吉少了,而且这几天里也没有秦翊川的帮手过来支援,她可以猜测秦翊川在东陵国已经没有自己的人了。
现在她只需要继续耗着,把秦翊川给耗死。
“真是抱歉。”虽然有些狼狈,但秦翊川还是笑得风光霁月。
这附近长了一些野果,他走到一棵野果多的树底下,用力踹了几脚,那青涩的野果就哗啦啦地往下掉,他用衣服兜着,道:“吃吧,没毒。”
“嗯。”阿诺也不客气。
秦翊川看了看天色,“估计今晚又要露宿了。”
阿诺已经见怪不怪了。
夏风吹来,带着树叶的沙沙声,慢慢的,这些沙沙声近了。
秦翊川眼睛变了敏锐了起来,同时也伸出自己腰间的软剑。
这回来的黑衣人比以往的还要多。
“丧家之犬。”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过来。
秦翊川勾唇邪笑了几声,“没想到太子殿下亲自来了,真是让本王惊喜啊。”
话音刚落他就眼疾手快地勾住阿诺的脖子,语气轻佻地吹了吹阿诺的耳廓。
虞彦歧全身都说是肃杀之气,“把她放了。”
“啧啧啧,能让楚良娣给本王陪葬,那真是本王的荣幸。”秦翊川似乎没有听到虞彦歧的话一般,他低头靠近阿诺,缱绻道:“阿诺可是说好的要跟我私奔呢,阿诺还说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你说是不是啊,阿诺。”
阿诺看着虞彦歧,没有说话,几天的奔波已经让她筋疲力竭。
“说啊。”秦翊川又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阿诺脸色有些白,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得紧握。
不过她知道秦翊川不会白白让她死的。
“放我们走,不然我们就只能做一对亡命鸳鸯了。”秦翊川冷笑道,“太子殿下,反正你又不缺女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你就送给我吧。”
“我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东西,包括女人。”虞彦歧从善如流道。
秦翊川丝毫不意外,“看来咱们是谈不拢了。”
“不是在以前就谈不拢了吗?”虞彦歧反问他。
“那就只能让她跟我一块死了。”
虞彦歧没有动作,他只道:“你说你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当初你要是乖乖的离开东陵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秦翊川皱眉,“什么意思?”
虞彦歧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在故意吊人的胃口
“你说啊。”秦翊川有些急躁,他心里很乱,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南越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说我就杀了她。”秦翊川威胁道。
“你舍得吗?”阿诺突然笑了笑,她外头看着秦翊川。
秦翊川愣了愣,他被这个笑容晃了一下心神,然后他就发现他的手没有了力气。
还来不及反应,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四肢百骸是钻心般的疼痛。胸腔涌动,怎么压也压不住。
他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猛得从嘴里喷出一口血出来,他低头一看,血是黑色的,于是质问道:“我什么时候中的毒!”
阿诺无辜的摇头,“你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在逃亡的时候阿诺就知道秦翊川也是个用毒高手,不然怎么会被一群黑衣人围剿后还能全身而退。所以另一瓶毒药她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不过她刚刚趁着秦翊川跟虞彦歧说话的时候,就悄悄把瓶塞给打开。
秦翊川很快就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不过毒性特别强,他几乎痛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可是他却无可奈何。
就在他茫然之际,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月白色的衣摆的男人,他抬头,看清楚来人的时候,眼瞳蒙的一缩,“是你!”
他低下头自嘲一笑,“我就说为什么那群黑衣人的手法那么奇特,原来是你的人。”
男人微微一笑,他的脸与秦翊川的有几分相似,不过他的气质更倾向于翩翩贵公子,“猜的不错。”
秦翊川还想说什么,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但是他知道,他不甘心。但他只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不一会儿他眼睛就开始流血了,接着是鼻子,耳朵………
秦翊川死了。
男人回头真诚的跟阿诺道谢:“多谢楚良娣出手相助,来日小王必定奉上厚礼相谢。”
他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两个黑衣人出现,把秦翊川给抬了起来,再怎么说秦翊川也是他们南越国的人,要葬也要葬在南越国。
男人带着他的人走了,阿诺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原虞彦歧,心里突然有些酸涩,这几天一直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下来,仿佛全身力气被抽走了一般。
“过来。”虞彦歧开口。
可是阿诺有些头重脚轻,她想过去,可是她脚下一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