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晴晴崽儿,你干嘛啊?”

莫言晚一把抓着常晴掐在自己大腿上的手,苦着脸,可怜巴巴地轻呼,“痛痛痛,常晴,好好的你掐我腿干嘛?”

被莫言晚的身声音惊回神,常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这可真真是美人使人智熄!

常晴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纪叙一眼,看他正偏着头和旁边的人聊天,表情一如往常。

周围的环境这么吵,她的声音又这么小,他应该是没有听到,否则也不会这么冷静。

常晴放下心来,终于回头看向莫言晚,却没发现她视线转开的一瞬间,正和旁人聊天的纪叙突然伸手摸了下嘴唇,而后又像是触电一般将手移到了耳后,摸了摸耳朵。

“队长,咋了?是我做错了吗?”

王恕看纪叙神晴和动作怪怪的,下意识开始紧张,连忙解释道,“队长,我遇到那些对妇女儿童手不干净的王八蛋习惯了直接上手暴揍,总是揍完才想起报警。”

“我知道这不对,但是我老忘我已经退伍了。”

说到这儿,王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媳妇就是这么来的,她说我这是英雄救美。”

纪叙将手缓缓从耳朵上拿下,“没事,下手轻点,记得报警就行。”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薄荷糖,拆开放进嘴里,含着糖果又问王恕,“你吃吗?”

王恕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

他家队长还是和以前一样,总喜欢一言不合就发薄荷糖。

不过这样应该也表示李浒的事,队长应该放下了吧。

……

常晴的手指灵活地在莫言晚的手中一转,反手紧紧的拽住了莫言晚,伸长脖子靠近莫言晚,压着声音小声的激动道,“好man!”

“我家心肝儿好man,简直迷死人了!”

莫言晚:“……”

她一脸无语地看着常晴,放在桌下的手使劲,想挣开常晴,可她才刚挣开一半,常晴又重新收紧了手,还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晚晚,我觉得纪叙这个名字太好听了,和我简直是天生一对。”

莫言晚挣扎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向一脸兴奋的常晴,提醒道,“晴晴傻子,你还记得王铁树吗?当时的你也是这么说的,后来,你就变成晴晴傻子了。”

常晴沉浸在纪叙带给她的心动中,自动屏蔽莫言晚扫兴的嘲笑,声音里的兴奋不减分毫,“纪叙常晴,继续长情,啊,这是多么美妙的词组。”

莫言晚:“……常晴,你没救了。”

……

一群大男人难得一聚,勾肩搭背,互碰酒杯,一边聊天回忆青春,一边开心地喝着酒。

常晴和莫言晚插不上话,就静静的听着他们的故事,偶尔问王恕的老婆许韵几个问题。

酒杯碰撞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贱出的酒洒了满桌。

这群男人中,纪叙的话是最少的,被灌酒的次数却是最多的,因为他们无论说到什么话题,最后都会扯回来给纪叙敬酒。

而纪叙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几乎是来者不拒。

“……最危险的还是那次在云南,贩毒的团伙太庞大,人太多,不过我没带怕的。”

“不管敌人再强大,有队长带着,我老黑就没怕过。”

“哈哈哈哈哈,老黑,你刚开始不是挺不服队长的吗?说队长太年轻了,不成气候,最后还找队长打了一架,结果差点被队长打哭。”

“你都说了,那是刚开始,所以不算。”

“来来来,队长,我们喝一杯,谢谢你把我打醒。”

……

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人一个一个的被接走,最后,莫言晚也扶着宴彦离开了。

纪叙还坐在椅子上没动,茶壶里早就没了茶水,常晴在桌上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唯一剩下的半瓶橙汁,她拿过来倒了杯橙汁放在纪叙的手边。

纪叙没动,也没喝那杯橙汁。

常晴轻声唤了一声,“纪叙。”

“嗯。”

纪叙应声回头。

他脸色如常,声音冷静,只眼底有点微微的红,看着好像醉得不是很厉害,可他刚刚是被灌的最多了,从白酒到啤酒,一杯杯,一瓶瓶,就没有消停过。

而酒混着喝是最容易醉的。

“你喝醉了吗?”常晴问道。

纪叙沉默着没答话。

常晴想伸手去试试他脸上的温度,他却迅速偏开头,抓住了她的手。

修长有力的手指握在她的手肘处,温度灼人,常晴甚至觉得有点烫,她缩了缩指尖,然后不动了。

纪叙直直地看着她,突然出声,“常晴。”

“嗯?”

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常轻的指尖抖了下又往掌心缩了缩。

“五年前我见过你。”

“恩?”

常晴和纪叙对视,瞳孔一颤,连呼吸都停了。

见过?

难道他记得自己?

“是吗?你在哪里见过我?”

