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沐浴

楚玉荷的金玉院里,屋子里的冰鉴早已消融了,但是里面残留地甜腻暧昧的味道却一直消散不去。楚玉容白玉一般的身子上还印着红色的痕迹,她堪堪用薄被遮住。

一旁的丫鬟翠云担忧道:“姑娘,水已经备好了,你快去沐浴吧。”

楚玉荷双眼空洞,脸上的泪痕还在,泪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不用了,你下去。”

“可是……”翠云还想再说下去。

“下去。”楚玉荷冷冷地扫过去。

翠云叹了一口气,只能出去找大夫人了。

此时的苏氏正笑得合不拢嘴,她觉得她的计划真的是万无一失。想起刚刚皇上离开的时候承诺的种种好处,她就像漂浮在云端一样,轻飘飘的,又不像真的。自从楚玉容一声不吭地离开后,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舒心过了。

老夫人带着平嬷嬷走了过来,她看着苏氏嘴角的笑容怎么压也压不住,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苏氏,你这样像什么话!”

苏氏一惊,赶紧走过去扶着老夫人:“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想到她的女儿成了皇妃,将来若是有了孩子,被封为王爷什么的,那他们家就是皇亲国戚了。

楚蔓娴进皇宫当妃子后她怎么都不高兴,虽然受益的是他们平阳侯府,但是再怎么说楚蔓娴与他们还是隔了一层关系。所以苏氏对楚蔓娴还是带有几丝嫉妒的,当她知道楚蔓娴被勒令回来疗养的时候,倒是有种莫名的快感。

可如今不一样,成为后妃的是她的亲女儿,荷姐儿生得皇子得管她叫外祖母。

老夫人的话打断了她的白日梦:“行了,荷姐儿怎么说我也从小看到大,你赶紧去劝劝,免得她想不开。”

苏氏忙不迭点头,“是是是。”

态度很是恭敬,自从老夫人说要把荷姐儿送去皇宫的时候,她二话不说立马就答应了。

因为楚玉荷在及笄礼上撂了楚阿诺的面子,再加上楚玉容的事情,所以楚玉荷的婚事一直都是止步不前,上门来提亲的没几个,就算来提亲的也是那些不入流的世家,这不是明着不给她面子吗?

这回好了,她的小女儿要进宫了,她一定要狠狠地打那些看不起他们侯府的人的脸。

正巧楚玉荷身边的翠云来了,“大夫人,您去劝劝七姑娘吧。”

苏氏笑笑:“母亲,您瞧瞧这孩子……”

老夫人点点头,“去吧。”入宫的圣旨还没有来,所以她们不能有一丝松懈。

房间里,楚玉荷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双目无神地靠在床边,她听见开门的声音,这是略抬头看过去,表情不变。

苏氏心里一软,不管这么说,楚玉荷也是她的孩子,她怎么都能不心疼呢。

她快步走过去,拉着楚玉荷的手关切道:“荷姐儿,身子还痛吗?”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她继续道:“这是第一次,总会痛些的,以后就好了。”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楚玉荷,她全身发抖,下意识地挣脱掉自己的手,尖叫道:“放开我!”

苏氏被吓了一跳,“荷姐儿,你怎么了……”

楚玉荷又流下两行清泪,她虽然已经及笄了,也知道新婚之夜必须要做的事情,但她还未出阁,更不要说看那些压箱底的避火图了。所以当吃醉酒的男人猛扑上来的时候,她心里是恐惧的,肥头大耳的男人把嘴巴凑过来,她胃里一直作呕,十分想吐,她想逃,但是男人一直钳制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她到现在还深深地记得当初的惊骇与颤栗,仿佛整个人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撕裂般的疼痛让她一度想死。

她虽然没有姐姐那么聪明,但事到如今,她已经明白了许多。父亲过寿,再怎么忙活,她的院子里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当她再怎么尖叫呼喊,外面的下人们像是没听到一样。

所以她知道这所有的所有,都是经过她母亲的允许。

“你走。”楚玉荷抹了把眼泪。

苏氏心疼,叫翠云把湿手帕拿过来给楚玉荷擦脸同时又劝道:“荷姐儿,你姑母已经没有希望了,你姐姐又不知道在哪里,所以娘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你想啊,那个男人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苏氏温柔道,“能成为他的妃子,他的女人,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瞧瞧其他贵女,可没有这个福分。”

