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薛哥、杨姐,我刚接触这个圈子,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圈子里的规则,我怕无意中做错一件事,犯了这个圈子里的忌讳,你们能不能和我说一些这个圈子里的规则?”迟子阁仓促地收回视线,仰起头,笑容略傻。

女主扮演者杨彤彤也注意到男三顾苏青的臭脸,暗自摇了摇头:“娱乐圈看似大,其实小着呢。掰着手指头数娱乐圈大大小小的导演,就那么些人,他们手中一部分资源共用,其中包括对合作明星的评价。”

她点到为止,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透。

“不起眼的剧务、化妆师、摄影,他们是小人物吧,是的,但有时候他们又不是。当他们和导演合作,随意说的一句话,很可能成为一把双刃剑,这时候他们就是厉害角色。”

男主扮演者薛南主动给布置现场的工作人员让路,工作人员叫了声“薛哥”,就投入到工作中。

迟子阁似有所悟,站起来郑重的感谢两人告诉他这些事。

他们有时间在这里闲聊,搭场景的工作人员忙的脚不着地。

“升降机、轨道、威亚……工作人员仔细检查是否存在安全隐患,拍这场戏的演员,服装换好了吗?”

白胖的刘导悄悄地靠近扎堆的人群,举起喇叭大喊。

“导演,我们做最后一轮检查,最多五分钟就能检查好。”工作人员严谨地检查设备。

今天他们搭建场景,是有史以来效率最高的一次,比往常提早30分钟搭建好场景,这些导演不清楚吗?他们想不通导演为什么隔五分钟就来催一次。

准备工作总算完成。

刘导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特意提醒副导演,他不喊卡,任何演员不得无端终止演戏,见副导演去交待出镜的演员,他等了三分钟,对着喇叭大喊:“准备,第八场一镜,a。”

这幕戏发现在树林里,女主央求男二带她到森林里打猎,正巧遇到男三、男四,结果四人结伴到树林里打猎。女主不喜欢随从跟随他们,故而帮助男二、男三、男四甩掉随从。

“褚七,你看那儿有一只兔子,兔毛好漂亮,我不管,你必须射住兔子的耳朵,把兔子钉在树上,不能伤到兔子身体其他部位,我要用兔皮做手套。”弓和箭被女主塞到迟子阁手中,摇着他的手臂撒娇。

迟子阁的眼神飘忽不定,想和女主保持距离,又舍不得抽出手臂。

他的耳垂慢慢染上一层红晕,女主嘴角微微上扬,果断放开他,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

迟子阁拉开弓箭,和平日里洒脱、清雅相反,这时的他像极了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将军,灵魂被血浸染,被淬炼的刚毅、无坚可摧。

箭呼啸而去,女主一副胸有成竹模样,随着箭快速落地,她万分震惊。

“我只是一个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使不出力气射箭,射程当然短。”

对上女主求证的眼神,迟子阁下意识偏头,此刻他正好对着男三,“射”和“短”被他着重强调。

男三脸色如黄瓜,某处一软,脸色更加不好。

刚刚对戏,迟子阁明明看着女主说这段话,男三眼神一亮,迟子阁没有和所有人沟通,自作聪明乱加动作,他要借此机会狠狠地打压不尊重前辈的艺人,他刚想替导演喊卡,训斥迟子阁一顿,被执行导演剜了一眼,他忽然清醒,想起了开拍前副导演的交待。

“雯萱姑娘,褚家虽世代出武将,偏偏生出褚七这个怪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会吟诗作画。”男四走上前替好友说句公道话。

