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贺阑亲眼见到她倒在他面前,堂堂王爷像个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往江府跑得格外勤。
“您都无事可做吗?”
贺阑手执诗集,端坐在她对面,温和儒雅,颇有翩翩公子的气韵。
闻言只是掀着眼皮瞧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淡声道:“本王只是个闲散王爷,平日向来没什么事情可做,比不得姑娘日理万机。”
初好看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账册,头重重磕在桌子上。
意料之中的撞击感没有到来,额头被炙热温暖的手掌抵住。
她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动人的话,结果——
“傻了就更看不懂账册了。”
…………
贺阑从她手下抽出一册,翻开账目,一目十行,最后颇为赞赏地肯定道:“姑娘总有些新奇的点子。”
她心虚地笑笑,好歹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二十年……
不知她这样算不算欺诈啊。
“对了,还要感谢王爷您给我介绍画师!”
这位画师技艺超群,手中的那支笔就像是带着灵魂一样。江家的布庄在画师的辅助下,短短半月便扭亏为盈。
如今这位画师有了发展的平台,有了名声,初好助他开了画舫。
今日画舫那边正在举办品画大会,京城中有点名气的文人雅客皆慕名而去,现场想必十分热闹。
贺阑收下了她的感谢,那位画师是他机缘巧合遇到的,他欣赏画师的才华,于是收入麾下,但他没办法让画师一展拳脚,送到初好这里正合适。
“您看看这个……”初好有些羞涩,将一张契书推了过去,期待地看着他。
贺阑垂眸看去,难掩惊讶。
“你、你要把画舫赠与我?”
画舫虽然是画师在管理,但挂的是江家的名,出钱的也是江初好,如今她要把名字换成他的……
少女红霞满面,眼睛躲闪着,支支吾吾,看上去十分害羞,“感谢您把人才送到我这来,没有您,画舫也开不起来,我也没有今日的名气,小小礼物,算是回报吧。”
说完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咬着下唇,紧张极了。
小小礼物吗……
想当初让她多花一两银子就跟要了命似的,如今对他肯这么大方,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贺阑此刻十分激动。
她怎得如此可爱,招人喜欢。
想把她搂在怀里,再狠狠地吻下去。
贺阑几乎没有被本能驱使的时候,可此刻,他不想克制,只想顺从。
像是饿狼见到猎物,眼神慢慢变得凶狠,狠不得一口吞下,拆吃入腹。
他徐徐站起身,颇有压迫感地一步跨到她面前,半跪在榻上,不由分说抚上她的脸,霸道地低头便吻了下去。
双唇相触的那一刻,初好的头嗡得一下,浑身的血液瞬间朝着大脑涌去,整个人像是被定住,动弹不得。
手抵在他的胸膛,隔着衣服,她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火热,像是藏了块刚刚被火烤过的炙热的铁板。
耳畔心跳如擂,四目相对,万物无声。
他的唇很干燥,磨得她心里痒痒的,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百抓挠心,那种上下不得,想挠又碰不到的感觉,太折磨人。
突然唇上一痛,她回过神,男人眼中的占有欲全所未有的强烈,他在谴责、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贺阑慢慢舔舐、慢慢啃咬,像是发现了美味可口的食物,从最开始的暴风狂雨般占有,到慢慢品尝。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很快便找到了窍门,勾得她欲生欲死,在这场美妙的盛宴中、共沉沦,直直堕入浪潮深处。
突然,身上的人抽身离开,梦被打断。
初好慢慢睁开眼,气息紊乱,大概是缺氧,晕晕乎乎的,甚至觉得是在做梦。
贺阑也没好到哪儿去,胸膛剧烈起伏着,眸中还有尚未褪去的情潮。
视线触及到他唇上的水光,还有刚刚被她不小心咬破的伤口,她的脸烫得通红。
唇瓣被吮得发麻,不自在得抿唇,这危险的动作看在男人眼里,未被熄灭的火苗又有复燃之势。
于是又压了下来。
反复厮磨,暧昧痴缠。
半晌终于再度分开。
“等我来提亲。”他把她搂在怀里,平复着呼吸,黑眸因情、欲染上了一层薄雾,嗓音也哑的厉害。
她羞赧地埋起头,细声细语:“嗯。”
他语气强硬,“再有人给你说亲,通通拒绝。”
她小声嘟囔,“本来就都被我打跑了。”
男人低声笑出来,“姑娘骁勇,甚得我心。”
哒哒,外面传来了煞风景的敲门声。
初好连忙从他怀里退了出去,“何事?”