楚玉荷不为所动,她声音清冷:“我自始至终想嫁的只有靖岘哥哥一人而已。”

“荷姐儿,那方靖岘有啥好点,除了那一身皮囊,还有什么可以看的,”苏氏嗔了她一眼,“你长得漂亮,以后进宫了,一定会受宠的,你要相信娘,一个女人,最重要是往前看,向上走。”

“我不想看见那个又老又丑的男人。”楚玉荷气的浑身发抖。

苏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继续道:“娘是为你好,因为你姐姐的事情,都几个月了,上门提亲的人都是些歪瓜裂枣,娘不愿意你嫁过去受苦。”

楚玉荷的声音里带了一声哭腔,“娘,我不想进宫……”

同时心里对楚玉容又恨上一分,如果不是她,平阳侯府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她又怎么会被送去皇宫。

“皇上离开之前已经同娘说好了,册封的圣旨过几天就会下来,你就安心吧。”苏氏假装没有听到她这句话,但是又怕楚玉荷坏事,只能半劝解半威胁道:“荷姐儿,你是平阳侯府的女儿,所以你也不想将来侯府败落下来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身为子女,这是你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楚玉荷怔了怔,心底一片悲凉。

她终于知道姑母的心情了,不管是被家族寄予厚望,还是被家族舍弃,她都不愿意经历。

苏氏看着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所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需要让荷姐儿好好想一想。

“好生伺候姑娘,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苏氏冷声对着翠云道。

“是。”

等苏氏走后,翠云才把屋子里的尖锐东西都给收起来,就怕楚玉荷一个想不开就自寻短见。

蘅芜院里,向禹事无巨细地把金玉院的事情禀告给虞彦歧。

绍文帝被丫鬟的酒水弄脏了衣服,便被管家带下去换衣服,但是不知道怎么着就被带到了楚玉荷的金玉院里,或许是那杯酒有问题,所以绍文帝就把楚玉荷给拉到了床上。

不过当时周围的下人都被苏氏给遣走了,楚玉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后来苏氏又估摸着时间出现在金玉院,刚纾解完的绍文帝异常好说话,当即就许诺了苏氏种种好处把苏氏乐得都找不着北了。

阿诺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惊,她觉得此举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依照楚玉荷那个性子,估计不好受吧。

虞彦歧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阿诺瞧不出什么,但是一想到婉贵妃,便有些担心:“婉贵妃太可怜了。”

阿诺抬头看着虞彦歧,玩笑道:“殿下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呵。”虞彦歧发出一个鼻音。

阿诺起身跨坐在他的腿上,伸出柔荑摸着他凸出的喉结,软软道:“将来妾身会不会也像婉贵妃那样,被殿下舍弃,又被家族舍弃呢。”

“可不管这么说,妾身还是爱您的。”

“就算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妾身希望殿下能让妾身出宫,让妾身去寻一处温暖的地方安静过完余生。”

“殿下意下如何?”

虞彦歧皱眉,显然对阿诺的这句话不喜,但是心里的烦闷却又来得莫名其妙。

阿诺也不奢望他回答,说完之后她就吻了吻男人的嘴唇,笑道:“妾身去看看婉贵妃。”

虞彦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的情绪晦涩不明。

因为一直担心着婉贵妃,有她的脚步有些快。

兰草看见她过来,就像找到了救星一样,“楚良娣,您来了呀。”

“婉贵妃怎么样了?”阿诺提裙走进去。

兰草摇摇头,“娘娘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被针给扎破了手指,奴婢怕她想不开,便把她哄回了房间。不过……”

不用兰草说,阿诺就看到坐在床上的婉贵妃,嘴唇发白,让人心生怜悯。

情况确实是不太好。

毁灭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诛心。

原本婉贵妃回娘家就是来寻求庇护的,却遇到了这种事情。

“阿诺来了啊。”婉贵妃虚弱道。

阿诺原本积攒满肚子的话,在看到婉贵妃的样子后,怎么也说不出来,再好听的话,没有感同身受,说出来只是苍白无力。

婉贵妃眼神幽幽,她苦笑道:“阿诺,我到现在才明白什么是帝王无情。”

阿诺愣了愣,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把裙子给揉皱了。

“当年我进宫的时候,也曾幻想过,我于陛下来说是不是最特别的,毕竟他宠了我八年。这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现在想起来,却如镜花水月般,让人抓不住。”

“这八年来,陛下虽然会时不时地来我的宫中,但每次下面送上新人后,陛下都会过去瞧瞧,遇到心仪的也会宠幸几次。每到这个时候,我心里总是怨怼的,因为这会让我觉得,我与后宫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

阿诺沉默许久才开口:“您爱他吗?”

