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让自己安心,姚迦在考试当天关了机,刚一打开,赵晓丹就打来了电话,询问她情况。两人一直聊到她回家,挂断电话后,姚迦躺在床上,仿佛再次回到现实世界,那种一呼一吸的真实感,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她猛坐起身,打开窗,手指在通话记录上来回滑动了会,最后停在一组号码上。这号码是于廷的,在一次次被他强行输入“老公”两个字后,无奈,她只能取消备注,什么都不写。
电话没打出去,她在犹豫的间隙睡着了。一阵铃声将她唤醒,姚迦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于廷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她慌忙坐起来,刚想点通话键,电话又突然被掐断。紧接着是他发来的一条微信:“考完了吗。”
她将头发捋在耳后,回:“考完了,怎么了。”
于廷:“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于廷很少在半夜联系过她,何况是这样耐人寻味的话。她心里越发忐忑,怕他真遇到什么事,“我没什么要说的啊,你到底怎么了。”
他又不回复了,姚迦等的心焦,正要回拨过去。聊天框上出现的几个字让她的呼吸都要暂停。
“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
她捧着手机,手指越捏越紧,泪水啪嗒啪嗒滴在屏幕上。她不敢等,想尽快回,只是沾了水的屏幕打不成字。又立刻拿纸擦干,可泪水却越擦越多,完全没给她打字的机会。她扬起头看天花板,最终写下:“好。”
点了发送,她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哭出来,又想起爸妈还在家,只能将脸埋在枕头里。
这段时间她学的很累,很疲惫,她其实很想向他诉苦撒娇,要抱抱。可她做不到,她能做的,只是一遍遍提醒自己,这个人不属于自己,那段偷来的九年时光,如今,是时候归还了。
可是,计划再完美,她还是无法避免的心如刀绞。她的所有努力,那些自以为爱的东西,在这一刻彻底清零,无法清除的是逝去的时光,越来越大的年龄。
她明年即将步入三十岁,现如今分了手,恐怕再无法说服妈妈拒绝相亲,她会很快被挑选,找个老实男人出嫁,度过余生。
想到这,她有些恍惚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她太爱面子,不想直面自己是一个感情的失败者,所以想要自动选择放手。如果她再抓紧一些,哪怕失去尊严,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他了。
只是,没有如果。感情不是靠想象来实现的,不属于自己的人终究会离开。她终究要迎来自己平凡的一生,就像她的爸爸妈妈,那种没有感情的婚姻,仿佛一根头发丝都能吵起来的剑拔弩张的关系,是她这辈子都逃脱不开的命运了。
这一晚上,姚迦醒来很多次,就算是睡着也是不停地做梦,她梦到自己作为伴娘去参加于廷和白薇薇的婚礼,两人没有穿婚纱,衣服和大学毕业典礼上的服装一模一样,表情是同样的害羞腼腆,青春飞扬。在场的人都在感慨两人这浪漫的仪式感,从学校到婚礼,相互陪伴了十年,终于修成正果。
等等,这九年陪在于廷身边的明明是她才对,为什么变成白薇薇了,难道自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还是她的记忆错乱了?那她和于廷的那些回忆呢,都是假的?
巨大的恐惧袭击向她,她大声呼喊,企图阻止这场婚礼,想问问于廷认不认识她,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无论她如何嘶吼,却完全发不出声音。姚迦几乎绝望,开始放声大哭,只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角落里泣不成声的自己。她急了,刚要拿起椅子朝地上砸,身体猛然一抖,姚迦睁开眼,发现脸上,枕头边都是泪水浸满的痕迹。她试着咳了咳,就连嗓子都是哑的。
想到今天要和赵晓丹见面,姚迦急的毫无头绪,到时候她一定会察觉到什么,不是怕她知道,只是怕她又一次去找于廷,她实在不想赵晓丹因为她得罪任何人。
然而事如所料,赵晓丹得知这件事后,第一句话便是,“这人有没有良心?过去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对他的,这段感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早就说了这家伙不是个东西,你还偏不听。”
姚迦无力劝说,她连自己都劝不了,何况是早就看不惯他的赵晓丹。
为了缓解失恋痛苦,两人晚上包了个小包间,到最后却是赵晓丹成了麦霸,而姚迦则一脸心事的盯着屏幕,走神了一整晚。
于廷已经接连一周都泡在酒吧里,他甚至觉得他的身上已经刻上了某种烟酒味,即使洗过澡都无济于事。可他管不住自己,特别是和姚迦说过分开后,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孤独促使他完全不敢一个人呆在家,他需要喧闹,只有呆在嘈杂的环境中才能分散些注意力,让心里痛快些。
酒喝多了人难免就有些晕,眼前的影影绰绰已经开始有了重影。
舞池中央,他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黑色长发快要及腰,上身是一件素色麻黄针织衫,下身浅蓝色牛仔裤,是她最爱的搭配。她一动不动站着,和周围的舞动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来找他的?她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挽回他了?
