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樱桃汽水糖

二月初,春风微雨,洗去了冬天的沉重。

S市的天气由冷入温,南栀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拆线。

拆下纱布,并不代表着痊愈。

南栀现在好比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子,练习着最简单的发音。

医生建议南栀静养1-2个月的时间,不要过渡用嗓,以免留下后遗症。

从南栀手术,到现在快有一个月时间,如果不是医生建议南栀术后静养,秦黎书在术后第二天就带南栀飞回T国。

南栀一拆线,秦黎书立刻让秘书安排飞机,私人飞机早已申请好飞行航线,只等众人出现。

礼砚也做好了决定,他处理完工作室的琐事,决定去南栀成长的地方看看。

南栀的精神状态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是曾经的事不可能装作没发生过。

礼砚想要知道,南栀曾经发生了什么。

南栀在拆线的第二天下午出院了,牧野同她一起出院。

如果不是礼砚怕牧野出去惹出乱子,将他强制留在医院接受高价聘请来的心理医生治疗,牧野能更早离开医院。

牧野被礼砚压着接受了一个月的心理辅导,情况不见好转,主人格没有丝毫苏醒的意识。

心理医生告诉礼砚一个坏消息,长时间这样下去,牧野的主人格很有可能不会醒来。

礼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出院这天,礼砚找到牧野。

牧野住的是VIP病房,就像是一间小型公寓,还带了小会客室。

礼砚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静静打量着牧野,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牧野”这个人格。

他们用着同样的皮骨,一撇一笑,一举一动,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有时候礼砚也在想,面前这个人,就是那个与他们朝夕相处共事的人格吧。

“礼哥这样看着我,是爱上我了吗?”

牧野的语气带着几分笑意,身后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玩笑的模样和平常那个阳光大男孩一样。

礼砚却不敢将两人混为一谈,如果是牧野的主人格是正面的阳光男孩,那现在这个人格就是彻底的反面。

照在他身上的阳光多温暖,牧野就有多冷血。

即便他表现的和往常的牧野无分别,但礼砚也不会忘记,他曾经,差点杀死一个人。

礼砚看着面前的人,也没有废话。

“牧野,圆圆现在在做什么?”

牧野挑眉,“你猜啊。”

语气有几分恶劣。

“牧野,我们相处时间不多,但是我很清楚你是为什么诞生的。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初衷都是为了保护圆圆。”

礼砚的语气说不清是威胁,还是愤怒。只是那双看着牧野的眼眸,黝黑地仿佛深不见底深渊。

牧野没有被他的严肃唬住,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笑着说:“我确实是在保护他,但我并不是为了他诞生的。”

“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个体,。我保护他并不是理所当然,只是因为,我们共用一具身体。”

牧野次人格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他尾音微微上扬,断句时拉长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乍一听,很容易动摇。

“我承认,你和圆圆各自独立,彼此分开,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个体,但是如果没有圆圆,你又怎么可能存在。”

“牧野,你是在圆圆最黑暗阶段诞生出来的人格,你见证了他最凄惨的经历,陪他走过了最黑暗的时光,你是为了保护他才存在的,并不是为了伤害他。”

礼砚循循善诱,试图能唤起他心底的那丝丝善良。

“是啊,从我存在,我就在保护他。”牧野垂下眼帘,似乎是回忆起什么。

礼砚张口,刚想说话,牧野忽然抬起头:

“以前,我为了保护他,差点勒死伤害他的那个人。现在我不是在保护他吗,在他车祸时,我保护了他。”

谈话结束,礼砚的计划,并不顺利,牧野并不是配合。

心理医生知道了两人之间的谈话,他思考片刻,对礼砚说:“礼先生,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人格之间是各自独立,彼此分开的,人格都有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就像是两个人。”

“牧先生的次人格和主人格之间,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如果不熟悉的人看到并不会猜到他有双重人格。”

“而且牧先生的次人格是为了保护主人格存在的,属于保护型人格,很少有保护型人格加害主人格的现象。”

礼砚听到心理医生的话似乎是想到什么,眉头紧拧,“你的意思是?”

医生轻轻摇头,“也有可能是我未见过的症状。对了,礼先生最近是不是要出国?您要去哪个国家?”

