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静嫔入宫后,为了保护这个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保护她不在后宫倾轧中受伤、被人陷害污蔑,启元帝特意拨了一批人手到静嫔所住的宫殿,替她在暗中防备着可能会伤害她的敌人,也暗中保护着静嫔的安全。
其中一位名为宝珠的宫女直接被拨到了静嫔身边做她的贴身宫女,更是成为了静嫔所住宫殿含芳苑中的大宫女,是静嫔最为倚重、最为信任的心腹宫女,静嫔宫中所有的事几乎都有经她的手。
这名为宝珠的宫女是启元帝特意着人培养出来的大宫女,他将这个颇有手腕和能力的宫女送到含芳苑,原本就是打的让她成为静嫔得力助手的主意。
不得不说,对自己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启元帝是真的宠爱有加,为她百般考虑,一心想要保全她的安危,为此甚至连自己特意□□出来的得力助手都大方地分给了静嫔不少。
而静嫔之所以如此信任宝珠,对她的信重甚至超过了她从家中带来的贴身婢女,正是因为宝珠乃是启元帝特意拨给她的人手。她相信一心爱重她的启元帝不会害她,相信宝珠是启元帝特意择出给她准备的人手。
其实启元帝和静嫔都想得不错,但奈何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宝珠明面上是启元帝特意挑选出来的身家清白的宫女,是启元帝派人将她培养成有手腕有能力的大宫女,但实际上,她其实是陆家暗中插进内宫的暗棋。
当然,陆家将宝珠等暗棋安插进帝王后宫中并不是因为陆家有不臣之心,并不是因为陆家有谋朝篡位的野心。陆家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入宫为妃的陆婉芸,希望她手中有得力的人手相助后日子能过得松快惬意一些。
只可惜,前世陆婉芸不仅深爱启元帝,而且还被他伪装的深情所蒙蔽,以为她和启元帝是真心相爱,根本用不着提防警惕情郎,甚至还曾暗暗埋怨父兄多此一举,竟在情郎的后宫中安插人手,实在非为臣之道。
故而,前世的陆婉芸根本没联系过陆家安插在后宫中的那些暗棋,更别提利用这些暗棋去做什么了。
虽然陆婉芸前世也知道宝珠混到静嫔身边做了大宫女,但前世她对启元帝爱重她一事深信不疑,根本没把启元帝“逢场作戏”的静嫔放在眼里,也就没动过宝珠这枚暗棋,没让她暗中对静嫔下手。
后来,陆婉芸父兄皆亡,陆家势微,陆婉芸在宫中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启元帝和静嫔的真面目暴露后,两人都容不下陆婉芸,是宝珠以性命为代价向陆婉芸传递了最后一道消息,警示她情况紧急,让她尽快利用陆家安插在宫中的暗棋逃出皇宫,逃回北疆,或能保住性命。
可惜陆婉芸当时已经被暴露出来的残酷真相刺激得接近疯狂,虽然她提前得到了示警,但仍旧没能逃出后宫,最后还是被启元帝废去贵妃之位,被静嫔强灌毒药而亡,倒是白费了宝珠以性命为代价传递而出的示警。
昭仁殿内室中,陆婉芸站在窗前,任由明亮璀璨、温暖柔和的阳光尽情洒落于她身上,在明媚灿烂阳光的包裹下,她觉得自己那颗浸透黑暗和冰冷的心都重新有了温度,似乎到现在才有自己真的活了过来的真实感。
肤若凝脂、素白柔滑的纤手搭在窗楹上,陆婉芸心中暗暗想道:前世是我自己脑残,被启元帝装出来的深情给骗了,但今生她不会再重蹈覆辙,更不会白白浪费宝珠这枚位置卡得极好的暗棋。
就从此刻开始吧,前世启元帝和静嫔加诸于她身上的伤害和折磨,她都要一一百倍还于他们。这一世,她不会再放着陆家安插在宫中的暗棋不用,不会再让宝珠为给她警示而死,她会保全陆家所有的人。
所有!
