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芸惊惧惶恐的情绪缓和了一下,在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虑后,她决定相信陆跋,相信陆跋不会无故对她出手、伤害她。
不说其他原因,单只是陆跋带着死掉的她重生回来的恩情,就足以让她相信陆跋对她没有恶意。她本就是已死之人,如果陆跋心怀恶意,何必要耗费力气带她回来?而陆婉芸也不相信,拥有前世记忆的她,今生会比前世更惨。
她这一世,一定能扭转陆家满门被灭的危局——只要将对陆家怀有恶意的启元帝给扳倒,那自然就无需再担心他会对陆家不利了。陆婉芸选择重生回已经进宫的时间节点,而不是回到还未入宫前,就是为了从后宫着手干扰影响启元帝。
布置雅致的书房中,陆婉芸没有叫人在书房中伺候,只让她最信得过的心腹白芷守着门,而她自己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手中执着一管紫毫笔,跟着陆跋的讲述抄录这张配置奇香的方子,不敢分心生怕错漏一个半个。
陆跋提供给陆婉芸的这张配置奇香的方子上列出来的配料极多,而且其中不乏有珍贵难寻之物,就连出身显贵、私库颇丰的陆婉芸都有些心惊,不知以这等珍贵配料配置出来的香料会有怎样的奇效。
等到方子终于抄录完毕,陆婉芸才将手中的毛笔搁下,轻轻一吹铺在书桌上的宣纸,她带着几分疑虑、几分担忧的问道:“按照这张方子配置出来的奇香,真的有你所说的那样神奇吗?此香真的对女子无害,只悄无声息地拖垮男子的身体?”
将墨迹干透的白纸从书桌上揭起来,陆婉芸上下打量了几眼这张她亲自誊抄的香料方子,歪头想了想,又带着几分犹豫的问道:“如果启元帝嗅了这香,身体出现问题,不会被每天问安的太医诊断出来吧?”
“不会。”陆跋十分肯定的回答,“这种奇香本身就是为了滋补调养女子身体而创造出来的,不仅无毒而且对女子大有裨益。之所以久闻此香会对男子造成影响,是因为此香本属阴寒,契合女子,却与天生阳刚的男子有冲突,贸然使用会造成损失。”
陆跋十足肯定的语气打消了陆婉芸的大半疑虑,她点了点头,开始细细看起这张方子中记录的药材和香料来。配置此种奇香的事情,必须足够隐蔽,除了白芷,陆婉芸也不打算将此事再告诉第二个人,所以这收集配料、调制香料的事情,只得她和白芷自己来了。
“冷凝梅香石……嗯,我记得我带进宫的嫁妆中好像就有,等会儿让白芷给我找出来。”陆婉芸一边看着方子中记录下来的配料,一边在另外的纸上做着记录,“灵猫香膏,好像没听过,得去太医院打听一下。”
在陆婉芸勤勤恳恳的努力记录着各种配料时,一般只有陆婉芸开口询问才会答话的陆跋却是主动开口问道:“这奇香,你打算怎么用?”
陆婉芸微微思索,便沉吟着说道:“启元帝虽然面上盛宠我,但其实只是把我和陆家当棋子利用,暗中不乏警惕和防备,若我直接将此奇香进献给他,他不仅不会用,而且还会让心腹太医彻查这种香料,所以我的打算是,我自己在昭仁殿用这种奇香。”
反正陆跋也说了,这种奇香只对男子有害,女子使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反而能滋补调理她的身体,使用陆婉芸并不排斥自己使用这种香料去害启元帝,反正启元帝为了表现出一副宠爱她的模样,每日就算不留宿,也会在她的昭仁殿待上很长时间。
陆跋嗯了一声,淡淡道:“既然你是打算自己平日里用,那我就先提醒你一句,这奇香确实是为了给女子调理身体所用,但调理身体的目的是为了尽快怀上身孕。对女子来说,这奇香最大的用处就是助孕,我先给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助孕?”陆婉芸的面色陡然变得古怪起来,她慢慢皱起眉头来,“这跟我的计划相悖啊,别说我根本不愿意为启元帝生孩子,我的计划也不需要启元帝有孩子。”
重生回来后,陆婉芸是打定主意要扳倒启元帝,扶持和启元帝争夺皇位的那几位王爷们上位,那些王爷都是启元帝的兄弟,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当年能夺得皇位,启元帝也是经历了一番凶险的。
陆婉芸只为保全陆家,并不打算做独霸一朝的权臣,她从来没有想过扶持幼帝上位、她做太后垂帘听政的事情。既然她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那自然也就不必给启元帝留后了,尤其想想她给启元帝生孩子,实在太恶心了,她不愿意!
