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那个挡箭牌贵妃20

“怎么办,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以我的那些伎俩,三两下功夫就会被启元帝给识破看穿,那个狗比男人心机深沉,一肚子坏水,就我那点心计,他连眼睛都不用抬都能看穿。”

一想到启元帝很可能跑来昭仁殿,然后一眼看穿她的伪装,看出她眼中隐藏的恨意和厌恶,继而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他打算对付陆家,会加快向陆家动手的脚步,陆婉芸就急得团团转,恨不得头朝下在地面上狠狠磕上几下。

看着陆婉芸牵着红色骏马在马场上团团转,转得她手中那匹脾气不太温顺的成年大宛马都开始踢踏后蹄,就快要怒火爆发尥蹶子朝陆婉芸踢过去了,陆跋不由再次:……

“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就算急得发疯去撞墙也无济于事,不如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想想有什么对策可以将启元帝应付过去。”陆跋冷静理智地开口说道,嗓音一如既往的寒冽冰冷。

陆婉芸团团转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却变本加厉地牵着大宛马原地转起了圈圈,转得被她拉着缰绳的大宛马不停喷着鼻息,碗口大的蹄子一下又一下地重重踩踏在马场的草地上,踏出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

“我就是想不到办法,想不出应付启元帝的对策啊!”想到要面对启元帝,陆婉芸就怂得一匹,她固然是深恨启元帝对她的欺骗利用,深恨他害得陆家满门被灭,但她同样对启元帝的心机手段惊惧异常,连直面他的勇气都很难鼓起。

死死攥紧手中的缰绳,陆婉芸连她修剪整齐的指甲掐进自己的手心里都没发现,根本就顾不上从手掌传来的那些刺痛:“我现在不能跟启元帝见面!”

“他一眼就能看穿我,一定能看出我的不对劲,继而怀疑我和陆家已经知晓到他要对陆家出手的事情。若他真的认定陆家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抢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对陆家动手的!”

陆婉芸的恐惧越发浓郁,她原本红润的脸庞变得一片苍白,抓住缰绳的右手越掐越紧,白皙柔韧的掌心已经被指甲刺破皮,有殷红鲜血渗了出来,沾染在了她手中握着的缰绳上。

“那就不见。”听完陆婉芸的话,陆跋当机立断地开口说道,“与启元帝见面一定会被他察觉不对劲,那就干脆不与他见面,你只要找到一个不跟他见面的理由不就能避过他了吗!”

心中的恐惧和焦虑稍稍缓解了一二,陆婉芸咽了口唾沫,却仍觉得嘴中一片干涉,哑声在心中问道:“我有什么理由不见启元帝?前世这个时候,我还是一心爱慕他的傻女人,根本不可能不见他!”

“现在就有现成的理由。”陆跋冷冰冰地说道,嗓音格外冷凝漠然,“只看你狠不狠得下这个心,舍不舍得了。”

陆婉芸怔了一下,继而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只要能避开启元帝,不引起他对陆家的怀疑,做什么我都愿意,什么我都能舍得!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陆跋嗯了一声,然后淡淡说道:“因为你刚才带着你挑选的马不停的原地转圈圈,你牵着的这匹大宛马已经很不耐烦,稍一刺激就会爆发开来,到时候你这牵着它转圈的主人肯定会首当其冲地遭受它的报复。”

“你若是趁这个机会,在这匹大宛马蹄下伤了脸、毁了容,自然可以用容貌受损、无颜面君的理由避开启元帝。甚至于,在你脸上的伤痊愈之前,你都能以此作为借口不与他见面,而你脸上的伤想要治好,怎么也得花上几个月的时间。”

陆婉芸怔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肌肤光滑、柔嫩细腻的脸,抖着嗓子问:“如果只是想找个受伤的借口避开启元帝,那生病也行吧?或者,让其他地方受伤也成啊,比如摔断腿,为什么一定要毁容。”

陆跋非常冷酷无情,非常无理取闹地说道:“谁让你的人设就是一心爱慕启元帝的无脑傻女人,如果你只是生一场小病,或者不小心摔了腿,你肯定不会拒而不见启元帝,相反,你巴不得他来看望你,甚至连药都能多喝一碗。”

陆婉芸:……虽然,这确实是前世的她会干的事情,但是所谓打人不打脸,陆跋你怎么能这么无情这么无耻这么无理取闹地直接说出来?不能给她留点颜面吗?

“除非你患上那种会使自身容颜受损的病,或者干脆脸上受伤毁了容,你这个深爱启元帝的贵妃才会因为惧怕被启元帝看到你受损的容颜厌弃你而拒绝与他见面!”陆跋语气冷邦邦的,刺得陆婉芸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冷哼一声,陆跋接着说道:“要不是你之前是深情不悔、为爱奉献一切的无脑形象,你也不至于用这种偏激的手段避免和启元帝见面。呵,你今生吃的所有苦,都是你前世脑子进的水,是你活该。”

陆跋那饱含嘲讽和讥诮意味的一声“呵”让陆婉芸不禁瑟缩了一下,整个人身形都矮了一截。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女人都有的爱美之心让陆婉芸舔了舔干涩的唇,不死心地开口说道:“也许不一定要真的受伤,你不能想办法帮我伪装一下伤势吗?”