“……T国。”

医生忽然转话题,礼砚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医生,眼神似乎在询问怎么说起这个。

“正好,我有一个师兄在T国参加交流会,他那个人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在我们圈子里也算有名。”医生说着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他的联系方式,您可以带着牧先生去见一见他。”

牧野接过那张纸,他看着纸上的联系方式和姓名,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钟毓。

他听人提起过,圈内有名的心理学家,已经不能单单用医生这个词来形容他了。

有这个机会,他怎么可能不带着人去见一见这位钟老师。

恰好礼砚也不放心将牧野留在国内。

原本这次跨国之旅是为了南栀的事,秦黎书直接将人安排在家里。

这次多了牧野,礼砚本来想定个酒店,但秦黎书表示直接住在家里就好,反正房间够多。

秦黎书安排的是私人飞机,因为是长途飞行,飞机上还配备了厨师,中式和西式都有,甚至还有专门的甜点师。

壕无人性的做法。

她让甜点师给南栀做了不少小甜点,南栀可爱的笑着用口型说了声谢谢。

礼砚看着两人间的互动,陷入思考。

南栀刚回国参加选秀时,无背景无依无靠,为什么秦家不帮她一把。

南栀又为什么来国内娱乐圈混,如果她在国外,凭着秦家的人脉资源,推她的人比比皆是。

这些问题答案也不难猜到,从秦黎书的行为上,可以看得出秦家似乎很反对南栀进娱乐圈。

经过十七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秦家别墅的停机坪上。

说是别墅,称作城堡更合适,靠山临水,亮灰色的城堡在黄昏下,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停机坪在后山,众人还需坐车到城堡中。

站在城堡厚重巨大的门前,沉重、庄严的历史,扑面而来。

秦家祖辈在战争是漂洋过海,以医疗器材发家,是全球顶尖的医疗公司,同时秦家出名的还有它的慈善产业。

在国外发展,也不忘国内。

秦家格外注重培养新人才,在各个方面的人才,礼砚就曾受到秦家的助学资助。

当时的他很感激秦家的资助,想着以后如何还钱,却没想到自己以后和秦家渊源越来越深。

一进城堡,长排的仆人站在两侧问候,让人有一种走进历史剧的错觉。

“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您和客人是否要先去餐厅用餐?”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走到秦黎书身旁,秦黎书脱下大衣顺手递给他。

一边问:“我妈和南姨在哪儿?”

“夫人和南女士在客厅等您。”

“那先去客厅。”

秦黎书说完又嘱咐管家让人把礼砚等人的行李带到楼上,她带着人来到客厅。

一进客厅便看到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说话,两人看起来年龄相仿,三四十左右,一人剑眉凤眼英气逼人,一人柳叶杏眼宛若秋波,两种不同的风韵。

凤眼女人张口说些什么,杏眼女人则轻蹙眉满脸忧愁。

因为座位角度问题,杏眼女人先看到了秦黎书等人,她微微睁大眼,愁容瞬间变成惊喜,高呼一声:“阿书回来了!”

另一人下意识扭头看来,杏眼女人已站起身快步走到众人身边,然后一把拉住南栀。

“阿栀……怎么变得这么瘦了?”说话间,南茜眼角已经充满泪水。

南栀看到妈妈眼泪的那瞬间,手足无措,她想说自己没事,可又发不出声音,只能把母亲抱在怀里,轻轻拍抚她后背。

“妈,我回来了。”

凤眼女人点点头没说话,静静看着抱在一起的南栀母女。

礼砚看到秦黎书和母亲打招呼的这一幕,心中诧异,秦黎书和南栀不是亲姐妹?

原本他以为这两人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父姓,没想到两人竟然不是亲姐妹。

就在礼砚胡思乱想的时候,秦黎书的母亲,叶女士突然说话了。

“茜茜,孩子刚回来,让他们吃点东西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休息后再说。”

“对,对,先去吃饭,吃完饭赶快休息。”南茜一边从女儿怀中出来,一边说:“阿栀你现在可以正常吃饭了吗,还是只能吃流食吗?”

南栀点点头,一旁叶女士递给南栀妈妈纸巾,示意她擦擦眼泪。

几人说了几句话,秦黎书将礼砚等人介绍给两位母亲后,几人便去餐厅吃晚饭。

晚饭后,礼砚本想问秦黎书关于南栀的事,却被告知天色不早了,等明天再说。

秦黎书似乎知道礼砚在想些什么,临离开前还留下一句:“我和阿栀是亲姐妹,其他的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