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当事人走了,这些个看热闹的没多久也就散了。徐念念拎着自己的水桶抱着自己的水盆往家走,这更详细的版本,其实也用不着她自己去打听,想必等中午送饭的时候,大伯父就已经给打听清楚了。

回去着急慌的做了午饭,再送去低头,果然大家都在议论这上午的事儿,毕竟两个村子以前打过架,还是出了人命的那种,所以大家伙儿心里其实都是很留意的,但凡两个村子之间有点儿小摩擦,都要先问问清楚,然后再决定是不是来一场大的。

可惜这次没来的大的机会,已经散场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伙儿凑在一起,就有人劝说李建国家的人了:“周围村子也不是没合适的女娃娃,怎么非得看上小徐岗的姑娘了呢?你看人家要这彩礼,你们家肯定也掏不出来,那要不然你们趁机别要这婚事了,回头再说家好的?”

李建国的爹黑黑瘦瘦,一脸褶子,一边抽着自制的旱烟一边说道:“这婚事啊,也是小孩子自己看对眼了,你们也知道我家建国心气儿高,那徐初一,虽然是小徐岗的,可架不住这闺女自己出色嘛,你们自己说说,像是她这个年纪的,自己当大夫的,有几个?医术还老好,周围几个村子可都是找她看病的。”

不像是小徐庄,因为和小徐岗不和,所以哪怕这徐初一的名声再好,小徐庄的人生病也都是自己去镇子上,少有去小徐岗找徐初一的。

也就李建国,外来人口,当初他们家搬来的时候,两个村子已经分裂完了,所以他们对这些个什么仇恨啊,感触不深,自然也就不会将小徐岗当仇人了。

“你们家建国眼光确实是高,连人家高中生都看不上呢。”李建国本人的相貌,那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全是他爹娘身上的优点,高高大大,相貌英俊,不说整个镇子排第一吧,那全县,都是能排前三的。

就这相貌,自然是有人家看得上的。去年就有个高中生,刚毕业,看上了李建国,人家里来打听了一下,结果李建国还不愿意,说人家姑娘矮墩墩。

父老乡亲们就觉得,李建国实在是太挑了,矮墩墩怎么了?矮墩墩屁股大,好生养啊,再说高中毕业,家里稍微找找关系,以后当个老师当个工人什么的,多好啊,求都求不来的事情!

没想到一转头,李建国看上个小徐岗的人。

村民们有志一同:“咱村子里也有长的好看的姑娘,我瞧着徐念念就不错。”

徐大伯眼睛一亮,一拍大腿:“正好啊,我家念念刚退婚,要不然,咱们两家商量商量?我们可不要一百块彩礼,还是照着以前的商量,十块钱就成。”

徐念念都要无语了,她一个大活人这儿站着呢,没人看得见吗?

李建国父亲也有些心动,实在是一百块太多了啊,现下农村人家盖个房子才多少钱啊,一百块都够一个小院子了!

“这个,年岁有些小吧?”李建国父亲说道,徐大伯口沫横飞:“小什么小,今年订婚,后年结婚,十七岁不小了,再说我家念念这相貌,你敢说,比徐初一差?”

“那徐初一会一门手艺呢。”李建国父亲犹豫,徐大伯哼了一声:“我家念念,也正学做席呢,你看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家念念就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女大厨了!”

徐念念听不下去了,转头去找徐奶奶:“我大伯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将我给嫁出去吗?我在家里吃的也不多,干活也不算少,我我我……”

说着就开始哭,天哪,她又不傻,她都知道这是个剧本了,李建国是男一号,徐初一是女一号,她还掺和进去显摆自己命长吗?

徐奶奶皱眉:“女娃子到了年纪不都得嫁人吗?李建国这个人挺好啊,人活泛,能干活儿,长的也好,你大伯这次倒是机灵了一回呢,你怎么还不愿意?”

是啊,李建国多好的对象啊,要不是徐念念以前那亲事是她那死鬼爹走之前定下来的,她早就去李家打探去了好吗?

最重要的是,一个村子呢,念念没个亲兄弟,要是嫁的远了,受委屈了,娘家也没法儿给她做主。这要是近了,她老婆子上门转一圈,李家不就得收敛点儿吗?

