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那个亡国昏君40

选秀祁钰栩最后去是去了,不过很明显,他选秀时的态度非常敷衍和随意,根本不走心的随意选了三个人就作罢不再挑选。而且他对这三个被选中的“幸运儿”态度也很寻常,各自只给了从七品的位份,而且也没有封号,就根据她们的姓氏叫林美人、朱贵人和沈良人。

后宫虽然同时有三位妃嫔入住,但宫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因为祁钰栩在选秀后就把这人丢到了脑后,他不是非得浪费这三人的青春,让她们在后宫虚度光阴,但他真没那个时间浪费在她们身上,而且她们入宫原本就是为了搏一搏那登天的前程。

既然有心想博前程,那自然得做好在宫中被冷落的心理准备,要是搏前程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得着“搏”这个字吗?总不能只希望得到好处,却半点坏处都不遇到吧,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而且祁钰栩也没亏待那三个选进宫的妃嫔,她们三个都是小官之女,原本家境也就一般般,祁钰栩虽然没有花时间去和她们相处、宠信她们,但在份例上却没有克扣什么,她们的日子怎么也比在家里时来得富裕舒坦。

这一日晚上,祁钰栩破天荒的没有留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或者召众大臣议事,而是独自一人待在乾宸宫中。

用过晚膳后,祁钰栩让宫人们将乾宸宫内所有的灯笼和蜡烛点亮,然后他下令挥退宫内外所有服侍的太监宫女,让他们远远避开,在天亮之前不许任何人接近乾宸宫半步,若有违者,斩首不赦。

于是,在这灯火明亮、犹如白昼的乾宸宫内,就只剩下祁钰栩一个人。哦,还有一个不是人类,刚刚才摸索着想要成为人类、想要拥有人类感情的智能生命陆跋。

灯火辉明、亮如白昼的乾宸宫内,祁钰栩一人独坐于大殿中,他孤零零一个人越发衬得大殿宽阔空荡,在这殿中呆呆坐了半响的祁钰栩突然笑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陆跋,你说今天的乾宸宫像不像前世我自.焚时的模样?那一天,也是这么亮。”

这一日祁钰栩之所以一反常态的没有处理政务,而是一个人在这乾宸宫中发呆,就是因为今天就是他前世自杀的日子。在前世,在叛军攻进皇城的那一日,为了不屈辱的死在叛军手中,他抱着绝望的心情于乾宸宫内自.焚。

“不像。”陆跋冷冰冰的给出了回答,“就算不说火光和烛光的区别,前世你自.焚时,乾宸宫内的二氧化碳的含量比现在多百分之六十七,前世你就算不被大火烧死,死于窒息的概率也高达百分之七十八,但今日.你死于窒息的概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一。”

祁钰栩还真的愣了一下,挠了挠头:“虽然听你的意思概率很低,但我还真有可能窒息而死?”他抬头环视了空空荡荡的大殿一眼,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在这样空旷通风的地方窒息而死,陆跋这概率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他心里有疑问,也就直接问了出来,而陆跋也如实将自己的分析告诉了他:“那百分之一的概率是你突然发疯,自己闷死自己。”

祁钰栩:……

被陆跋的回答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后祁钰栩才嗬嗬笑了一声,干巴巴的问道:“陆跋,你这是在跟我开笑话吗?”他抹了把脸,有些无奈,“虽然我很想谢谢你用这种方式安慰我,但这个笑话真的不好笑。”只让他觉得很无语啊。

“我为什么要安慰你?”陆跋完全不理解话题怎么转到这个上面去了,也更加不明白祁钰栩心中复杂无语的想法,所以他很单纯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这下轮到祁钰栩愣住了,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跋刚才那话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逗乐他,而是真的非常认真的计算了他发疯自己把自己闷死的概率,在明白这点后,祁钰栩顿时满头黑线,无语凝噎:“……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啊?”想他发疯自杀?

