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到十月,街道的光景热闹的像一幅画,淅淅沥沥的小雨润湿了青黑色石板,将整个世界清洗地干净。
北京的黑夜,熙熙攘攘的学校门口,行人们撑着伞,灯光折射,伞面多彩,给人一种光怪陆离的视觉冲击。
下了节目组的车,唐欢跟在周九鼎身后,周九鼎一手牵着她,一手撑着伞。
唐欢上身穿着周九鼎的外套,下半身是一条长到膝盖的裙子。气温不高,雨水泛凉。小姑娘瑟缩着肩膀,面上没什么表情。
周九鼎上下观察着她:“哪里不舒服?”
唐欢眨巴眨巴眼:“没呀。”
“饿了吗?”
唐欢摇头,“不饿。”
“想吃什么?”
唐欢一怔,抬起眼,亮晶晶一片,“不是说了不饿了?”
“嗯。”周九鼎极轻地笑了声,“我饿了。”
“那?”唐欢靠近他,用肩膀蹭了下周九鼎的胳膊,“随便吃点?”
两人去了一家面馆,中式装潢,室内金碧辉煌,周九鼎点了两份面,又问服务员要了一个小碗,细心的夹出一些面,又倒了一些汤推到唐欢面前。
“先吃着。”周九鼎说,“不够再给你盛。”
“挺多的。”唐欢从他手指之间接过筷子,朝前拉拉椅子,“吃不下怎么办?”
周九鼎看了她两秒,吐槽的话就在嘴边,又想起她今天刚被淘汰,心情不好,瞬间又温柔了,“吃不下放碗里。”
“哦。”唐欢伸手拿筷子在碗里搅了搅,缓慢道,“鼎爷不能替我吃吗?”
周九鼎顿了下,面条热气腾腾向上冒。
他抬眼,面前的小姑娘整个人白里透红,娇嫩欲滴,第一眼看着没什么表情,再看一眼,全是委屈。
他说:“能。”
然后他开始大口吃面。
唐欢挑了挑眉,嘴角极快地弯了下,又恢复往常。
在周九鼎印象里,唐欢几乎没有伤心过,没人的时候热情昂扬,有人的时候乖巧懂事,从来不闹情绪。
一丁点儿伤心都没有。
《谁是记忆王》的题目就很一般,真让周九鼎评价,他分不出等级,反正都是他能解决的水平,都挺简单的。
周九鼎吃碗面,抽出纸巾递给唐欢,自己也擦了擦嘴巴。
他看了唐欢一眼,低下头,又看了一眼,再低下头,最后抬眼,这回没再低头。
他的语气极不自然:“其实那题挺难的。”
唐欢抬头看他。
“所以——”周九鼎抿了抿唇,斟酌道,“你能晋级全国四十强已经很棒了。”
他的态度很诚恳,一双眼睛里饱含真心,长长的睫毛悉数压在黑瞳之上,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唐欢差一点就绷不住了。但还是朝嘴里吹着气,鼓了鼓腮帮,勉强压下那一抹笑意,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周九鼎抬起右手食指抵了抵鼻梁,直起身,看着她眨了眨眼睛,表情有点儿不知所措:“我先去把钱付了。”
唐欢:“……好的。”
周九鼎一起身,唐欢的笑意就止不住了,她抬手捂在嘴唇上,小耳憋得通红,拍着胸口好半晌,才忍住笑,喃喃自语道:“还挺可爱。”
**
从面馆出来,雨小了很多,丝丝润如牛毛,落在衣服上晕开针尖一样的水花。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朝学校附近的青蜜走去。
胡同拐角那块儿多了一个人。
这地方路灯不亮,空气黯淡,又刚下过雨,到处湿漉漉的,地上的水渍一滩接着一滩。
唐欢走得小心,水渍反射着不知哪里飘来的光,倒映着周遭上了年岁的胡同城墙还有街边高耸挺拔的树干。
猛然抬头间,唐欢看到了一个人。
确切来说是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穿着明黄色的雨衣,立在一颗电线杆下,身后是交叉缠绕的线路沿着墙角蔓延。
她坐在一张竹椅上,面前摆放着几朵鲜花,下过雨的缘故,包花的硬纸上沾染了水珠,花瓣也被水浸得透亮,鲜艳。
鲜花旁边还有一口不大不小的锅。
锅子上面贴着“玉米”两个字,用黑色记号笔加粗,略显斑驳。
这幅画面静谧地像黑白胶片。
卖花又卖玉米,唐欢侧头看周九鼎,没说话。
周九鼎引着她走到老太太跟前,停下。
雨水顺着老太太的黄色雨衣蜿蜒流下,老太太露出灿烂的笑脸:“年轻人,要不要买花啊”
唐欢问道:“多少钱?”
老太太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块。”
她说:“今天下雨,玉米卖完了,花不好卖啊。年轻人要不要买花啊?”
唐欢没回答她,又问老太太:“奶奶,下雨了你怎么不回家”
老太太说:“没卖完不准回家,老头子不让。”
唐欢瘪着嘴,这个理由有些不太能让她信服。
她躬着身,葱白纤指拿起一朵花,看了几眼,又放下。
老太太又问她:“年轻人要不要买花啊?”
唐欢说:“买,你还剩七枝,我都要了,你给我便宜五块。三十行不行?”
老太太没有立刻回答,黝黑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摆弄了几下花,最后点点头,“那就都给你吧。”
她站起身,拿起几朵花,“下雨了没人,天都黑啦卖不完。老头子在家等着吃饭呢。”
唐欢没忍住,问道:“奶奶,爷爷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卖花的?”