于廷强压下心底的悸动,眼睛盯着那片身影,起身挤过人群,走过去。
手放在她肩上,女人转过头,竟是一张与姚迦完全面目全非的脸。于廷对着空气自嘲,感叹自己是真喝多了,这都能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人了。”他立刻扶额道歉。
女人没理他,转身,把于廷晾在那。他的双手一时间有点无措,顿了两秒,正准备回去,右脸突然就是一拳,于廷眼冒金星,被这股力打的摔倒在地。
周围顷刻响起尖叫声,整个酒吧大厅已然乱作一团。
脸上又痛又麻,于廷骂了一声,摸了摸嘴角,已经开始流血了。
他慢慢扶着起身,一脸阴虱的看着打他的人,那人人高马大的,纹身遍布全身,金链子挂着,一脸的凶神扼杀,“小子,还不服气?敢打我妹的注意,我看你是活腻了。”
那个被叫做他妹妹的女人只是往这里瞥了一眼,就转身去了一边。
如若平时,他一定会给对方解释这其实是一场误会,是他认错了人。可此时此刻,于廷心里的怒火已然冲到了顶点,他用行动代替语言,也回给那人一拳。
这一打,彻底将气氛点燃,两人抵死厮杀,不把对方打服不罢休。
李郡赶来的时候,正和白薇薇通电话,还是她提醒他,于廷失恋心情不好,怕喝多没人照顾。李郡当然不能跟白薇薇抱怨自己不想管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过来看看。谁知道等待他的是这样一番激烈场面。他吓的半死,抖着声音跟电话那头的白薇薇说,“先不说了,于廷好像出事了。”
白薇薇立刻拦住他问,“于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货跟人打架了卧槽。”
“他们好像要报警。”
白薇薇慌了,“谁要报警?赶紧去拦住他们啊!”
他跑过去拉于廷,一边问,“怎么拦,他们要报警我也拦不住啊。”
“你们在哪个酒吧。”白薇薇声音急匆匆的。
“威尼时光…别打了!都别打了!!一会警察要来了!”李郡对着身旁人吼,嗓子都要喊破了。
“大家能不能先别报警,有事我们私下解决,行行好各位,拜托了,都理解一下好吗?”
白薇薇又说:“行,先稳住他们别报警,这酒吧老板我认识,让我过去和他们说说。”
李郡愣了,“你认识?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听声音她已经在开车了,“你没听说过的多了,先挂了。”
挂了电话,李郡终于认真看了看于廷,他脸上青青紫紫,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好在那人已经被拉走,这场战火终于得以平息。
人散的差不多了,李郡气喘吁吁看着他,几乎气急,“别说别人,我TM都想打你!”
于廷没事人似的,抹了把唇角,还在问:“我脸是不是没法看了。”
李郡都气笑了,“你TM也知道你自己只有这张脸啊。”
他啧了声,“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我现在告诉你,你毁容了,以后一无是处了。”
李郡拉着他,正要往门外走,被酒吧老板一把拦住,说这事是他们惹出来的,要他们索赔。李郡不乐意了,“怎么就是我们的锅了,你没看到是那哥们儿先打的我兄弟,我们还想叫屈呢,怎么着也轮不到我们赔吧。”
酒吧老板心平气和的说,“那没办法,人现在走了找不回来了,我不找你们我找谁。”
两方正僵持不下,白薇薇跑着过来,李郡像等到救星似的说,“薇薇你总算来了,你这位朋友非要我们赔,可这又不是我们惹出来的,你说现在怎么办。”
白薇薇看了眼身旁的酒吧老板,正对上他一脸迷惑的眼神,没等他开口,拉着他的手臂走去角落,“对不起啊,我朋友他们喝多了,给您造成麻烦了,您看损失了多少,我赔,就是,您得陪我演一出戏,假装是我朋友,您看这样可以吗?”
计划说通,白薇薇刷完卡后,酒吧老板诡异的看了她一眼说:“你这朋友真没担当,还不如一个女孩子。”他顿了顿,又补充,“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打架那男孩的女朋友吧,可真够幸运的,有个你这样的女朋友。”
那老板点烟,“他配不上你。”
她唇角不屑一勾,“那谁配的上我,你吗?”
男人露出吃了瘪的表情。白薇薇又说:“看好自己生意吧老板,就别操心别人感情了。”
商量好后,白薇薇拉着酒吧老板走到两人面前解释,他也说和薇薇是旧相识,既然她开口了没有继续纠缠的道理,这次就不计较了。说完,白薇薇还假装和他道别。
出了酒吧,三人异常沉默。于廷更是低着头,看都没看白薇薇一眼。
冬夜的寒风呼呼刮着,临上车前,白薇薇还特地叮嘱李郡带于廷去看医生,李郡则嘻嘻哈哈调侃,“没事,这家伙是金刚不坏之身,死不了。”
白薇薇知道再说下去就越界了,翻了个白眼儿,踩油门扬长而去。
人一走,于廷像突然回了魂,张口就是埋怨,“我不是说过吗,以后少跟她联系,你怎么又把人喊过来了。”
李郡看他这副嘴脸,真想再打他一拳,“于廷你TM混蛋,要不是人白薇薇你今天能这么顺利从酒吧出来吗?幸好她当时跟我打着电话,还认识这老板。不然他不一定怎么讹咱们呢。”
“也怪你,没事来什么威尼时光,那幕客不够你折腾是吧。”
听了这话,于廷沉默下来,抽出烟点上。
不再逗留,两人起身去车里,一路朝着医院急诊奔去。
等到包扎完回到家,他打开微信,找到白薇薇的头像,点进去。手指虚空着停留三秒,最终打下这几个字:“今天,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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