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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慎宁去明村的时候,路安和陈冉抵达了北市,她这次的试镜是一个家庭伦理剧《要欢喜》,故事围绕着几个家庭展开,里面说了亲情,说了爱情,说了友情。

路安对这个本子很感兴趣,她试镜的角色是里面的陈沐青,这个角色的戏份从十六岁开始,到老年结束,包含了人的大半生。

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的母亲对她有着无穷无尽的掌控欲,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按照她的安排走下去,十六岁之前是其他小演员饰演,她的出场就和母亲开始有了隔阂,因为她到了叛逆期。

她开始不自主的反抗来自母亲的压力,这个角色的挑战性很强,来源于她要去诠释一个人不同的时段,甚至是老年。

这个角色不能算是完整意义上的女主,这个片子主要说的是群像,导演擅长的也是拍摄人物之间的细腻情感。

这个导演拍的每一部,最后都很火,家庭伦理剧其实在市场并没有偶像剧吃香,但这个导演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收视总能达冠军。

唯一算得上遗憾的是,这个导演喜欢用熟人,并不喜欢加入新演员,但路安还是想来试一试,他不想错过。

试镜在酒店的会议厅,路安这一次没有另辟蹊径,而是中规中矩的选了陈沐清生完孩子之后的一段戏。

她对角色的老年暂时没有把握完全诠释,她不想也不敢冒险。

有的时候,稳扎稳打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幕戏是陈沐清有了女儿以后的那一幕,她看到女儿从自己体内剥离,落地,然后大哭。

她突然能体会到了当年母亲对她所有的执念,还有控制欲。

其实都是来源于不甘心,还有爱。

这两个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她的母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延续,固执的想把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强加在陈沐清身上。

可她却忘了,她是个人,是个独立的人,也是有独立思想的人。

这是造成她和母亲感情破裂的根本原因。

可是她有了孩子,突然又能理解自己的母亲了。

就是这样一幕矛盾的戏,路安私下揣摩过很多次,她甚至去了医院产房,仔细观察那些产妇脸上的神情。

她站在摆好的会议室中,迅速进入了角色,一幕戏下来,自己只觉得酣畅淋漓,额角不自觉的有了细汗。

她抬手擦拭掉额前的薄汗,站定。

坐在她对面的制片,整个人陷在椅子里,微抬下颚睨着她。

路安觉得有些不适,他的目光太过具有攻击性,她很不喜。

她觉得那个人看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物件,从大夏穿回来以后,她在圈里也混了一年多。

并不是每个导演都像萧导和顾子生一样。

他们有些,眼睛长在头顶,除了对待一线演员会露出微笑外,其大多时候都是轻蔑的。

她也曾遇到过潜规则,或隐晦,或直白的向她提出公平交易。

即使这个圈子浮躁不堪,但她很庆幸,这一年,不管是圈内还是圈外,她都结识到了一些很不错的朋友。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以语道。

不是一类人,她便绕道而行就好。

随着自己后来的名气渐渐有了,有些富商委婉的问过她想不想更上一层楼。

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而她也切实经历过的。

她没跟傅慎宁说过,都一个人自己消化了。

傅慎宁在某些时候,想的太过简单,尤其是事情只要与她有关,他就容易失去理智。

所以她压根不敢提,不想让他担心。

这个制片看她的眼神,就是这样,令她犯恶心。

说出来的话,和他这个人一样油腻:“路小姐,这身段可以啊。”

她蹙着眉,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不然别人容易把你当软柿子捏。

路安张嘴打算说话的时候,导演提前开口了:“谭烈,”他用眼神警告了一番,“够了。”

收回视线,换上和蔼的脸:“别在意,这人浑惯了,没啥恶意的。”

谭烈咧嘴笑了,那笑容却依旧令人不舒服,他伸直脚,整个人重点往后仰:“是,我这人就是这样,别放在心上。”

路安笑了笑,并没有一笑泯恩仇,而是开口:“知道自己这样会让人不舒服,那谭制片就应该多学点做人的道理。”

这话一说,原本放松的谭烈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眉尾挑了挑,他坐直,说:“那,就跟路小姐说声对不起了。”

对不起是说了,人却没有多少悔意。

路安在这一言一行间,大概摸清这个人的秉性,富家公子,没有受过什么人间疾苦。

说起来,倒是跟谭依依有些像。

想到谭依依,路安出了神,阳莎莎前段时间给她打电话,她好像提前出狱了。

那样的人,看起来是个无害的刁蛮公主,真正害起人来,没有一点心软。

她的心里似乎没有制衡她的条理在,毫无良知。

大概是见她脸色突然有些沉重,导演熊鹏义开口:“那小路,你先回去等消息吧,等这边完全确定了,我们派人给你去消息。”

路安点头,毫不畏惧地直视谭烈一眼,谭烈恰好也在看她,一只脚踩在桌子上的横梁上,唇角上翘,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等路安离开,熊鹏义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桌面上的资料,特意把路安的履历挑出来。

谭烈吹了个口哨:“不就是个□□,还不让调戏了,多大的脸。”

熊鹏义将桌上的矿泉水拿起来,压住路安的履历表,侧过脸:“你惹得事还不够多吗?谭家能给你收拾多少烂摊子?”

