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愿不愿意按照我给你量身打造的规划好好学习,去学着做一个真正的帝王?”
面对智脑陆跋再次的询问,祁钰栩眼中露出几分迷茫之色来,虽然陆跋这样问,但他其实并不相信人有重来的机会,人死后便是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有重来的机会呢,就算真有来世,那也将转生为另外一人,他不会再是这一世的祁钰栩了。
但虽然心头清楚理智的知道这一切,但是祁钰栩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难免会有些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渴求,此时他便摇头难掩苦涩的说道:“如果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绝对不会再像今生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出改变。”
祁钰栩回顾起自己堪称可笑的这一生,不由掩面叹道:“这么多年来,真正愿意听我说些话,愿意真正了解我这个人,真正愿意伸手拉我一把的,竟然是一个孤魂野鬼,我这一生也当真是可笑得很。”
“我不是孤魂野鬼,我是智脑。”陆跋嗓音冷漠,一板一眼的反驳祁钰栩的话。
完全无视陆跋的反应,临死之前变得尤为话痨的祁钰栩自顾自的发泄着他心头的不甘:“我还未出生时,外祖便战死边关,母妃也因触怒父皇被打入冷宫。我是在冷宫出生的,此后一直到母妃在冷宫中去世,知道我长到十七岁,都不曾踏出冷宫一步。”
“在冷宫那种鬼地方,活下去尚且艰难,就更不要说学文习武。我本是父皇最不喜欢也根本不在意的儿子,宫里的人也不会真把我当皇子供着,在被接出冷宫之前,我虽名为皇子,却活得还不如贫民农夫家里的儿子。”
至于在冷宫被无视了十七年的祁钰栩为什么会被人从冷宫接出来,甚至踏上皇位成为九五之尊,不过是因为英明有才的前太子突然病逝,而先帝老迈昏庸,无力掌控朝政,这才导致除祁钰栩以外的其余皇子开始你争我夺的争抢皇位,发生一场场动乱,大庆朝廷近乎崩瘫。
争夺皇位向来是残酷又血腥的事情,在夺嫡之争后,争夺帝位的那些皇子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最后竟然只剩下一直待在冷宫被人忽视的小可怜祁钰栩这一根独苗苗还是完好无缺的。
故而在夺嫡之争这场动乱中幸存下来的老臣们便将祁钰栩接出冷宫,并将他这个先帝唯一幸存的皇子送上了皇位。然而祁钰栩在冷宫艰难活了十七年,在他母妃还在世时,他尚且还能跟着母妃学文识字,但在他六岁那年母妃逝世后,便再也没有人教导过祁钰栩什么。
祁钰栩虽为皇子,但腹中却连一滴墨水都没有,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太会写,更不要说知道那些治国良策、帝王手段,对比那位睿智英明、高明远识的前太子,祁钰栩就太让这些臣子失望了。
加之先帝晚年老迈力竭,本就留下了不少烂摊子。而夺嫡之争时整个大庆朝堂都因此事受而动荡不安,天下格局因此事变动,百姓流离失所、民怨四起,更不要说还有边关战祸,其实在祁钰栩被扶上皇位的时候,整个大庆就已经不安稳了。
勾了勾唇,祁钰栩眼中掠过一抹讥诮,他冷笑着嘲道:“虽然那些人把我从冷宫接出来,助我登上帝位,但我知道那些家伙其实都瞧不起我,觉得我没有才学,粗鄙不堪,什么都不懂。他们认为我不配为帝,认为我远远比不上那位英姿勃发的太子大兄。”
“我确实远不如人人称赞的太子大兄。”祁钰栩眼中露出自知之明的自嘲来,但他愤怒的并不是这个,“既然个个都瞧不起我,做什么要把我送上皇位,又摆出一副委屈模样的朝我跪拜、奉我为帝?一个个心里想的和口上说的完全不同,简直是虚伪得让人觉得恶心。”
祁钰栩厌恶极了那群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他冷笑道:“他们瞧不上我,但他们也没真正问过我愿不愿意坐上这个位置,他们没给过我其他的选择,我不过是他们手中一颗任由他们驱使的棋子罢了!什么帝王之尊,不过是一场笑话。”
当说到心中之痛时,祁钰栩额头青筋暴起,陡然抬手将身前的小榻给掀飞开来,在乾宸殿里闹出一阵喧哗声响来。呼呼喘着粗气,在发泄过心头怒意和愤恨后,祁钰栩眼中却尽是茫然:“世人诽我为昏君,但天下落得今日模样,当真是我一人之过吗?”
陆跋淡淡道:“你说这些,都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你说那群推你上位的臣子不曾给你选择的机会,不曾真正看重过你、正视过你,但你扪心自问,你除了皇子的身份,又有哪里值得别人正眼看你?你只怨怼旁人轻视你,不将你看在眼中,可曾想过脚踏实地的充实自己,让你不靠身份,单靠自身也得人重视?”
祁钰栩陡然僵在远处,陆跋冰冷又无情的话就像是一柄刀干脆利落的划破他的伪装,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祁钰栩自身最大的问题所在。没错,说一千道一万,不管他有多少不甘和痛恨,他自己确实也荒废了很多时间,不曾真的脚踏实地的去努力奋斗过。
陆跋冷冽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口中的这些不甘愤懑,我不关心,你们孰对孰错,我也并不在意。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答应与我合作,由我送你重回到三年前登基之时,在我的教导下学着做一个好皇帝,改变大庆亡国的命运?”
祁钰栩皱了皱眉,没有急着去追问重生相关的事情,反而怀疑道:“如果你的目标是不让大庆亡国,那你去拯救我那位英明果决、才德兼备的太子大兄才是正理吧?”
祁钰栩是没正经读过书,学过四书五经、圣人之道,但他不傻,比起自己,显然他那位世人尽皆赞叹的太子大兄才最适合成为帝王,更能让大庆天下安平,百姓安居乐业。
陆跋冷冷回答:“我的目标是找情感丰富的人作为观摩对象,去观察、感悟人的七情六欲,去学着做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拯救快要亡国的大庆朝。”作为一个智脑,大庆亡不亡国,跟他有什么关系?
见火势越大,祁钰栩又因为在火海中说了太多话而吸入了不少黑烟,此时连连咳嗽距离憋死在火海中也不远了,陆跋并无不耐的坦白道:“如果你拒绝与我交易,那我就要离开去找下一个交易对象了,不打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等等!”祁钰栩连忙喊住陆跋,如果说陆跋摆出威逼利诱非要让他就范的架势来,祁钰栩还不会相信他,但陆跋的态度分明并不是非他不可,如此他反而不愿意让陆跋就此离开。
在踌躇片刻后,见火势越来越大,祁钰栩一咬牙豁出去了:“如果你真能带我回到过去,那我答应你的要求!”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