不知道他到底醉没醉,常晴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保持镇定。

她的脸上继续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敢把自己的震惊、激动和期待表现得太过明显。

纪叙放开她的手,低头看着橙黄色的橙汁,食指抚摸着杯避,“五年前,我在南寻市执行任务,就在这附近。”

听了他的话,常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连心都提了起来,像是马上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复杂又矛盾。

她希望他还记得她,可也不是那么希望他记得她。

纪叙说完也没看她,他端起橙汁一口喝完,口中酸甜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头。

抹了下嘴唇,他又接着说道,“我当时在五星路口执勤,坐在车里,经常看到对面有个小姑娘踩着斑马线走过来,她总是盯着我的越野车,眼神一眨不眨。”

“她的眼神太过炙热,我甚至以为她想买我的越野车。”说到这儿,纪叙终于抬头看了常晴一眼,“那个小姑娘,就是你。”

常晴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激动有点好笑。

他记得她,可也并不算真正地记得她。

“那你的越野车呢?我现在可以买吗?”常晴开玩笑似的问道。

纪叙捏着一次性杯子的手用力,脆弱的塑料杯被捏得没了形状,他随手将缩成了一团的杯子扔在一片狼藉的桌子上,而后撑着桌缘从椅子上起身。

“不卖,它不是我的了。”

纪叙垂眸,微哂,卷翘的睫毛在灯光下拉出长长阴影让人分辨不出他的神情,“警用的,五年前,它就被收了。”

常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自认识他以来,他主动对自己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原本应该要觉得很开心的,可她此刻却只觉的心理酸酸的。

没有缘由的,又酸又涩。

纪叙离开桌边,手从桌上撤下的那一瞬间他的身形不稳的晃了一下,常晴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扶住他。

纪叙微弯着腰低头看了她一眼,视线无意在她胸前的一字领口上扫过,他微红的眼底闪了闪,而后扯过搭在椅背上的深蓝色夹克外套披在常晴肩上。

常晴怔愣了片刻,也没想那么多,拉过纪叙的长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扶着他往外走去。

“我车停在停车场,没多远,我扶你过去。”

“嗯。”纪叙沉闷地应了一声。

因为身高的原因,他看似几乎半个身体都靠在常晴的身上,可常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重量。

夏初的温度不冷不热,衣服很薄,纪叙的衣袖被卷到手肘处,勾在常晴脖颈处的手臂与她肌肤相贴。

夜间微凉,常晴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凉,只感受到他身上滚烫到灼人的温度。

两人刚拐出那条街,迎面就看到两个个熟悉的面孔,常晴还没来得及躲开,那两人就认出了她,并朝她走了过来。

沈学面露惊喜,“常晴?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沈学那张讨嫌的脸,常晴简直像翻白眼,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狗屎孽缘。

大概重遇纪叙真的是花光了她的好运气。

“他喝醉了?你这是要送他回去?”沈学把目光移到看着靠在常晴身上的人身上,皱了下眉,却依旧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常晴点点头,淡漠的表情里透着不耐,“对,麻烦让一下。”

她低头看了纪叙一眼,想着他喝醉了,也许会和她一样明天一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她又说道,“我男朋友现在不舒服,我很急。”

这次,沈学应该会知难而退了吧。

可沈学没让,他非但不退还朝陈华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一起向常晴靠近。

陈华笑呵呵的,热心地建议道,“常晴,你一个女生力气小,我们帮你送他吧!”

常晴秀眉微拧,她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因为还扶着纪叙,她后退的程度并不大。

陈华伸出手,想将纪叙扶过来,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纪叙,就被纪叙敏捷地躲开,对上纪叙的眼神,陈华被吓得不敢再伸手。

常晴瞪了沈学一眼,扶着纪叙想从旁边绕过去却被她拉住了手臂。

常晴盯着他的手面露嫌弃,用力甩了两下也没有甩开,她一下子忍不住自己的脾气,瞪着沈学,语气冷漠严厉,“沈学,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学脚步一移,挡在她面前,“常晴,你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女生送一个醉鬼回去不安全。”

“我说了,这是我的男朋友,要说不安全,也是你们不安全。”

常晴不耐烦地拔高了声音,扭动着手肘用力想挣开沈学的手,可沈学却越握越用紧。

连一旁的陈华看着这一幕都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于是他腆着笑,出声尝试着打破这紧张的氛围。

“常晴,我们可是四年同窗,怎么会不安全。”

“但不及我和我男朋友一夕同床!”常晴的手臂处传来剧痛,她内心一阵烦躁,开始口不择言,愤怒地喊道。

喊完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她自己都惊了,她转头心虚地看了下纪叙,纪叙也正好抬头看她。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到一起,常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常晴:“……”

她腿一软,差点原地跪下。

沈学的脸已经全黑了,“常晴,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

常晴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疼得快要断掉了,可奈何她现在动作施展不开,不能动手只能动嘴。

“那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了很多年!”

“那次的事我不是不知道,我选择不说就是给你最大的仁慈,沈学,你最好不要逼我!”

常晴从来没有对人这样放过狠话,沈学的脸沉了下来,看着常晴的眼神都变了。

就在这时,纪叙突然动了。

他放开常晴,错身一手捏在沈学的关节处,一用力,趁着沈学呼痛忍不住松开手的间隙里拽着他把他扔了出去。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只是一瞬间的事,陈华反应过来想上来帮忙,纪叙回身一脚把他踹到了沈学的身上,那两人叠罗汉一样倒在地上哀嚎。

纪叙看也没看一眼,只转头对常晴嘱咐道,“以后不要让他们靠近你。”

常晴惊呆了,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只知道傻愣愣地点头。

她还想回头看一眼,纪叙就像刚刚一样抬手压在她的肩上,半靠着她,催促道,“不走?”

“走,当然走。”

实现被挡住,于是常晴收了再看一眼的心思,没再回头,扶着纪叙纪叙往前走。

沈学狼狈地趴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也没能爬起来,只能抬眼看着搂腰搭背的两个身影紧紧依偎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