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卫宫家满门忠狗14

“什么办法?”男孩迫不及待。

玛奇玛:“和恶魔契约。”

小少爷变得迟疑了起来,眼中狂热冷却:“我需要更多信息,然后慎重考虑。”他说。

原本很焦虑的卫宫见此,瞬间定下心来——他刚才竟有一瞬以为,未来恶魔会被当场切一块下来。真是瞎想,玛奇玛小姐怎么可能会那么做呢?未来恶魔就像她的家人一样,一开始就跟在她身边啊。

思及此,少年心中一松,多扒了几口饭,看这个金发小少爷开始仪态优雅地专心进攻食物,一时半会是作不出什么决定来了,就打了招呼,吃好了就穿过一院稀稀拉拉的新花草,跑去隔壁问绮礼在不在——

“啊,切嗣!好久不见你了。那孩子不在。”璃正神父笑得慈祥,“正在作为见习代行者执行任务呢。”

卫宫有点失落,但璃正神父向来对他很好,见老人看到自己很高兴,便也陪着说了会话。

神父问了他最近的工作经历,称赞几句,就像以前每次过来那样,给他塞了一堆酥脆香甜的曲奇,笑呵呵地拍他肩膀:“不要客气啊,多拿点!绮礼他不太吃这个。每次买来放家里,最后都是我自己吃掉的多。这次会在这留多久?”

“一个月。”少年嘴边沾上了饼干屑,声音有些含糊,“玛奇玛小姐说,要把我的档案处理一下才能在这边的公立办理入学,之前去过的敏感国家太多了,而且我没读过初中……要上高中,还需要有初中成绩。”

“嗯,确实如此。可惜你是魔术师,不然像这种状况,在圣堂教会有记录在,和绮礼进同个学校倒是很方便。”璃正神父很热情,“我有一个交好的小友,和你一样是日裔,也是魔术师,为人持重,在日本生活。那边的普通高中入学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他去打个招呼就可以。切嗣,你想回故乡读书吗?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故乡?少年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黑眸里现出迷茫:是说日本,那个自他出生以来就没去过,只在自己护照上标注的国家吗?

“哦——是吗!切嗣没有回去过吗。那是个很小的国家,坐落于日出之东的海岛上。虽然很小,但生活很富足。那边的点心和这里的不一样,有种叫和果子的伴茶点心,软软的,甜甜的,茶也和这边不一样哦,是很有仪式感的古老文化!”老爷子中气十足地推介着,矍铄的目光柔软了些,“我也很久没回去了。不知道故乡的樱花开得如何……”

故乡啊。这个词意外地打动人。

少年有点意动,把这事告诉了玛奇玛。

“璃正神父和我说过,我没有考虑。”女人在桌面上敲了敲,上面放着肯尼斯赌气一样坚持不吃的几样甜点,于是少年瞬间意会,乖乖拿过吃了起来。

“他说,那个男人的名字叫远坂时臣,三十六岁,为人谦正,是个偏远小城的魔术师家系的当主。那个城市,是叫冬木吧。”粉发金眸的丽人微笑,“你要是真的想去倒也可以,我在那边没有熟人,恐怕只能让那位远坂找人充当你的临时监……”

“——卫宫切嗣,你是蠢货吗?”

一直客房自闭的肯尼斯突然推门而出。

矮小但气势十足的小少爷背着双手,蓝眸圆瞪,薄唇紧绷,淡色的眉毛竖起,毫不客气地训斥起了年长者,“你所拥有的魔术刻印,是现知去往根源最具可行性的贵重成果,乃父也正是因此被限定封印的。而你本人除了会些基础魔术,会耍弄对魔术师毫无作用的机枪,魔术相关的知识水准在我看来,完全一塌糊涂。这样的你,孤身一人在远东那种通讯不灵的荒村野地求学,还处在一个水准成熟的魔术师控制之下——你以为,自己会遇到什么事?”

卫宫一愣,蹭着一抹奶油抬起头来,察觉到玛奇玛小姐看向他嘴角的一瞬,少年脸一红,伸手一抹,立马速抽纸擦掉。

“肯尼斯,你在担心我吗?”少年意外地道,“璃正神父是好人,他看人的眼光我们信得过的。而且冬木还好吧,璃正神父说,那边几年内就有机场了——”

肯尼斯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可忍受地深吸口气。

“我答应和那只恶魔进行契约。”金发紧贴头皮的小少爷不耐烦道,“条件再加一条,这家伙进时钟塔之前,所有入学都由我来安排。可以吧,玛奇玛?”他指着比自己高不少的黑发少年,紧锁着眉看玛奇玛,一脸志在必得。

玛奇玛似笑非笑:“好啊。”

——结果是,不到十分钟,肯尼斯就捂着嘴从地下室里跑了出来,金发汗湿,小脸苍白,冰冷的蓝眸恶狠狠地瞪向所有看他的人,一言不发地跑回了客房。

随后,他开始换着样地带各种东西进地下室:富含魔力的珍稀矿物、工艺精湛的高级魔具,归顺于阿其波卢德麾下的魔术师、从外面花园里顺手拎进来的活体死徒,用降灵术召唤而来的特殊灵体……

应有尽有,源源不绝,卫宫大开眼界,但好像都没什么成效——

这小少爷总是挺起胸进去,冷着脸出来,东西送走,气鼓鼓的小脸越发臭了。

倒是卫宫,自从肯尼斯开始换着样往地下室送东西后,他便不时会在梦里感到有什么在盯着自己,甚至半夜惊醒的时候,还会有一睁开眼就看见巨大的眼球在贴自己脸——这种大叫一声就会消散的奇怪幻觉!

