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死了

楚玉容颇为头疼,她看见苏氏害怕得说不出话,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舅母,您先冷静一下,今个儿是什么风把您们给吹来了?”

苏氏也如梦初醒,她干笑道:“哥哥嫂嫂这一路过来辛苦了,先随我到梧桐苑吃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汾阴侯夫人可不吃这一套,她宠爱自家宝贝儿子是人尽皆知,只要一跟她儿子扯上关系,她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见苏氏二人顾左而言他,汾阴侯夫人紧绷的弦断了,她冲破那些家丁,直冲内室去。

苏氏想拦也拦不住,也不知道汾阴侯夫人哪来的力气,竟然把苏氏给推倒在地。

而汾阴侯的脸色也不大好,他快步上前,对着倒在地上的苏氏说:“这件事,你们平阳侯府不给我个解释,那就别怪我汾阴侯不给面子了。”

苏氏想挣脱着起来,可是听到这句话之后,便硬生生地呆在了原地,她浑身冰冷,一股凉意从后背席卷而来。

他说的是平阳侯府,这句话已经无形地把他们兄妹的关系划分清楚了。

内室里,汾阴侯夫人一进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苏谭逸,苏谭逸就那么静静地闭着眼睛,像是熟睡了一般。

“儿啊,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汾阴侯夫人坐在床沿边,嚎啕大哭,“大夫呢?快叫大夫过来!”

“我就是大夫啊,我刚刚就说过令公子病入膏肓,已经无力回天了,”悬壶堂的大夫不嫌事大道。

“我不信你!”汾阴侯夫人探了探自家儿子的鼻子,“还有气,老爷,快去请太医院的院正过来瞧瞧。”

汾阴侯点头,他掏出自己的令牌交给一旁的随从,“快去快回。”

大夫嗤笑一声,“咱们悬壶堂在民间也有一定的声望,你们竟然对我的医术有质疑,我还不伺候了呢!以后别想我再过来!”

楚玉容跟着走了进来,她赶紧吩咐方嬷嬷去取一壶热茶过来,“听闻太医院院正妙手回春,是一代名医,只要他出手,我相信表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汾阴侯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打算理会她。

气氛有些微妙。

楚玉容脸色一僵,她把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再怎么说她也是未来的宸王妃,品级比他们大,她长那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撂脸子。

苏氏一只在门外踌躇,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太医院的院正了。

偏偏楚灏羽还在状况之外,他挠头看着苏氏,问道:“娘,表哥他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活不了了呢?”

苏氏气急,她赶紧捂着楚灏羽的嘴巴,小声骂道:“祖宗啊,回屋去,别出来。”

但楚灏羽这个人最讲义气了,他道:“现在表哥生死不明,你竟然叫我回院子去?这样我良心会不安的。”

苏氏一愣,她嘴巴嗫嚅半天,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现在特别后悔,如果不是因为太生阿诺的气,她也不至于趁着过年把苏谭逸给叫过来,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苏氏揉了揉眉心,稳稳心神,不管怎么样,现在最主要的是稳住汾阴侯夫妇。

她把方嬷嬷端过来的茶接了过来,踱步走进了内室,有小厮搬了几张椅子过来,汾阴侯坐在上首,面色不虞。

“哥哥,先喝口热茶吧。”

汾阴侯抬眼看了看苏氏,虽说这苏氏是自己的妹妹,但妹妹哪有自家儿子亲呢?苏谭逸顽劣又不学无术,但总归是他的亲儿子,是要继承它侯爵位置的儿子。如今他儿子生死未卜,他强压着怒火没有去质问苏氏,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苏氏站在原地,心里有些忿忿,都怪楚阿诺,如果不是她,这府里怎会如此闹腾不安呢!

想到这,苏氏对阿诺的恨意又加深了一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医院院正才挎着小药箱赶过来,一跨进内室,他就嗅到了一丝沉重的气氛,一抬眼,看好看见了悬壶堂的那个大夫,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屋子里有汾阴侯夫妇,还有平阳侯夫人及嫡小姐,他们的脸上都不大好看。

院正心里有了计较,他眼观鼻鼻观心,对着几人拱手作揖。

这太医院院子也有六十多岁,他这一生醉心于医术,谱写了好几本医书,在京城里那可是德高望重的存在。

对于这个院正汾阴侯夫妇自然是信得过的,他抬手道:“刘院正,不用行这些虚礼,赶紧给我儿瞧瞧吧。”

“是。”

他此时来的匆忙,身边只带了一个小药童,听到汾阴侯放话,小药童赶紧把垫子和银针从药箱里取出来,交给刘院正。

刘院正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摸着胡子给苏谭逸把脉。

“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重按空虚。令公子这是心疾之症,而且情况很不好。”

汾阴侯夫人瞪大眼睛,她道:“什么意思?那我儿还有救吗?”

刘院正摇摇头。

汾阴侯夫人不相信,她握着苏谭逸的手,“他还活着啊,你怎么就说没有救了呢?”