就在宫中的陆婉芸下定决心要启用宝珠这枚安插在静嫔身边的暗棋,将陆跋提供给她的奇香方子送到静嫔手中,借静嫔的手去对付启元帝时,远在宫外的陆家父子也收到了女儿/妹妹从宫中传出的暗信,并被送信的“信鸽”吓了一大跳。
这里要说明一番,陆跋帮陆婉芸送信用的工具乃是他撒出去的微型摄像头。这些微型摄像头不比蚊子飞虫大多少,而这些微型摄像头都装载有视觉成像程序,能以投影出来的假象幻觉迷惑旁人,隐瞒自己的真实面目。
虽然在陆婉芸的坚持下,陆跋有记得让微型摄像头飞进陆家时伪装成白鸽的模样,但这种伪装只是投影出的假象,虽然视觉上看上去是一只白鸽,但如果真的上手去摸,却摸不到白鸽柔软光滑的羽毛,只能摸到一手空气。
有些事情是真的经不住念叨,当伪装成白鸽的微型摄像头飞进陆家,飞到陆家父子议事的书房窗外时,陆婉芸的兄长陆云瀚便下意识地上手去抓这只飞到眼前来的白鸽。
——只可惜,他只抓到一手空气,而他眼中原本应是活生生的白鸽突然就变成了芝麻大小跟蚊子差不多的古怪东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外表光秃秃颇为平滑,却闪烁着金属的色泽,而且还能凭空飞着,甚至伪装成一只白鸽。
陆云瀚被暴露出本来面目的微型摄像头吓了一大跳,手一抖直接将手中的怪东西给丢了出去,他连连后退两步,难掩惊愕地失声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飞到书房来了?”
坐于宽大书桌后面的陆辰皱了皱眉,沉声训斥道:“云瀚,你年纪已是不小,怎的如此冒失?”顿了顿,陆辰稍稍缓了缓语气,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失态?”
虽然陆辰第一反应是训斥自己儿子陆云瀚的冒失,但他又很快缓声问陆云瀚原因,没有直接往陆云瀚头上扣错处和帽子,如此可见他心中自有一番爱子之心,并不是那等奉行棍棒教育的父亲。
陆云瀚稳了稳心神,心中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心中捋了一遍,方才带着几分惊疑几分骇然地回话道:“刚才有一只白鸽飞到窗边,儿子以为是放出去的信鸽飞了回来,便上手去抓,哪里知道却抓了个空,根本没有什么鸽子,只有飞蚊大小的一个古怪东西。”
陆辰似剑一般锋利的浓眉皱了起来,他目光沉沉地审视了一番陆云瀚,见他虽面带惊异愕然,但神思清醒、眼神清明,便确定他不是在说胡话,而是真的有这样一桩怪事发生,真有白鸽突然变成了不知是什么的古怪东西。
虽发生莫名怪事,但陆辰乃武将,他在北疆征战多年,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早已不会再因些许怪事儿动容惊骇,此刻倒是很稳得住,只语调平缓地吩咐道:“将那古怪事务拿来与我一观。”
父亲有命,陆云瀚自然不敢不从,他强忍着心头惊异朝被他丢出去、不过芝麻大小的古怪玩意走了过去,将其从地上捡起用帕子包好,方才小心翼翼地呈给陆辰:“父亲,便是此物了,还请父亲小心,此物颇有神异之处。”
陆辰接过白帕子,往其上托着的事物定睛一看,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他抬头觑了眼站在书桌前的儿子一眼,问:“你确定便是此物?你刚才所见,此物当真是一只白鸽?”
陆云瀚自是不会胡言,态度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确是如此,儿子初始也是被吓了一跳,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事物,又怎么偏偏飞到咱们陆家里来,这东西瞧着颇为古怪,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
陆辰没急着与儿子讨论此物,反倒托着白帕子细细查看起托在帕子上的古怪事物来,这一看他便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这不过飞蚊大小的古怪玩意上竟还绑着一根不过指甲宽那么长的细签,只因这细签是白色的,在白帕子上颇为不显眼。
起身从书桌后的高大书柜一角找出一根细弱发丝的金针,陆辰小心翼翼的将绑在那古怪玩意上的细签取了下来,用金针将其展开,方才知道这看着小巧玲珑的细签竟是由一张薄如蝉翼的半透明薄纸卷成,其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蚊蝇大小的小字。
将这薄如蝉翼的薄纸展开后,陆辰便知这乃一封密函,只是他还不知这是何人送来,等他将这张细长薄纸上所写的讯息全部看完,俊美阳刚面容上的神色陡然变得极为冷峻起来,黑沉一片,似是风雨欲来。
陆云瀚自然瞧见了自家父亲的黑沉脸色,不由也跟着皱了眉,沉声问道:“父亲,您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怎么只研究了一番这古怪东西,便面色难看?
陆辰徐徐舒出一口气来,终于缓下心中惊动,他招手示意陆云瀚过来,嗓音低沉道:“你来看看你妹妹送出宫来的密信。”
哪怕是此刻,陆辰再回想信上所写文字,仍是觉得难以置信。
但不管如何不可置信,陆辰却相信女儿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只怕此封密信上的所写之事皆为真实,只是不知婉芸那丫头是怎么知道这等隐秘,又将这消息传出来告知他和云瀚。
陆云瀚没想到哪古怪东西竟带来了妹妹传出的信,当下便是一怔,他连忙凑过来细细一观薄如蝉翼的薄纸上所写的内容,当下便不可置信地叫了出来:“妹妹说的可是真的?那妹妹一人在宫中,岂不是要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