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叙只是来汇报工作的,说完,他转身欲走,身后传来纪曜的一声轻笑。
“阿叙,承认自己动心了真的有那么难吗?”
纪叙回头,眼神凉飕飕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你很闲?”
纪曜摊开手,扬唇笑,“爷爷比较闲。”
“哥,这是我自己的事,”纪叙拧着眉头,一脸严肃,“不要在爷爷面前乱说。”
纪曜没回答,而是反问道,“所以,是真动心了?”
纪叙垂眸,紧蹙着的眉心透露出他的挣扎,他淡粉的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良久,嘴角溢出一声轻叹,“是。”
在昨天半夜看完那些骇人听闻的回答后,他想象着那些情况都发生在常晴身上,然后发现自己害怕到手一直发抖,冷汗直冒的时候,他就知道,他骗不了自己。
他是喜欢常晴的,这点他连他哥都骗不了,又怎么可能骗得了自己。
“哥,我希望她能开心快乐,一生平安。”说着,纪叙抬眸,眼睛直直地盯着纪曜,眼神带着逼迫。
“我知道你们都想保护我,但是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意外?”
闻言,纪曜嘴角上扬的弧度落下,目光深邃,深不见底。
这个问题,纪叙曾经问过他。
那时他很确定的点头,说是意外,可现在他看着纪叙的眼睛却迟疑了。
这是纪叙退伍五年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出如此焦急和迫切的模样。
大概他也一直在犹豫挣扎吧,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决定了他挣扎的结果。
本来靠在椅背上的纪曜突然坐直了身体,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殆尽,“如果我说不是呢?”
“查。”一个字落地有声。
纪叙眼眸深邃,目光坚定,“哥,我比你更懂那些人的心理。”
他一向话少,不喜欢解释,认为很多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好,过程由自己处理,其他人只要看结果就行,可为了说服纪曜,他难得说了一大段话来解释:
“他家破人亡,爸妈入狱,妹妹变成植物人,哥哥死了,外公外婆去世,喜欢的人也离他而去,他的人生毁了。”
“对他而言,我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想让这一切都发生在我的身上,所以你们在那一年才会突然遭受那么多的意外。”
“我知道我退伍了,你们想让我过正常人的生活,但他很可能就在某个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窥探着我的生活,不把他找出来,我永远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我是他,我会选择低调地待在离他最近的不着眼却视野宽阔的角落,我之所以认为自己不安全,是因为危险不在我,而在我的身边人。”
沉默地听完,纪曜微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弟弟,突然笑了。
当初选择隐瞒,除了不想让纪叙去查之外,更担心的是纪叙会自责,可其实纪叙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
他想保护自己的弟弟,而他的弟弟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照顾他的心情。
……
纪曜收回放在桌上的手,低下头盯着文件上的字,对纪叙摆了摆手,沉声道,“你回去吧。”
纪叙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去,关门前,他听到了纪曜的声音。
“是。”
他说。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纪叙垮着大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
常晴被童溪压着不准出房间的门,只能天天躺在房间里,像被禁足似的,百无聊赖。
她的活动范围除了客厅、餐厅、厨房、卧室就是洗手间,甚至连去阳台呼吸新鲜空气都不被允许。
虽然平时她也能宅,但是主动和被动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就几天的时间,她深刻的体会到了古代的黄花闺女的生活是多么的让人崩溃。
再加上身体上的不舒服,什么好吃的都不能吃,每天都只能吃药膳,整个房间都是浓浓的中药味儿,她像是泡在药罐子里,深呼吸一下就想自闭。
日子过得像太后,小米和童溪天天围着她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她还是心心念念小纪总。
只可惜录制没开始,纪叙不在酒店,她见不到人。
由于找不到合理的接口,她连电话都不能打给纪叙,只能在微信上进行日常的骚扰计划。
可也不知道纪叙上的是谁家的网,信号总是延迟,回消息特别慢,要么不回复,要么就寥寥几字让她无话可说。
气得她每次都还没聊几句就想摔手机,比如这样:
今天木头开窍了吗:小纪总,设备什么时候才能弄好,什么时候才放我出门啊啊啊啊~
今天木头开窍了吗:hello,投资爸爸在吗?[你为什么不出声,我知道你在线.gif]
一根最直的木头:等通知。
今天木头开窍了吗:哦,好无聊,我们来聊个五毛钱的天吧。
今天木头开窍了吗:[红包]
一根最直的木头:[红包]
一根最直的木头:给,去睡个五块钱的觉。
今天木头开窍了吗:……[老板,一起吗?我床大好滚.gif]
一根最直的木头:不。
……
再比如,这样:
今天木头开窍了吗:药膳绝对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有的人的爱真的让人无福消受又不得不受,[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gif]
今天木头开窍了吗:我觉得节目组有大佬看上我了。
一根最直的木头:?