“雯萱姑娘的手套,包在在下身上,回去我叫管家寻找上好的兔皮。”男三斜身和女主说话,占据最好的位置面对镜头。

女主还未来得及说话,突然跳出来九名黑衣人,九人剑剑不留情,要四人的性命。

随从不知道被他们丢在哪里,女主跑两步喘九声,男三、男四嘴上功夫了得,真刀真木仓/打架,早被吓得魂不附体。

性命攸关,他要失信于父亲。

三人慌张逃窜,迟子阁慢慢停下脚步,眼神如一把出冷傲的利剑。

“卡,给迟子阁吊威亚。”刘导喊道。

相关人员在迟子阁身上按上威亚,迟子阁被吊起来做两次动作:“我准备好了。”

刘导回到座位,盯着镜头:“…二镜,a。”

这场打斗戏至关重要,是整部剧前十集的一个转折点,演员被吊在空中使不上力,每一招每一式软趴趴,无论剪辑师多么厉害,传递给观众的依旧是花拳绣腿,如果这样,男二的人物塑造失去三分光彩,并非他理想中的男二。

之前他请维泽演男二,也清楚维泽娘里娘气,为了达到她心目中的标准,他请了一个武替演这段。介于昨天迟子阁的表现,他决定先让迟子阁试一下,说不定有意外惊喜,如果实在不行,再让武替重演一遍。

刘导顾不得想无关紧要的事,心神被镜头里的迟子阁吸引。

迟子阁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利剑,每一招每一式干净利索,尤其眼神最到位。

他的眼睛非常清透,眼神尖锐却不嗜血,他对细节把控,传递给观众他几乎没和人动手,因此他对待生命,并没有变麻木。

但是他的招式干净利落,说明他私下里经常和武功高强的人切磋。

整个剧本里并没有提到褚七公子为什么有一身好武功,从这里,观众若仔细看,必定能推断出一二。同时这个打斗片段也为下面剧情的发展,做足了铺垫。

迟子阁这段表演,让刘导陷入沉默。他原先计划,男二在这场打斗戏里表现的游刃有余,并没有深思这些细节,若按照他原先的设定演下去,这个片段将成为整部剧最大的败笔。

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连续扑几部剧。

九个黑衣人倒在地上。

刘导喊:“卡。”

迟子阁从高空被放在地上,男三顾苏青从震惊中回过神,眼底深藏戾气,痛恨自己一瞬间怀疑自己不如迟子阁,更加怨恨那个女人,不求名分当自己四年女人,不就是看出他有潜力,有朝一日成为拥有亿万粉丝的影帝。

女人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好处,却不肯帮助他对付迟子阁,让她在迟子阁服装上动手脚,当迟子阁被吊在威亚上,迟子阁的亵裤垂落,袍子上的细带掉落,她都不肯帮忙,这样的女人只能共富贵,不能同甘苦,真女表,顾苏青庆幸自己没付出真感情。

“对不起。”工作人员大脑空白,不停地道歉。

腰带和斜襟的系带掉落在地上,外袍散开,露出亵衣,迟子阁锁紧眉头,盯着散落在地上的系带。

顾苏青握紧拳头,骂了句蠢女人,既然做了,索性动作搞大点,让迟子阁在上面出丑。这样算什么,亵裤还在迟子阁身上,只掉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碎布,不仅没让迟子阁出丑,反而让迟子阁多了几分洒脱、清俊。

执行导演走上前,面对突发状况,他极其冷静:“到服装间,找个人带上针和线。”

有个工作人员朝服装间的方向跑去。

迟子阁犹豫几分钟,开口说:“刚刚打动,有两个黑衣人分别碰到我的衣襟、腰带,我有个提议,就这个样子演下一镜,您觉得这么样?”