婉贵妃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其实当年进宫的时候我是不爱他的,毕竟那个人是那样的高不可攀,但是相处久了,他对我又好,我就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他,所以每当他去别的女人那的时候,我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说服自己,因为我不能怨恨他,更不能发脾气,我怕一旦我发了脾气后,他就会不宠爱我了,到时候等待我的只会是无尽的痛苦。”

她无法想象被冷落的感觉,那比打入冷宫还要可怕。

婉贵妃叹了一口气,说了句交心的话,“阿诺,你要记住,不管将来如何,你都要记住,这世上最虚伪的谎言就是帝王的承诺,它虚无缥缈又充满诱惑。只有守住本心,才不会难过。”

今天婉贵妃说的很多,阿诺看着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心:“您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婉贵妃摇摇头,当母亲合同苏氏把楚玉荷送到皇上的床边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自己被家族彻底地遗弃了。

或许是因为难过,她的话多了起来,“我这段时间身子不好,将来诗云就拜托你了。”

阿诺点点头:“诗云再怎么说也是我表妹,我有空的时候就去找她,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有些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婉贵妃态度坚决,“不行,我跟你说当初怀诗云的时候,我可受了好大的苦,别人送点东西我都不敢吃,一边和皇后还有齐贵妃虚与委蛇,另一边又要防止有些人暗中下手,偏偏诗云这丫头又喜欢折腾我,一直到五个月的时候,我胃口才好了起来……”

婉贵妃拉着阿诺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一直到了暮色四合。

回去的路上阿诺想了很多,她第一次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了,毕竟未来有很多不确定性,她不确定以后虞彦歧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婉贵妃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世上最虚伪的谎言就是帝王的承诺了。

将来后宫不会只有她一人,而且女人年轻就那么几年,等她年老色衰的时候,虞彦歧会不会像现在这么宠她呢?

阿诺不敢赌,也不想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蘅芜院的,不过虞彦歧早已在院子里等她。

见到阿诺进来,他眉头紧蹙:“怎会这么晚回来?”

“妾身也不想啊。”阿诺脸上挂上温柔的笑容,嗔了他一眼,“婉贵妃心情很不好,我总要多陪陪她。”

虞彦歧声音冰冷,“当初她进宫的时候就应当想到这个结果,换句话来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也怨不了谁。”

虽然话虽如此,但阿诺还是遍体生寒。她赶紧上前挽着男人都胳膊,笑着掩饰自己心里的异样,“夜里凉,咱们快进去吧。”

虞彦歧眉头舒展,带着阿诺进了大厅,秋杏早已准备好了饭菜。

“吃完饭就回东宫吧。”虞彦歧突然道。

阿诺心里想着事,闻言便道:“殿下今日那么得空,不如陪妾身多住几日,也好让母亲个父亲开开眼,瞧瞧妾身有多受宠。”

这么恃宠而骄的话虞彦歧听着眉头又皱了皱,阿诺放下筷子,去抚平他额上的那道褶皱,“不要皱眉,多难看啊。”

淡黄的烛火折射的碎光落到了她好看的眼瞳里,泛着无尽的深情,虞彦歧瞧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迟迟没有说话。

但阿诺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阿诺勾起嘴角,身子往前一伸,准确地闻着他的嘴唇,轻飘飘的,一触即离。

吃完饭之后,阿诺便在院子里走了一会,虞彦歧忙活了好几日,也终于闲了下来,也任由阿诺拉着在院子里散步。

月明星稀,夜风微凉,阿诺对蘅芜苑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毕竟也是住了好几个月。她当初在那边的花田里栽种了许多美人蕉,这几日正是开花的好时节,红艳艳的一片在夜里也光彩夺目。

“哥哥,等回东宫后,咱们也在院子里栽种一片美人蕉。”阿诺突然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

“嗯。”对于阿诺的请求,只要是不过分,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换句话说,他不在意。

阿诺压下心底的心思,随手摘了几株,然后交给秋杏去做成干花。

虞彦歧一脸淡漠的站在旁边,阿诺侧身看过去,他的脸隐没在光影里,让人瞧得不是很真切。

虽然跟他相处了很久,但是阿诺依旧猜不出这个男人的心思,这让她有些挫败。

同时她又在怀疑,当初这个人真的喜欢她吗?