谭烈像是想到了什么,气势没有那般凛冽,面上却逞强:“多大点事。”

熊鹏义:“你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一个省心的。”

谭烈坏笑:“你不就喜欢她那不省心。”

熊鹏义露出一个笑,喜欢?

不过时各取所需而已,一个图年轻貌美,一个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等价交换,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路安没有立刻回南市,而是在北市找了个酒店住下来。

闲来无事的时候,给陈冉放了假,自己一个人全副武装往北市的巷子里蹿。

她所有眼里见过的景色,她都想跟他分享。

接到熊鹏义电话时,她正在一条不知名的巷子里,吃豆花。

这家店很小,夫妻店,人也不多,她摘掉口罩,没人认出她,路安安心的大快朵颐。

阿婆见她个女孩子,独身到这里,闲暇的时候,忍不住坐在她身边问:“妹儿,一个人啊。”

路安觉得戴墨镜跟她聊天不礼貌,摘掉墨镜,回答:“阿婆,是啊。”

“多大了啊。”

“24啦!”

“找男朋友没有。”

所有长辈都喜欢问这个问题,路安脸色笑出蜜意:“找啦!”

“那怎么你一个人,吵架啦。”

“没有,我过来出差的。”

“那下次可要带过来。”

“阿婆这里的豆花好吃啊,下次我带他来吃。”

熊鹏义的电话就是在她和阿婆这一言一语之中,见缝插针打过来的。

她对阿婆做了个口型:多少钱。

阿婆:“免了免了,妹儿长得太俊了,阿婆开心。”

阿婆贪婪地望着路安,她的女儿要是在身边,大概也是她这般,笑脸相对。

看到她,她想到自己已经出国了的女儿。

电话里,熊鹏义约她去上次的酒店谈合同。

路安犹豫了,确实很多合同是在酒店里谈,这是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她突然有些心神不定。

她多了个心眼,说:“熊导,我这边找到一家很不错的饭店,不如我做东,请你吃饭,我们边聊边说吧。”

那边的人没有丝毫迟疑,说:“好。”

“那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

“需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了,离我的酒店不远,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路安见他答应的爽快,对他的印象又好上三分。

挂断电话以后,路安执意要付钱,一碗豆花没几个钱,她没必要贪这个便宜,而且阿婆他们的年纪也不大了。

阿婆收下钱,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好孩子。”

路安在北市租了一台车,出行比较方便,放在过去她会选择坐公车,可放在现在明显是行不通的。

她回到酒店,开车去约好的那家店。

导演还有剧组其他的工作人员一起来的,没有谭烈,她松了口气。

她很不喜欢那个人,非常不喜欢。

饭后,熊鹏义主动开口:“小路,送我们一下吧,我们没开车过来的。”

路安正在等打包好的饭菜,准备给陈冉带回去,听到他说话,回过头:“可以,但是我先给我助理送个饭可以吗?就在前面一点。”

“没事,都顺路,我们坐地铁来了,北市这个时候堵。”

路安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人为了让她放下戒心,可以伪装倒地步。

要问她对熊鹏义的感觉,她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

他身上那种分寸感拿捏得刚好,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他身边的人若是有出言不逊的,他也会出口训斥。

可是路安在晕过去之前,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成语形容这个人:道貌岸然。

他更像是毒蛇,蓄势待发,只等待你放松戒心的那一刻。

她是在坐上主驾驶的那一刻被迷晕的,她从后视镜里看到身后的人似乎在摸什么,以为他在找安全带,回过头:“安...”