老太太没有微信支付,好在唐欢身上有一百块现金,她递给老太太,老太太一边在包里翻找着零钱,一边说:“他卧床不起唠,儿子工作辛苦,不出来没办法啊。挣够了钱早点回老家啊。”
唐欢接过钱,又接过花,“奶奶,你老家哪啦啊?火车票钱应该也不贵吧?”
“不贵不贵。”老太太的声音洪亮,卖完花明显情绪高涨,“硬卧才二百二十八,硬座更便宜,才一百二。”
老太太抬起头,甩了甩身上的水,“但老头子回不去的,他动不了。”
唐欢啊了一声,再次看向周九鼎。
周九鼎从她手中接过花,帮她拿着,另外一只手,始终攥着她的手。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即便他失去任何劳动能力,那影响也是在的。
老太太身体强健,却对卧病在床的老头子言听计从,看起来好像很不公平,但实际上,或许他们
乐在其中。
这种自我默契的规定,除了爱,没有什么能解释的通。
唐欢转过头,看到墙面上倒映着她的周九鼎互相依偎的身影。
最后对老太太说了句:“奶奶,祝您长命百岁啊。”
老太太双手合十,笑着回复:“谢谢年轻人啊,我今年都八十二了,还能活十八年。”
……
走在去青蜜的路上,唐欢靠近周九鼎,面容半明半昧,语气轻柔,“鼎爷,我也祝你长命百岁啊。”
她的气息温热,下巴抵着他臂膀,表情看起来格外正经。
周九鼎霎时一顿,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了曾经,他做过的傻事。
很傻很傻的事。
**
唐欢做梦都没能想到,自己有被周九鼎伺候着洗/澡的一天。
虽然两人也那个那个了,五花八门的姿势用了不下一百遍,可她害羞,事后事前都是自己把自己收拾好了乖巧等待着周九鼎。
周九鼎这么一番热情,唐欢惊觉自己今天作过头了。
唐欢扯着浴巾,用推脱的语气说:“鼎爷,要不就不要啦。”
周九鼎看着唐欢极为害羞的脸,默了两秒:“怎么了?”
“就真的不要啦。”
周九鼎单纯地想哄她开心而已,两个成年人,来开房,不做点喜欢做点的事情,难不成来刷作业吗?
那么在做喜欢做的事情之前,是不是该有所准备。
就像炒菜之前,把菜洗干净是一个道理。
“怎么了啊?”周九鼎摁着她的手朝后推,轻笑了声,“能不能听话点?”
“我哪有不听话?”唐欢撅着嘴,一脸不情愿,她卸了妆,皮肤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嘴唇红嘟嘟的。
“人家没有不开心啦。”唐欢扭捏着,不知不觉已经被他堵到了卫生间墙角。
卫生间的灯亮得晃眼,它不是昏暗慵懒的黄,而是清晰干净的白,无关颜色,小小的空间中暧/昧一片。
衣服脱/得太早,看着眼前男人衣衫整齐的模样,唐欢苦不堪言。
周九鼎紧抿着唇,望着她,半晌。
一声不吭地打开莲蓬头开关,水温没调试好,冰冷的水珠落在身上,唐欢立刻朝他怀里钻。
卫生间内充满凌乱拖沓的脚步声音,还有小姑娘的惊呼:“好凉啊!”
头发湿了一半,半贴在脸上,周九鼎伸手给她把头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白皙的脸蛋,“乖啊,知道你今天不开心。”
不!
我没有!
我都是装的!
唐欢咬紧下唇,她真的承受不住!
或许在沉浸在某种情愫无法自拔时,唐欢会安慰自己,鼎爷他看不见,连她自己都会忘。但是真的坦诚相对,鼎爷他怎么可能看不见。
她的双/腿/间有几道特别明显的肥胖纹。
她觉得很难看。
她从来不穿/膝/盖/以上五公分的裙子。
直到现在,她瘦得骨头凸出,也还是忘不了很久之前肥胖带给她的窘迫。
周九鼎伸手测水温,甩了甩手,对着唐欢笑了下,“水温正好。”
唐欢撅着嘴摇头,声音柔软,“真的不行……鼎爷……”
周九鼎双手一撑,精瘦有力的/臂/膀/向上一伸,黑色t恤脱了下来,扔到一边。
他清清嗓子,大手伸过来,一把逮住她,扬着下巴看她,“听话昂。”
唐欢摇头,半张脸被他的影子覆盖着,越离越近,越离越近。
周九鼎眯了眯眼,热气喷洒在小姑娘脸颊一侧,语气直白不掩嚣张,“你哪块儿我没看过啊?”
“害羞个什么劲儿?”
小姑娘的脸“噌”得一下,红透了。
……
今夜于唐欢而言,是一种崭新的体验。
误以为她不开心的周九鼎也格外卖力,步步紧逼,毫不退缩。
害羞只是一时的,身/体/的反应直白到可怕。
浴室里的水不停,哗哗啦啦坠落在深色瓷砖上,汇聚成明澈的清流打着转消失掉。
小姑娘手撑在光滑湿润的墙壁上,一点一点得向下滑,每当她滑到支撑不住自己时,就会出现一股力,将她拉起,然后重新开始向下滑。
她整个人都在抖,语不成调。
“鼎……鼎……”
她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顶?”周九鼎太阳穴间青筋微凸,轻喘着,“我在顶。”
唐欢要哭了,摇着头,咬着唇,话语被撞碎了再从唇齿之间溢出,“不…………”
“不够大力?”身后的男人调整了下姿势,贴心询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一直后悔给鼎爷起了这个名字。
从这章开始——
鼎爷你的名字天下第一好听!
而且现在形容鼎爷不再是少年!而是男人!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