今天木头开窍了吗:故事有点长,仔细说来要从十年前的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说起,刚好今天我有时间,可以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一根最直的木头:我没时间,你无聊就多睡会。
……
无论她说什么,最后,都是纪叙以“睡觉”结尾。
在他的眼里,她是猪吗?
真以为她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能睡二十五个小时?
童溪拎着吃的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常晴正用力把手机摔在沙发上,然后弯腰捡起看一眼,又继续摔。
“你摔手机干什么?谁又招你了?”童溪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沙发上,随口问了一句。
“纪叙。”常晴气呼呼地答道。
“小纪总?”童溪嗤笑了一声,“呵,说你招他,我信,他招你?你是还没睡醒吧!”
常晴微微一哽,她挫败地在沙发上坐下,气愤地拍着沙发。
“你说这木头怎么就是不开窍呢?我都表现这么明显了他还没反应,天天就只知道让我睡觉。”
“最关键的是,我让他和我一起睡,他又不愿意。”
“正好,我也不愿意!”童溪重重地说了一句,而后将吃的推到常晴的手上,“你先吃东西。”
常晴现在一看到这几个盒子就生理性的反胃,她不情不愿地接过,“你为什么不愿意?不会是节目组没人暗恋我,是你暗恋我吧?”
童溪正低头从包里掏出平板,闻言,她白了常晴一眼,“我是怕你砸了我的招牌,一言不合就和投资爸爸、制片方睡觉那是余惠的传统,你可别学坏。”
常晴:“……”
OK,她不睡,只撩。
打开盒子,常晴以为里面还是和之前一样是什么养生粥人参饭之类的,结果不是。
“咖喱!芝士!还有雪媚娘,啊啊啊啊~”
“溪姐我爱你!”
常晴兴奋地朝童溪扑了过去,童溪一个不防,被扑个正着,往后倒在沙发上,平板差点掉地上,还好被腿挡住了。
“诶诶诶,小祖宗,别,这可和我无关,最近我们的吃的都是节目组负责,没打开盒子之前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咦?”常晴放开了童溪,又看了看茶几上的东西,咬着手指,一脸疑惑,“他们怎么突然就转性了?也没给我点心理准备。”
童溪没说话,她也没弄明白这个操作。
“给我送药膳我倒是能理解,是担心我不舒服耽误节目的录制,可这些是……”
话说到一半,常晴突然用力拍了下童溪的腿,惊讶道,“该不是真有人暗恋我吧,我魅力这么大的吗,只露了个面就有人被我的美貌倾倒?”
童溪:“……”
她抿着唇拉开常晴的手,闭了闭眼,忍下想翻白眼的欲望。
“才华,我承认你有,至于美貌,你和那玩意儿沾不上边,吃吧,反正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童溪拿过勺子拆开,抬手就要插进碗里,却被常晴用胳膊给挡住了。
“等等,我要拍个照先。”
常晴将茶几上的东西一一打开摆好,而后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调好滤镜。
“你干嘛?这也要发朋友圈?”童溪不可置信地看着常晴。
“发给纪叙,让他抓紧点,我这么抢手,他再不下手的话,我就要被别人给追走了。”
童溪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迟疑地问道,“……如果这些就是小纪总安排的呢?”
“呵~”常晴哼笑了一声。
“你看看他给我发的那些消息,再想想他那张写着‘你最好离我远点’的脸,哪像会买好吃的哄女生开心的人?”