没有魔力痕迹,应该只是噩梦。

他的噩梦,开始从逝去的死者,变成了奇怪的内容……这是好事吗?

整整两周过后,肯尼斯终于不再往地下室去了。

在客房里焚毁了一些文件后,这位小少爷彻底没了好脸色。他嘱咐卫宫一定要补全清单上的内容,并冷着脸表示,天才如自己不需要和这只恶魔缔结契约,入学时钟塔时再与诸位相见,便就此告辞了。

至于原本承诺要额外提供的资源和进学安排,自然也全盘作罢。

虽然自己才是苦于入学要求人的那个,看着那位小少爷骄傲地强撑着落荒而逃的样子,卫宫依旧觉得他好像有点可怜:

“玛奇玛小姐,和恶魔契约很难吗?我看你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我记得我当初想和恶魔契约,你也先阻止了我。”要准备的手续已经跑好了一半,少年抱着一叠空白的试卷,坐在书桌前准备进行抄写,“这些,我填上就行了吗?”

“对,这样填上就好。到时候我交到你挂名的初中去。”粉发金眸的西装丽人啜引一口香醇的咖啡,看着里面倒映出的模糊轮廓,“不难哦。和恶魔契约,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简单?

卫宫执笔抬头,看向身侧垂眸笔耕,并不时抱怨琐碎文件太多的女人。

既然简单,为什么一直不让自己和恶魔契约?这次回来也是,他试着问过,玛奇玛小姐依旧表示,他只需认真学习魔术就好。但是肯尼斯想尝试,玛奇玛小姐立刻就答应了,虽然他试过之后就放弃了……放弃了?

——为什么会放弃?

“玛奇玛小姐,和恶魔的契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玛奇玛抬眸,停下了手里翻动的文件,突然笑了:“小切嗣想要知道的话——手给我。”

“恶魔是一种非常简单的生物,比人类可简单多了。”粉发金眸的美丽女人摊开掌心,少年的手落于其上,语气温柔,“如果它非常喜欢你,那么,只要你像现在这样和它握住双手,给予它温暖,它就会把它的全部力量和生命奉献给你,为你生为你死,成为你忠诚的伙伴。它不喜欢你,也许你这一只手臂全部舍弃,也只能获得一瞬的力量——那是恶魔评估过狩猎你为食,可能会花费的代价,多少依旧是看它喜欢。交换,约定,契约就是这样的东西。一旦定下,人类和恶魔都不能违反契约,违反者死。”

玛奇玛说着又笑了笑:“当然,如果你能强大到让恶魔也害怕和顺从你,它就会无条件地向你屈从。”

“大部分恶魔都非常讨厌人类,但也有对人类友好的。和人类越相似的恶魔,越喜欢人类……”

是吗。卫宫眨了眨眼,紧紧握住了玛奇玛小姐的手。虽然眼前的玛奇玛小姐在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感觉到,她并不想笑。

少年清了清嗓子:“所以肯尼斯是被未来恶魔讨厌了,被要了很过分的代价?我看他这些天带了很多贵重的东西进地下室,但好像全都被拒绝了?”

玛奇玛笑笑,金眸闪动,没有说话。

两周后,卫宫如期离开,重新踏上了跟随师父狩猎魔术师和死徒的道路,并在闲暇间如饥似渴地阅读着马修·阿其波卢德寄来的书籍。

半年后,在外出采购的时候,他在货架上看到了意属东非出口的内陆国咖啡,十分抢手,货才刚上,他刚拿起一罐,货架就被汹涌而来的咖啡爱好者们瞬间抢空了,还有人问他手里的转不转让;与此同时,所有声称能提供内陆国咖啡的咖啡厅,都变得一位难求,就连娜塔莉亚都调侃他们要是去转行做咖啡生意,搞不好比现在赚得还多。

一年后,卫宫正式出师。他辞别了娜塔莉亚,进入意大利一家理工科全寄宿高中读书,平时上课,假期回去给师父当助手;但更多的时候,他会沉浸在书海之中——

要学会正确地行动,首先要学会正确地思考。

玛奇玛小姐说的话,他一直记着。

一年半后。

“朋友们啊——!”一个高大的白人少年大着嗓门高喊着,惊慌失措地挥着一张报纸冲进了课室,看到正在埋头翻书的卫宫,顿时更激动了,“嘿,兄弟,别看了!咖啡出事了!!!以后喝不上了!你老说的那个驻、驻地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