她埋头在苏谭逸的身上哭,可是渐渐地,她发现了不对劲,似乎心有所感,她慢慢伸手放在苏谭逸的鼻子下面,已经没有了呼吸,她不敢置信,又放到苏谭逸的胸口处,那里的心跳已经渐渐迟缓。

汾阴侯夫人双眼呆滞,等苏谭逸完全没有心跳后她才悲怆地尖叫了起来:“儿啊,我的儿啊!你快醒来啊,快看看你娘啊!”

苏氏一怔,苏谭逸死了,他竟然死了。

可是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苏谭逸是汾阴侯世子,要办丧事也是在汾阴侯府办,不会影响她的容姐儿出嫁的。

“节哀。”刘院正叹了一口气。

“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啊,我怎么能节哀。”汾阴侯夫人哭得伤心,她转头恶毒地看着苏氏,吼道:“当初我是不愿意他过来的,这大过年的,怎么有去姑母家过年而不在自家过年的说法,说出去还让人笑话,可是你是怎么说的?”

苏氏触碰到汾阴侯夫人的视线,心头一跳,她赶紧低头,心虚道:“我…我也没说什么?”

汾阴侯夫人冷笑,她指着苏氏的鼻子骂道:“没说什么?哈哈哈哈!你说我儿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娶妻了,就会有自己的家了,到时候你就见不着他了,所以心里想念地紧,才是过年没几天你就把我儿给哄了过来,苏芸香,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自认为我这十几年来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的心怎么那么歹毒!”汾阴侯夫人擦了擦眼泪,然后才看向汾阴侯,“老爷,你要替你儿子做主啊,他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的!”

楚玉容赶紧上去符合苏氏,对着汾阴侯夫人说:“舅母,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娘她是看着表哥长大的,她可是把表哥放在手心里捧着。表哥在平阳侯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照着我大哥的用度给的,就算他想要府里的哪个丫鬟,我们也二话不说给了,我们平阳侯府可未曾亏待过他啊。”

“再说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对母亲来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会害表哥呢?”

“我看你就是在狡辩!”汾阴侯夫人现在已经没有了理智而言,“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逸儿可以跟孟家联姻,而你的儿子只要是个姑娘都没人看得上!”

苏氏原本还有些愧疚,但是一听到汾阴侯夫人这么说,她就不淡定了,当下也口不择言道:“我为何要嫉妒?我家羽哥儿可是顶好的,哪像你儿子,还未及冠,妾室就一个一个往房里抬,还不忌口,连丫鬟都不放过,而且还是青楼的常客!”

“苏芸香!今天我一定要撕烂你的脸皮!”她也知道自家儿子的陋习,可是她一直都视而不见,但是这么直白地被人说出来,就像掩盖在身上最后一张遮羞布给扯掉了,汾阴侯夫人顿时恼羞成怒。

“够了!”汾阴侯在位几十年,还是带着几分威严的,“你们两个都是从世家出来的,还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你们这样和那些闹市里的泼妇有何区别!”

汾阴侯夫人瞪大眼睛,“老爷!她害死了你的儿子啊!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

“我没有害死他!”苏氏硬气道。

汾阴侯夫人看着她眼里冒火,好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暗流涌动,两个人都憋着气,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了。

外头匆匆来了一群人,楚玉容望过去,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终于……

平阳侯楚铭姗姗而来,不过脸色不大好,因为来的路上,他已经听管家说了个大概。

“大舅兄。”平阳侯试图拉进关系。

汾阴侯不想与他掰扯,单刀直入道:“我儿死在你府上,你说怎么办吧。”

楚铭一时语塞,缓了一下,才道:“内人疼爱逸儿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这其中怕有什么误会。”他眼尖地看到了太医院的刘院长,便问道:“平日里逸儿还好好的,怎么就……”

刘院长朝着楚铭道:“汾阴侯世子乃是死于心疾,心疾这种症状,可以在体内潜伏数十年,也可能来得迅猛,让人措手不及。”

楚玉容眼眸微闪,快速道:“表哥身体是极好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患了心疾呢?”

楚铭抬眼看着她,似乎品味出了几丝不同来,“此话怎讲?”

“舅母,我娘是真的疼爱表哥。所以才在过年的时候请他过来小住一段时间,”楚玉容转而看向了汾阴侯夫人,“只不过不知怎的,表哥见到了我五妹妹……”

汾阴侯夫人转过身,不想听楚玉容说话。

楚铭倒是开口了:“五姑娘?阿诺?”

楚玉容点点头,“其实表哥愿意过来小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五妹妹。”她接着说道,“但你们也知道五妹妹是未来的太子良娣,如果表哥爱慕五妹妹这件事传到了东宫,对我们两家都不好。”

“原本表哥一意孤行,经过我与母亲的劝说,表哥才幡然醒悟,打算借着过年的时候与五妹妹说清楚。所以表哥才进府,却连杯热茶都没有喝,就几急匆匆得跑到了五妹妹的蘅芜苑,没想到……”

汾阴侯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你是说我儿是见过你五妹妹后才昏迷不醒的?”

楚玉容迟疑了一下,才斟酌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楚铭心里有底了他给管家一个眼神,道:“去请五姑娘来这里。”

“是。”管家领命道,但是还没转身呢,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阿诺扶着姑奶奶慢悠悠地走过来,她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几位长辈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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