执行导演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在远处守在DV边的刘导,刘导倒回去重新看一遍,确实如迟子阁说的那样。他思考片刻,决定采纳迟子阁的建议,这样更加真实,他很期待接下来迟子阁带给他怎样的惊喜。

刘导给工作人员两分钟清理拍武打戏的片场,主角、配角站在一旁看台词。

迟子阁对剧本的掌握情况,不说倒背如流,也背的滚瓜乱熟,有时间欣赏男三顾苏青毒怨地盯着赶过来的马尾女生。他只说黑衣人碰了系带、腰带,可没说黑衣人弄断系带、腰带,至于顾苏青能否理解他的意思,靠顾苏青的悟性。

拿着针线赶过来的马尾女生,得知这里不需要她,她回去之前偷偷看顾苏青一眼,没有得到她想象中的关怀,而是被埋怨,让她非常难受,愈发憎恨迟子阁。

场地被火速清理干净,各位演员已准备好。

“各就位…….a。”刘导喊道。

迟子阁并未伤他们性命,但九人毒发身亡。

迟子阁上前查看情况,每个黑衣人身上有一枚御前侍卫令牌,女主略有所思说:“爹说二王爷不近人情,就像一块冰,谁往他身边凑,都被他冻得牙齿打颤,投靠二王爷的大臣犯了法,他一点不念旧情抄了大臣的家,如此一来,没有几个大臣投靠他,他人缘十分差。褚七,你说会不会是二王爷派人杀我们,他怕褚伯伯写信给旧部下,让旧部下投靠……”

女主瞳孔扩张,捂住嘴巴,警惕地观察四周。

“黑衣人使的是乾阳派武功,但剑上的缺口十分奇怪,反而向另一种剑法,柳家功?”迟子阁不确定,“刚刚我和黑衣人过招,就觉得非常奇怪,黑衣人使用的招式十分生硬,像是有意不让我们知道他使用什么剑法。有两人刺我的那几剑倒是行云流畅。”

他指着剑上的缺口,这几个看着像柳家功的造成的缺口就是刺他的几剑。

柳家,赫赫有名的柳家军,是四王爷母族,会是他派的人吗?

“褚七,这里好阴森,我们走吧,管他什么乾阳派,柳家功,我们回去告诉褚伯伯,让他处理。”女主搓胳膊,走到迟子阁身边,抱紧迟子阁的手臂。

迟子阁目光落在自己敞在外边的亵衣,感受到女主一直往他身上挤,应该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

红晕从脖子爬到他的脸上。

“我会娶你的。”

女主回头看向某处,示意藏在暗处的人,尽快处理这些尸体,这些尸体留在世上一刻,会暴露二爷。

方才褚七拿起剑、令牌,她才想到这些东西不能留,也经不起推敲,必须立刻毁灭,否则会给二爷招来祸害,还好被她打岔,他没有想起拿着这些东西。

危险解除,女主推开迟子阁:“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什么,”迟子阁脚步有些凌乱,他快走两步搂住男三、男四的肩膀,故意增高音量,“刚刚我和黑衣人过招,如果系带、腰带当场掉落在地上,顿时胸.口发凉,被吓的泄了劲,萎了精神,此刻我一定和阎王见面,幸好黑衣人倒在地上,系带、腰带才掉落在地上。”

男三顾苏青踉跄往前疾走两步,某处又软了一下。

迟子阁回头看一眼,女主看向别处,并没有发现他的目光,他眉宇间一会儿笼罩愁云,一会儿又染上喜意。

导演喊“卡”,扮演女主的杨彤彤跑去找导演,几个人围在一起看回放,今天两场戏,杨彤彤特别满意,特别结尾迟子阁脸上的表情,让她震惊,那时整场戏已经结束,她整个人放松下来,根本没想到迟子阁会回头看她。

刘导也没想到自己晚喊几十秒,成就这个锦上添花的片段。一场戏不间断看下来,最后两分钟的戏给他的感受就是,女主成功转移男二视线,所以才放松神经,男二却不知,更加倾心女主,多么完美的误解。

“明天所有人员必须五点钟到片场集合,最后一场戏上午无论如何都要拍完,下午赶往古城,所以今晚大家可以收拾行李,辛苦了,解散。”

说完,刘导又重复看了一遍这场戏。他恨不得现在带着全剧组的人飞到古城,迫不及待想看在古城拍摄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