“姑娘……”听声音颇是为难,“您还去出来看看吧。”
一头雾水地看向贺阑,对方也微微摇头。
二人携手从房中走出,跟着柳静一路朝着府门走去。
越靠近府门,吵嚷声越大。
是韩兴学和另一男子在吵架,地上散落着数不尽的玫瑰花。
“……”
又是劝架?她上上辈子怕不是居委会的调解员吧!
贺阑眸光冷凝,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又看了看地上的花瓣,渐渐有了猜测。
韩兴学和画师在品画大会结束后便来这里道谢,正巧碰上了前来送花示爱的京中第一琴师。
韩兴学不会骂人,脸色涨得通红,半晌才憋出了几句文绉绉的训斥之语。
说琴师不顾礼义廉耻,这样堂而皇之上门,不是示爱,而是平添麻烦,让人看笑话的。
那琴师是个风流又胆大的,从前只觉得江初好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没有女子的温婉与细腻,更重要的是没有才华。
可如今书局和画舫相继面世,书画又在京中掀起狂热浪潮,众多文人雅客也纷纷对背后推波助澜的江掌柜感兴趣。
有人说江姑娘美若天仙,说她才智双全,甚至才女夏凝也对她赞不绝口,众人对初好的好奇达到了顶峰。
这些人中就有胆大脸皮厚的一窝蜂往江府涌,就想一睹神女风姿,比如这位琴师。
初好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完,下意识地看向贺阑,不出意外,看到男人黑了脸。她缩了缩脖子,出于求生本能,退一步躲在他身后。
贺阑脸色稍缓,手背到后面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滑腻的触感传来,熨帖了他的心,克制了险些抑制不住的烦躁。
望向众人时,眼神冰冷得像是刚刚出鞘的宝剑,利刃泛着危险的寒光,冷森森叫人胆寒。
最先有人抵挡不住这可怕的沉默和充满威慑的死亡凝视,画师朝二人一揖到底,简明扼要地阐述了自己的感谢之情,拽着韩兴学火速逃离了这里。
“哎!你要把我带哪儿去!我住在这里啊!”
画师恨铁不成钢,“从今日起不住这里了!”
真是猪脑子,他可是清晰地瞧见了两位主子牵在一起的手,以他对睿王爷的了解,这位只是看着斯文内敛,实际上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都是蔫坏!
再继续留下来……
画师摸了摸脖子,什么都没有,就是莫名地冷。五月春风和煦,还是弄个围脖带吧。
最后如何打发的琴师初好不知道,因为她被人推回了府门,剩下的一切都是贺阑解决的。
等她再偷偷把门打开,门外只有那个熟悉宽厚的背影,和一地烂玫瑰花。
男人面无表情地转回头。
“……嘿嘿。”她讨好地笑了笑。
“我有事与你说。”
“嗯嗯,你说。”
“你雇的护院,是从我名下的镖局请的。芳林楼,我的。清缘居,我的。包括江家的布庄,也是我的。所有租赁的店铺,都是我的。”
“???”说慢点她没听懂。
“我先走了。”贺阑推开门,将人搂在怀里,他摸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语气温和,“等我娶你。”
说罢便转身离开,徒留她一人在风中凌乱。
“靠!贺阑你个没心肝的奸商!你不是人!”
当日,整条街的人都能看到名动京城的江姑娘在自家门前跳脚发疯,怒吼声响彻云霄。
*
转日清晨,初好刚起床,丫鬟便兴奋地冲进房门,对着柳静耳语。
“??”
柳静对上主子疑惑的眼神,笑道:“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
她现在对这句话过敏。
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跟着出去,院子里,玫瑰花被铺了满院。
“姑娘,今日一早便有人一车一车往这里送花,这么多花,咱们府上的人搬了好久呢!”