陆跋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虽然依旧是冷冰冰没有感情的语调,但分明是在呵斥:“你是贵妃,你受了伤,宫中所有的御医都会倾巢出动来为你诊治,你觉得伪装后的伤势能瞒过那些亲自动手检查你伤情的太医吗?”

浑身抖了抖,陆婉芸颤颤巍巍地摇头:“不、不能QAQ。”

陆婉芸见识过陆跋向她展示的投影技术,看上去确实能够以假乱真,但陆跋也说过那是利用光线折射出来的幻想,只能看不能碰触,一上手摸就会露馅,她根本没办法借用陆跋的投影技术伪造伤势。

陆跋哼了一声,又继续问道:“你可有收买宫中所有的御医?”

“没有。”陆婉芸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父亲确实为我拉拢收买了两个御医,他们两个平日里主要就是负责为我问平安脉。但除了他们两个,宫中其他太医都是启元帝的人。”

陆跋呵的冷笑一声:“既然那些太医是启元帝的人,如果他们发现你脸上的伤势作假,你说他们会不会将这件事情禀告给启元帝知晓?若让启元帝知道你故意装作受伤不与他见面,你猜他会怎么想?”

陆婉芸当然是不敢想,她就是想要避开与启元帝见面,怎么能让启元帝更快察觉到不对!

她绝不能让启元帝提前发现陆家在暗中积蓄的反击,绝不能让她重生回来后的先机再次遗失,更不能让保全陆家之事功败垂成,她必须要拖延住启元帝,不能让他发现陆家已经开始针对启元帝的布局做出反击。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她怎么还能那么天真,以为什么都不付出就能拯救陆家呢?不过是一张脸罢了,本就是父母给的,为了保全陆家,舍去又怎么样?反正她出宫后也不可能再嫁,脸毁了就毁了吧!

狠狠咬了咬牙,陆婉芸渗出鲜血的掌心从白皙光滑的脸颊上移开,她娇美明艳的面容上掠过一抹狠戾,重重点了点头,狠狠心说道:“干了,你来刺激大宛马,我趁机在它发疯的时候受伤!”

“没问题。”陆跋十分冷静地回答道,“这匹大宛马非常暴躁,只要稍稍一刺激就会爆发,但你注意找好角度,不要在它蹄下受太重的伤,你身体素质很好,若是把幼年所学的武艺捡起来,日后说不定能建下奇功,可不能在这时重伤。”

陆婉芸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她侧眸瞥了眼被她牵着,此时正不耐喷着鼻息、两只硕大的前蹄不停抬起又砸下的大宛马,心中暗暗对它道了一句抱歉,然后对陆跋说道:“我准备好了,你动手吧!”

几乎是在陆婉芸的话音刚刚落下,被她牵着的大宛马眼中便掠过一抹凶悍的血色戾气,它高高的扬起上半身,直立在半空中发出响亮如雷的马鸣声:“嘶嘶~~”

因着大宛马突然直立而起,没有放开手中缰绳的陆婉芸直接被直立起来的大宛马给拽得往上扯去,双脚腾空直接被提了起来。

“小姐,你快躲开,这马发狂了!”

白芷之前一直牵着马跟在陆婉芸身边,见她神情若有所思仿佛是在想什么,就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默默陪伴,此刻见陆婉芸牵着的大宛马发狂,她当下便奋不顾身地朝着陆婉芸扑了过去,试图将陆婉芸救下。

察觉到白芷的动作,不欲连累她一起受伤的陆婉芸狠狠心,大叫道:“白芷,我能躲开,你别过来!”喊完这一句,她松开手中的缰绳,直接脸朝下朝着远离大宛马的方向扑了过去。

陆婉芸重重摔在草地上,她动作敏捷迅速地连着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远离开大宛马践踏的范围,等她终于在草地上停下滚动,半坐起身,就觉得脸颊火.辣辣地一阵剧痛。

伸手一摸自己的脸,陆婉芸只觉自己的手指碰触到一片濡湿,再挪开时,便见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沾上了血色。而她脸颊上被碰到的地方更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传来,痛得陆婉芸险些大叫出声。

嘶嘶马鸣声中,被陆跋刺激过的大宛马高高抬起的两只前蹄狠狠踹了下去,但陆婉芸早就滚离了它践踏的范围,白芷见她躲开也绕过大宛马直奔陆婉芸跑来,自然没有半个人被这匹大宛马踩到。

不过,这匹马在马场发疯,只怕它的下场好不到那里去,被远远送出宫只怕都是最轻的惩罚,被震怒的启元帝下令杖毙也不是不可能。

白芷奔到陆婉芸面前,见她左脸一片血红,当下便双眼含泪,抖着嗓子大声叫道:“叫太医!快去叫太医!”

在马场伺候的内侍宫女急急忙忙奔走去找太医后,白芷凑上前小心翼翼查看了一番陆婉芸脸上狰狞的伤口,忍泪问道:“小姐,您疼不疼,您怎么不往奴婢的方向扑来,有我给您做垫子的话,你也不至于受这样的伤。”

陆婉芸忍着痛拍了拍白芷的手,苍白面容上艰难露出一个笑容来,轻声安慰她道:“你别担心,我没事。”

只是毁容而已,比起陆家满门被灭,比起她被启元帝和静嫔践踏而死,这点代价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