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

重回南市,路安完全放飞自我,在家躺了两天,除了上厕所,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餐桌旁。

她也没闲情管傅慎宁了,倒是傅慎宁每到饭点之前,还会用手机点个外卖,看到路安还在睡,会叫她起来吃饭,一天三顿,绝不落下。

路安没穿越之前,为了减肥,时不时饿上几顿是常事,到了古代,早期被克扣吃食的次数太多,导致她的胃口并不太好,后来到傅慎宁身边也没有改变多少,但是那个时候,傅慎宁一日三次用膳必定叫她在身边伺候,他时不时还挑剔这不好吃,那品相不佳。

最后大手一挥,都赏给她吃,有的时候她明明没有食欲,也要假惺惺的吃下那些吃食。

原来她忍忍就过了,现在她为什么要忍。

路安前段时间神经绷的很紧,在横市的时候,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心理压力也大,终于能松散下来,她现在只想好好养足精神。

她的起床气一直很大,只是以前一直憋着而已。

今天早上,傅慎宁敲了她的房门,示意她出来吃早餐,路安翻了个身,拿被子蒙住头,没理。

没过几分钟,傅慎宁又来了,这次敲了门以后,他站在门外没有离开,说:“路安,起来用早食。”

路安头蒙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回复:“我再睡会。”

门口拖鞋趿拉声渐渐变轻,路安头从被子里钻出来,迷迷糊糊的就要再次睡着的时候,门口的敲门声又传来了。

“路安,起来。”外面的人语气说不上好,有些低沉。

路安忽地被惊醒,那种滋味不好受,她再也忍不住,掀开被子,赤着脚冲到门口,打开门,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声音先喊了出来:“不吃,我不吃,我说了不吃了,你烦不烦。”

门口站着的不是傅慎宁,是路安的爸爸路有言,妈妈李玉兰,路安愣在了房间门口,她视线掠过自己的父母,看到傅慎宁站在玄关看着她,她瞪了他一眼,傅慎宁凝视着她,她竟然看出了无可奈何的意味在里面。

傅慎宁还记得路安经常有腹痛的症状,因为这件事他在过去,给她请过几次大夫,大夫给出的建议是:按时进食。

这拍完戏回来,他见她经常有一顿没一顿,心里有点担心,只得每天按时叫她吃饭。

早几天,她还能勉强起来,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叫了好几次,都不肯起来。

因为叫不醒,他也不好直接闯进去,只得回到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早食出神,时不时看看墙上悬着的时钟,想着什么时候去叫醒她,比较稳妥。

没来得及第三次去叫她,门铃响了,他从路安以前说过的那个猫眼中看到了门外的人,他不认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开门。

他回到沙发上坐着,从小桌上拿了本书翻看,门铃却一直没有停。

他起身,打开了门,因为他觉得这门铃如果继续响下去,房间的人肯定还会再次被吵醒。

门打开以后,门外的一男一女,看到他脸色变了变,女的板着脸,目光锁定在他脸上,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男的视线则往房间里探了探,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步子,挡住男人的视线。

男人的视线被挡住后,也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傅慎宁没有动,这种审视的眼神对他而言,不足为据,他站在门内任他们打量。

门外的人也没有动,三个人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最后男人身子动了,轻咳:“这,不是路安的家吗?还是她把房子租出去了?”