“你在想什么?”虞彦歧发现整个晚上,阿诺的情绪都不太对,但是怎么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当然在想眼前人啊。”阿诺对着这种情话信手拈来,她笑吟吟地盯着他,头微微仰着,似乎是在索吻。

虞彦歧眸色比那天上的黑夜还要暗沉,他伸手搂过阿诺的软腰,指腹轻轻一点,阿诺便软了下来,他准确无误地低头含着她的嘴唇,撕咬含吮,辗转碾磨。

阿诺也踮起脚,勾住男人都脖子,任男人她在唇畔与给予求。

乌云绕在月亮的四周,如一团轻纱一样,把月亮给笼罩住,似乎是被院中的男女给羞得无处躲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才肯放过她,阿诺后退一步,眼眸泛着水光,比那月色还要好看。

她捂着有些红肿的嘴唇,嗔怪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控诉。

相比阿诺的满脸春色,虞彦歧倒是脸色平常,似乎刚刚挑逗她的不是自己一样。

“你这人怎么这样……”或许是因为动情,她的声音勾而媚。

“哪样了?”虞彦歧看着她,好整以暇道。

阿诺又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回到了房间,秋杏早已点上了驱蚊的熏香,又往屋子里放了一盆冰鉴。

“姑娘,热汤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去沐浴了。”冬月把寝衣准备好,难得说一句玩笑话,“不然等到养身子的时候,要到半夜了。”

“嗯。”阿诺看了一眼窗外,虞彦歧没有进来,向非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站在院子里给虞彦歧汇报消息。

蘅芜苑可没有浴池,所以她用的是浴桶。

秋杏把干花全放进浴桶里,终于找着机会跟阿诺说会话,“奴婢觉得殿下对您真好。”

阿诺挑眉,白色的水汽把她的头发也熏湿了,她抬起沾满水珠的手随意搭在浴桶边缘,声音懒懒:“何以见得?”

秋杏笑道:“殿下一忙完事情就马不停蹄地过来看您了,这还不算好啊。”

“你确定他过来不是找我纾解的?”就算虞彦歧再忙,但是每次一见面就逃不过床上那档子事,而且她从男人的眼里只看到欲。

或许是让他高兴了,所以便对阿诺好颜相待。

“这也算。”秋杏听到阿诺这么直白的话,闹了个大红脸,不过每次殿下都变着法地折腾主子,那身上的痕迹啊她自个瞧见了都怕。

阿诺摇摇头没有说话。

秋杏继续道:“凭主子现在是东宫的第一位女主子,殿下又宠您,将来殿下登上那位置,这皇贵妃的位置是跑不了的。”

阿诺滞了滞,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婉贵妃,那个可怜的女人。

顿时,她也没有继续沐浴下去的心情了,匆匆洗完后她才半裸着躺在了床榻上。

虞彦歧不知道何时过来了,他视线扫过阿诺裸露在外的肌肤,因为刚沐浴完,呈现出诱人的粉红,就像阿诺之前摘下来的美人蕉,因为刚盛开,所以娇艳欲滴,妖冶魅惑。

秋杏端着瓶瓶罐罐走了进来,看见了太子殿下,迟疑一下后便把托盘放下,退了出去,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阿诺和他。

阿诺眼皮一抬,朱唇一张,笑道:“怎么?哥哥要来帮我?”

“怎么做?”虞彦歧倒是真的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问她。

阿诺翻了一个身,娇吟吟道:“哥哥不妨猜一猜,滋养个身子,需要多少道程序。”

这个虞彦歧还真不懂,“五道?六道?”

“错,是十一道。”阿诺把被子往上拉,遮住浑圆的雪白,“所以没有两个时辰下来是搞不定的。”

阿诺瞧着他的惊讶的模样,觉得稀奇,“既然殿下屈尊降贵愿意帮妾身,这是妾身的荣幸。”

虞彦歧无可不无可地点点头。

阿诺伸出白藕一般的手臂,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一一给他讲解,声音轻柔,碾碎在了夏日的冷风中。

就在这时,向禹悄悄出现在门外,隔着窗户开口道:“主子,婉贵妃薨了。”

阿诺手一抖,瓷瓶碎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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