童溪:“……”
其实也不至于,至少在常晴面前不至于。
……
录制重新开始已是三天过后。
一大早,所有人都被带到一个大房间里,茶几上还摆满了零食,由于他们都不知道赛制,所以都面面相觑,一脸蒙蔽。
之后,有人拿了一个盒子过来,也没说是什么,就让他们抽。
常晴抽到了一张黄色的纸条,再后来,她就被带到了一个黄色的录音室里。
不大不小的房间里摆满了设备,除了她、经纪人、助理、摄像和导演就没有其他人。
这第一期的比赛形式很特殊,录制方法也很特殊。
全部歌手都不露面,只呆在自己的录音室里,节目全程除了几个颜色各异的录音室之外,只拍了主持人和总导演的脸。
主持人大概介绍了下节目,口播了几个赞助商广告,而后在镜头前抽取一个题卡,看都不看就送往各个录音室里。
……
“请音乐人围绕题卡上的字独立创作出一首以题卡上的字命名的一字歌,其他人不得参与创作,创作过程节目将会全程录制监督。”
“时长为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后开始录歌,录制完成后作品将会直接匿名上传到乐听APP,在规定时间内,根据听众投票,投出感情和情境最贴合题卡的作品……”
说完一大堆规则之后,那人微笑着问道,“请问准备好了吗?”
常晴还在消化规则,听到他问这个问题,愣愣地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那就……”那人突然拿出了一块秒表,摁了一下,快速说道,“倒计时现在开始,你还有三个小时零五十九分零五十五秒。”
常晴:“……”
说开始就开始,节目组这么会玩的吗?
那人离开之后,常晴回头看向童溪,“题目是什么来着?”
她刚刚看完就顺手把题卡给童溪了,听完规则之后,她转头就把题目给忘了。
童溪:“……”
她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伸长手臂,将题卡递给常晴。
“惧?”常晴接过觑了一眼,笑了,“还是命题作文,有点意思。”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键盘前坐下,手指随手压在琴键上,发出“咚”的一声清脆单音。
童溪看了常晴一眼,转身踱着步子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
“还有更有意思的,听说赛制不唯一,可能每两期节目就会换一个比赛规则。”
“哦~”
常晴挑眉,而后转身看向身后,对着摄像师挥了挥手。
说实话,这镜头她以前常看到,但是这么直晃晃的对着自己,还是第一次。
她觉得有点新奇。
“师傅,吃早餐了吗?”
摄像师:“……”
摄像师站在镜头后面,留着一脸络腮胡,长得很有艺术感,看着很有个性。
性格也和外表一样,很有个性,他没回答,只抬手拉了拉帽子,帽檐遮住了眼睛,一副很不懈的傲娇模样。
常晴轻笑了一声,收回了视线,而后又抬起头,将视线放在墙上的活动摄像头上,左右摆了摆身子。
“我之前看别的节目里这玩意儿还会摇头点头,这个它怎么不动啊?”
童溪无语凝噎,“……我的小祖宗,你能不像刘姥姥一样吗?在计时呢,你就不能认真点?”
常晴刚张嘴想回答,墙上的摄像头动了,它冲常晴点了点头。
“嘿嘿~这玩意儿反射弧还挺长。”
……
每个录音室都是独立的,有三道墙,其中有一道墙上嵌着单面镜子,外面能看到里面,而里面看不到外面。
一个高大的男人笔直的站在黄色房间的镜子面前,微低着头,嘴角轻轻往上勾了勾。
贺演抓着台本,摸着满头的汗跑了过来,恭敬地对纪叙弯腰笑笑,“小纪总,您怎么突然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这里没给您准备座位,要不您跟我去监视室?”
纪叙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淡淡看了贺导一眼,“创作四小时,再加上录歌,不吃午饭?”
贺导摸摸头,“小纪总有所不知,录节目都是这样的,定的规则是这样我们也没办法。”
纪叙拧眉,但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又背着手,转头保持刚刚的姿势。
贺导又摸了摸头,一时又些猜不透纪叙的意思。
他偏头的不解地看向助理,助理无辜地连忙摇头。
资经理上前半步拍了拍贺导的肩膀,温声说道,“我们只是看看,您忙您的。”
“哦哦,好好。”贺导这才敢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小董,你去搬几条凳子过来。”
“好。”
……
作者有话要说:纪叙:什么监控室,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看我媳妇搞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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