花就铺在她门前,去哪里都会经过的地方,初好十分无语。
她侧头看过去,眯着眼在忙活的人群中寻找,果不其然,见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
贺阑留在这的小卧底可还在这府里呢,看样子人是赶不走了。
“这……”小丫鬟八卦嘻嘻地闪着星星眼,“是哪家公子这么有钱啊!”
是那位皇家的公子。
有钱有房还有地,最重要的是很会在劳动人民身上吸血喝的地主贺扒皮。
无奈地按着太阳穴,头疼道:“这男人该死的胜负欲啊……”
昨日有人送她花,今日便送来更多更娇艳的花给她,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完胜。
可一想到他的钱有不少都是从她身上抠下去的,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扒在他的身上咬死他!
见她脸色不对劲,柳静试探道:“姑娘,这花养不养啊?”
初好冷笑,“养啊,给我好好养,回头再高价卖回去,不买不让进来。”
“……”
“呵呵,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还想娶我,他去吃屁吧!”
柳静忍不住拆台:“可您……父母双亡了。”
……哦。
*
从西域归来的商队进了京,初好又开始没日没夜地忙了起来。原先做码农的时候也是忙得要死,不曾想这一世也逃脱不了操劳的命运。
贺阑几次到江府找她都扑了个空,心情十分不好,不光手下的人战战兢兢,就连来和他暗地筹谋大事的贺临安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今日初好又出了城,去了城郊田庄,回城的时候在路边遇到一个饿昏的破衣烂衫的瘦弱男子。
马车停下,初好立在路边,摸着下巴。
“……”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上次捡了个书生,这次捡的是个江湖郎中。
等到郎中梳洗好,填饱了肚子,初好正在与贺阑周旋。
整整五日,终于让他抓到了人。
因记着先前被诓钱的过往,初好没给他好脸色。
贺阑却笑得愉悦,他点点她的鼻子,宠溺道:“有恃无恐。”
初好赏了他一个优雅的大白眼,扭过头继续工作。
男人也不恼,好脾气地解释:“当初我还未对你动心,只是作为商人,才会做出那些得罪你的事。”
“哼。”道理她懂,但就是不开心。
“芳林楼那件事我对你解释过了,是为了帮你揭穿姜柔的面具。”
她面色稍缓。
他乘胜追击,“我不是把更好的赔给你了?还减了很多租金。”
“后来再也没有涨过钱,是不是?”
初好抬眸,男人诚恳地看着她,就差把心掏给她看了。
“姑娘要是还不肯原谅我,那我们来谈一谈赔偿问题。”
“???”
贺阑笑得像只狐狸,指着自己已经快要愈合的嘴角,“你看,还没好彻底呢,都多少日了,本王金枝玉叶,姑娘辣手摧花,不该负责吗?”
初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狗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随手抄起桌上的账册就要扔过去,贺阑仗着自己手长脚长,一步跨到她身侧,不由分说就把人箍在怀里。
笑容春风满面,在她耳畔轻语:“本王家大业大,比江家不知强了多少倍,姑娘若肯垂怜于我,那些家产便都是姑娘你的了。”
初好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挣扎着。
贺阑压低嗓音,轻声哄诱,“我的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便怎样。”
怀里人突然没了动静,她垂着头,面容隐在阴影里,贺阑一时心慌,大掌轻托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
他看进她的眼睛,黝黑的眸子深邃诱人,里面的深情与认真更是叫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她抿了抿唇,低声重复:“我想怎样便怎样?”
贺阑怔住,随后笑了,“是,给你自由,只要你别给我戴绿帽。”
初好呆呆地看着他,直到那张俊美的容颜越来越近,直到双唇相贴。
他抵着她的唇,哑声倾诉:“只要你的心在我这,除此之外,我都不在乎。”
她像是喝了蕴藏数十年的烈酒,头晕目眩,迷乱在贺阑编织的温柔大网里。
多么动听的话啊,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他纠缠着,主导着她所有感官,带她飞翔云端,又潜入海底。
作者有话要说:亲了,终于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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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白白的液体最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