然后她被一张帕子迷住,没多久就彻底了失去了意识。

迷糊中醒来,不知道是不是剂量不够,还是其他原因路安比他们想象中要更早醒来。

醒来的时候,大脑混沌得难受,大阳穴发跳,她尝试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

只是意识醒过来了而已,她的身体还处于麻痹的状态。

她听到熊鹏义似乎在和一个女人说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女人的声音却张扬得可怕。

是谭依依,路安和她许久未见,但她记性很好,她听出来了。

她听到谭依依说:“那你先享用,等会我再找几个男人来伺候,你记得拍视频,以后才能威胁她。”

熊鹏义的声音依旧模糊,听不清。

他的声音停下来之后,谭依依明显激动起来:“怎么,只有拍视频,她以后才能好好听话,有把柄在我们身上!犯法又怎么样?谭烈当然不也给捞出来了,我现在不也给捞出来了,怕什么。”

熊鹏义像是在安抚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她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用尽全部意识,想要自己的手指动弹一下。

鬼压床醒不来的时候,她就会这样把自己惊醒。

有脚步声传来,停在床边,有浓郁的香水味传来。

谭依依在她床边,突然一声脆响,脸颊传来的刺痛,彻底打醒了她。

“□□,这次让你身败名裂。”

原本两个人就没有什么仇,只是谭依依单纯的嫉妒而已,可路安找人告她,把她送进去呆了几个月。

虽然家里等事情平息后把她捞了出来,可是她有了前科,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她抬不起头了,这一切总得找个人成熟。

路安这是自己送上来的。

谭依依越想越气,反手又扇了一耳光,熊鹏义大概是听到了动静,过来,见到床上的女人依旧没有意识,脸颊却红了两块。

忙过去抱住谭依依:“我的祖宗啊,你这是干嘛?”

“不打她,我受不了。”

熊鹏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怪:“你还怕她会得不到教训吗?”

谭依依“咯咯”笑起来:“那你就好好□□,□□啊,另一个来了吗?”

熊鹏义:“快了吧。”

熊鹏义有癖好,喜欢性虐别人,看到女人在窒息的那瞬间,会达到高潮,之前差点弄死个女演员,憋了很久。

这次有人送上门,他突然觉得激动。

素日里的伪装太累了,今天终于可以放纵自己了。

不过死鱼总是不舒服的,他的药劲没有给足,床上的人会在途中醒来。

这种事,总要看到女人惊恐的表情,才够过瘾,不是吗?

送给谭依依后,他背过身,开始翻箱倒柜,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本被丢到床上的女人,似乎有了意识。

熊鹏义,似乎是对自己太自信,没有吧路安捆住,他的心又很大,没有想到会有意外出现。

也正是这份轻心,给了路安机会。

她突然觉得庆幸,幸好没有到绝路。

谭依依那两耳光用了狠劲,将她完全抽醒了,太过自负的熊鹏义,大抵是有洁癖,去了浴室。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路安会醒来。

在熊鹏义进房间的那一刻,她睁开眼睛,身上的衣服都还在,她看着地上的高跟鞋,选择用手拎起来。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的流着,掩盖住她细小的动静。

房间里到底都是些道具,路安仅仅只是瞥了眼,就飞快的离开。

许是上天垂怜,走廊里没有人,路安不敢坐电梯,她跑到消防通道。

人刚跑了几步,就看到一个人,一个熟人。

杨倩迎面向她走来,路安心里犹豫着,脚下的步子却没停。

来人却拦住她:“好久不见啊,安安。”她的的妆很容,底妆上的很厚。

整个人比她上次见,要更瘦一些。

路安无心去探索她容貌变化后的故事,换上笑容:“好久不见。”

心却打着鼓,额头的汗顺着鬓角流下去。

“来试镜吗?”杨倩笑着说,那笑容有些诡异。

路安心跳的更快,却佯装镇定:“不是,我住在这。”

杨倩的目光掠过他,看向她身后,唇角勾起:“住在这啊,”她的目光定在她身后的某一处,路安听到了自己血液流窜的声音,杨倩语气淡漠,“这里,听说死过人,闹鬼呢,可别住在这里了。”

她的话带着阴森,路安身上的寒毛,顿时竖起,脖颈后有微风,她耳边像是有幻听,是开门的声音。

不能再耗下去了,面前的杨倩整个人太奇怪了。

她拎着高跟鞋,杨倩看着她□□的脚,抬头,脸色依旧是那笑容。

路安只觉得心惊:“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奔跑着,从消防通道上楼,然后转到另一个通道,再上楼。

地上仿佛有东西划过她的脚掌,可是她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因为太久没有过剧烈运动,她觉得胸口像是有钝刀子划过,难受得要命。

逃,快逃。

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她不敢出酒店,熊鹏义肯定很快就出来了,察觉到她不在,势必会有动作。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避过监控,上了顶楼,躲在顶楼的天台的角落里。

身上的手机,已经被人拿走,她没办法报警。

她只有把自己藏起来,等待一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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