不过仔细想想,启元帝有没有孩子根本不重要,反正他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被打发去守先帝皇陵。重点在于陆婉芸不愿意给启元帝生孩子,甚至在重生后,她对和启元帝见面、接触的事情都感到由衷的恶心,压根不想再和他有太多瓜葛。
沉吟片刻后,陆婉芸的目光在这张写满了各种珍贵配料的香料方子上一掠而过,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牙痒痒的恨道:“只能便宜静嫔那朵假惺惺的白莲花了。”
陆婉芸不愿意再和启元帝有更多接触,那细数后宫诸位妃嫔,便只有静嫔与启元帝相处的时间最长,而且这奇香若是在静嫔的宫殿中燃着,启元帝不会太过防备警惕,不会怀疑熏香有问题——毕竟静嫔可是他心尖尖上搁着的人。
前世静嫔入宫后,启元帝白日里虽然也长长来昭仁殿坐坐,但晚上却总以政务繁忙为借口离开。那时陆婉芸天真的以为他是真的为前朝之事忙碌,还特意请求父亲和兄长在前朝多多扶持启元帝。
可现在想想,只怕启元帝不是回乾宁宫批阅奏折去了,而是去找静嫔私会了。想来,启元帝也不愿意每天陪着她这个需要耐着性子假装宠爱她、暗地里却得防备警惕着的女人,有时间,他当然更愿意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
“如果你打算让静嫔使用这种奇香的话,那你没必要自己配置这种香料。”在陆婉芸决定让静嫔使用奇香暗害启元帝后,陆跋再次主动开口,为她出了个主意,“你可以想办法将这张助孕的奇香方子给静嫔,让她自己配置。”
陆跋嗓音清冽,语气淡漠,却说着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话:“根据我看过的近万本宫斗言情小说,宫中妃嫔大多都十分渴望怀上龙裔生下皇子。只需你在背后推动两下,静嫔可能就会主动去搜集助孕的方法。”
“如此一来,就算事情败露,启元帝也查不到你头上。毕竟是静嫔主动找的助孕的法子,主动配置的香料,并且一直在自己的宫殿里使用奇香,跟你毫无干系。而且最后你再揭露真相,告诉启元帝他身体受损的原因,想来他和静嫔会很‘惊喜’。”
陆婉芸听了陆跋一番述说,那是连连点头,觉得他说得太对了、太好了,如果真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去布置,等一切真相被揭露出来的时候,启元帝和静嫔只怕立刻就会反目,先互相撕上一撕。
哪怕只是简单的想象,陆婉芸都可以描摹出当一切真相被揭露后启元帝和静嫔的不可置信,而且到那时不知道启元帝是不是还能将静嫔当做他心口的一株白莲花,将她放在心尖尖上喜爱。只是这么一想,陆婉芸就由衷的期待能见到那一幕。
赞叹过陆跋的提出的计谋后,陆婉芸突然震惊道:“陆跋,你什么时候也懂得这些手段了?这和你给我印象不太一样啊!”她是真的不敢置信,她根本没想过陆跋也会使这些手段,在陆婉芸看来,陆跋应该对这些阴谋诡计完全不懂才对啊。
陆跋对陆婉芸的惊讶反应冷淡,简直是嗤之以鼻:“我的资料库中记录着成万上亿本书籍,你觉得我会对阴谋诡计一无所知?”他也许确实不经常使用什么计谋,但这不代表他不懂得这些。他的资料库包罗万千,真要查找什么资料查找不到。
“可是、可是,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的给我出谋划策?你以前不是我不问,你就不主动开口的吗?”陆婉芸眨了眨眼睛,心下十分疑惑,她怎么不知道,陆跋是这么好心、会主动给她提供帮助的人?
“我只是想等你大仇得报,快意涌动时观察你的情绪波动。”陆跋语气淡淡的说道,“根据我的推测,到那时候你心中的快意会使得你的情绪波动远超任何时候,仅次于你前世临时之前的强烈不甘和深沉恨意。”
陆婉芸这下完全不疑惑、完全没有不解了,她就说陆跋这么突然这么好心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呵呵,她就知道陆跋不可能纯粹的出于关心她而为她出谋划策,果然是别有原因。不过因为陆婉芸早有准备的原因,她倒不是很失望。
“你的提议很好,但我还得好好筹谋计划一番。”陆婉芸稍作沉吟,最后这般说道。她皱眉冥思苦想了一阵,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静嫔入宫后,启元帝为了保证她在宫中的安全,将属于他的部分人手拨给了静嫔调配。”
陆婉芸眼睛很亮,灼灼其华:“启元帝以为那些人都可信,但其实有一个格外得静嫔信任,几乎被她引为贴身心腹的宫女是我的人。”
重生回来,陆婉芸多少知道一些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