见陆跋领会不了他的意思,祁钰栩干脆说得更明显了一点:“前世我就是在今天死的嘛,现在又到了这一天,我心里难免有一点感触。”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悠远深邃,喃喃自语道,“前世和今生,真的完全不一样了,上辈子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日。”

陆跋默默查阅了一下资料库里的资料,又对应了一番祁钰栩的行为,终于找到了相似的情形,便回应道:“我懂了,这一日于你而言就相当于纪念日一般,是吗?所以你才会这么触景生情、感同身受。”

祁钰栩:……

听到这话后祁钰栩的心情根本无法言说,这种混乱无语的情绪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述出来,而如果他懂得现代词汇,怕是要吐槽一句神TM纪念日,纪念日是这么用的吗?这一日是他前世身陨之日,说是忌日还差不多……额,呸呸呸,什么忌日,被陆跋给带偏了!

虽然被陆跋气得满头黑线,但祁钰栩的心情还真的奇异变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说不出的悲伤和叹息,反而渐渐有释怀的感觉,这让祁钰栩不得不承认,有陆跋在他身边,他其实没有到孤家寡人的地步,没有像前世那样落得绝望独赴黄泉的地步。

祁钰栩是真的非常感谢陆跋一直陪在他身边,感激他一直照顾他、帮助他。而他非常愧疚和难受的是,他感激陆跋对他的照顾,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报,甚至可能从来没有回报过,他一直在索取,却从来不曾给出报答,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可耻。

可是祁钰栩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答陆跋,他不求权,不爱财,没有任何渴求,他只是说他想要诞生出喜怒哀乐这样的七情六欲,而在这个方面,祁钰栩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陆跋拥有那些情绪,拥有那些感情。

祁钰栩心里其实很一直对陆跋有愧,对帮不到他而感到挫败,这三年来,他从冷宫被无视的皇子到位高权重的帝王,他周围的一切都在变,但唯有陆跋没有变,他还是三年前的样子,祁钰栩根本不知道他这三年产生了一些七情六欲,还是说从头到尾都没有触动。

想着陆跋的事情,祁钰栩也就把他那些因着今天这日子特殊的感慨给丢到一边去了,他开始绞尽脑汁的去想,怎么做才能让陆跋有所触动,产生情绪波动,拥有正常的喜怒哀乐爱恶憎呢?

嗯,至少第一步不能让陆跋继续寄居在他的玉佩中,得让他以人类的模样现于人前吧?一直像一缕孤魂野鬼躲在玉佩里,没有真正像一个人那样于此世行走,与此世的种种事务产生羁绊,那怎么可能像真正的人类那样拥有感情?

有些东西,光靠观察、光靠观摩是没有办法掌握和拥有的。祁钰栩也许比不上陆跋知识渊博,知道那么多令人难以想象的知识,掌握着那么多神奇莫测的手段,可是在喜怒哀乐爱恶憎这七情六欲的方面,他却远比陆跋更有经验。

沉思片刻,祁钰栩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能让陆跋心中产生触动的好主意,而且现在正好有现成的理由。他轻咳一声,语气沉缓、嗓音低沉的叹息道:“陆跋,我今天真的有些不太高兴,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你能不能安慰安慰我?”

纵然已登位三年,但祁钰栩从来不在陆跋面前用“朕”这个自称。他很清楚,凡世的权利和地位对于陆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而以陆跋的能耐,若是他想要扶持另外的人做皇帝,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一个帝王之位根本不会被陆跋看在眼中。

更何况,就算不提陆跋的能耐,单说他对他的恩情,祁钰栩便怎么也不可能在他面前摆谱充老大。

陆跋:“怎么安慰你?”他在资料库中查阅了一些资料后,若有所悟,“需要我给你读一些鸡汤故事吗,或者我与你进行一番深入的谈心,用言语来劝慰你,又或者我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

祁钰栩愣了一下,没想到陆跋这么上道就提出了他想要达成的目的,连忙开口说道:“拥抱倒是不必了,倒是你能不能最开始那样显出身形来与我畅聊一番?”他苦笑一声,故作脆弱和悲伤,“前世我就是死在今天,真的有些触景生情。”

陆跋沉默了许久,最后应道:“好。”

这下轮到祁钰栩又惊又讶了,他还以为要花费好些功夫才能劝得陆跋同意,没想到竟会一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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