左思右想,徐奶奶也点头:“可是凑巧了,他们两家要不成了,咱们就赶紧去问问。”

这年代可不讲究什么退婚了没名声之类的,伟人他老人家都说了,女人能顶半边天,凭什么退婚了女人家就得哭哭啼啼去死呢?大家两手一拍,各自去找更好的,这不就完了吗?

至于徐念念的意见,老太太是不放在心上的,小孩儿家家,知道个什么好坏啊,没吃过苦不知道黄连苦,没尝过甜不知道白糖甜,就赵家那个娃儿,白白净净,一看就不是干活儿的料,真成了才是她吃苦呢。

倒是李家不错,下午就找李建国的娘打听打听。

徐念念见徐奶奶不搭话,就自己嘀嘀咕咕的:“人都说了是自己两个看对眼的,那说明李建国就喜欢徐初一,就算是这亲事,因为彩礼太多不成了,那人家李建国也不会改喜欢别人的,谁嫁给他都得过不好。”

她挠挠脸颊,不好意思说什么心里没你的男人不体贴之类的,虽然不是古代那会儿小姑娘连自己婚事也不许提吧,但也不像是后世小姑娘开黄腔那样开放啊。

她再从另一个方面劝:“人家徐初一走的时候说了,彩礼人家自己会找李建国想办法的,那说明人家这婚事肯定是能成的,奶,我本来就被退婚一回了,要是咱们再掺和人家这事儿,最后弄得里外不是人,我还活不活了?”

被退婚一次没事儿,被退婚两次……就是现代,你被人退婚两三次,人家就该猜是不是你这姑娘自己的问题了。

“奶,你看我这不是还没学成手艺吗?我要不然,先学手艺去?等手艺学成了,以后说亲,也能多要点儿彩礼是不是?”徐念念放出杀手锏,大不了自己真去学点儿厨艺。

徐奶奶没好气:“你当我养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点儿彩礼?你奶没那么眼皮子薄,我要真是个贪财的,早些年就将你卖了当童养媳!”

徐念念讪讪的:“卖人是犯法的,要被公安抓走的。”

“啊呸,我就说是寄养的!看公安抓不抓我。”徐奶奶翻白眼,赶徐念念走人:“昨儿就不想下地,今天给你找了差事你又不干,回头你要不然还下地?”

正说着大伯母就回来了:“哎,念念……”

徐念念迅速拎着饭篮子转身:“我被单还没洗完呢,奶,那我先回去了,大伯母,你不用担心晚饭,晚饭我会好好做的。”

说完一溜烟儿小跑着走人了,下地是不可能的,她宁愿要个懒惰的名声都不愿意下地。

到了晚上,徐念念忙完一天的家务,总算是能摊到床上睡觉了,几乎是一闭眼,她就睡过去了。

然后,做梦了。

徐念念被退婚之后,正逢李建国和徐初一因为彩礼的事儿闹腾,于是她家趁虚而入,还真的就和李建国订婚了。可惜,楠竹和女主是命定的姻缘,徐念念夹在中间只能当炮灰。

她这边和李建国订婚,那边徐初一性子烈,就真不愿意和李建国来往了。可一年多之后,高考重新开始,徐初一去参加高考,李建国也去参加高考,两个人分在同一个考点。

一起去考试,一起回大队,路上再对对答案什么的。

本来两个人心里就是有感情的,就算是避嫌,心里也难免有涟漪。可是,徐初一三观正,不愿意当小三。李建国又有责任感,既然订婚了就不能抛弃徐念念。所以两个人有志一同,只将心思给埋下来了。

但更凑巧的是,两个人考上了同一个大学,当了大学同学。

徐念念得知这消息之后,生怕两个人死灰复燃,就开始各种闹腾。先是不愿意李建国去念大学,最后没成功就又非得跟着去,她一个小学毕业的,跟着去又找不到工作,也没本事养活自己,那李家能同意让她个累赘跟着去吗?

于是她就各种想办法,自己偷着去,可没介绍信,自己偷扒火车,不小心就掉了下来,然后……很滑稽的,人生就到此结束了。

甚至,因为她是偷偷跑的,村子里的人还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死后尸体上也没个介绍信什么的,周围也没认识她的人,连尸体都没办法送回去。

无声无息的,就这么没了。

没了这个夹在中间的人,男主和女主就真的在一起了。然后,然后就没徐念念的事儿了啊,人家这剧本,本来就是写男女主发家致富带领村子奔小康的,和徐念念有个毛线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