路有言和李玉兰一直不同意路安进娱乐圈,他们觉得这个圈子乌烟瘴气,不适合路安,不求她大富大贵出名,他们更希望路安的一生平平顺顺。

但却没想到路安是个有主意的,高三那年先是瞒着他们参加了艺考,又背着他们填了电影学院的志愿。

他们夫妇二人,在录取通知书到了以后,才知道,路安根本没有填他们劝说的任何学校。

三个人僵持了,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持续低压。

路安倔,他们知道,他们却怎么也没想到,路安晚上背着包打算跑,他们那段时间因为路安本来就睡的浅,听到门口有动静,李玉兰翻身下床,看到路安背着一个书包,打开了防盗门。

李玉兰那一刻,觉得大脑有些空,几乎是第一时间忘了思考能力,站在沙发旁,手撑着沙发,高喊着:“路安,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永远别回来。”

她以为路安会害怕,她刚成年,没有任何经济能力,但是她没想到路安的步子只是顿了顿,然后没有回头的走了,这些年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生气过了以后更多的是担心,李玉兰一直犟的不肯低头,坚决不把担心摆在脸上,倒是路有言气消的快,气过了以后,开始尝试理解路安,他也曾开导过李玉兰,一起去京市见见路安,缓和一下关系,但李玉兰坚决拒绝。

在路安离家后的第一年,因为太过担心,路有言想了些办法联系到了路安,两父女偶尔会联系一下。

得知路安要买房,也偷偷的挪了家里的钱,给她凑了点。

李玉兰不知道吗?她也是知道的,家里折子里突然少了这么多钱,她怎么会不知道。

路安一个人在外面,读大学四年,真的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她不担心吗?她是担心的,她直到知道路有言跟她联系上,晚上睡觉才能睡的熟一点,只是她撂不下这个脸。

路安读书的时候就陆陆续续拍过一些电视剧,路有言有时候会找来给李玉兰看,李玉兰冷着脸,明面上说:不看,其实私底下会在电脑上搜寻关于路安的最新消息。

路安名气小,最开始很少有新闻,但也能抠出一些消息,后来学会了玩微博,她找到了她的账号,偷偷关注,只要是账号里的生活照她都能看很久。

这次她拍的萧广梁的戏,虽然不是主角,但因为导演名气大,剧组又财大气粗请了两个圈内有名的演员做主演,粉丝基础很不错,宣传又很到位,有了未播先火的苗头。

《司蓉》的片花这几天上了热搜,连带着还有不少路透门,路透里时不时有路安的照片,老两口自从第一次刷到路安以后,看新动态就成了常态。

这看最动态不要紧,一不小心就刷到了《司蓉剧组工作人员惊马,演员险些坠马》的新闻,剧组演员惊马,文中虽然没说名字,但图文并茂。

昨天,李玉兰戴着老花眼镜,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看到这个消息后,点开文章,看到照片后,突然血压升高,那坐在马上的人,背影越看越像路安。

她再也坐不住了,头部一阵眩晕,她忙喊:“老路,老路。”

两个人看到这个消息后,立刻买票来了南市,路安当时办房产证的时候,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都是请教的路有言,因此路有言是知道她在南市的住址的。

两个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南市,敲开了自家女儿的门。

可是看到的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而是一个男人。

两个人现在有点蒙圈,在问完这是不是路安的家后,他们被男人放进了房间。

房间是欧式简约风,电视柜上摆着路安的照片,老两口确定了:这确实是自己女儿路安的家,而且也没被租出去。

想通以后,大清早出现在路安家的男人就开始变得可疑。

李玉兰看着茶几上几乎已经凉了的白粥和米粉,又看着去厨房倒水的傅慎宁,终于忍不住开口:“小伙子,路安呢?”

傅慎宁从厨房端了两杯白开水,放在他们面前,抿了抿唇,回答:“还在睡。”

李玉兰看了看墙上的时候,9:47,这个点路安还没起床,到底还是按耐不住,“噌”地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路安睡哪里。”

傅慎宁指了指次卧的门,李玉兰转头,往次卧走,路有言跟着站起来,随着李玉兰走到次卧。

李玉兰站在门口,立了一会,却没有动作,路有言敲门,沉声:“路安,敲门。”

里面的人很快有了反应,动静很大的开了门,一顿乱吼。

吼完那句话的路安,也愣了,门外的两个人也没说话,六目相对。

路安率先开口:“爸,妈。”

她思念的父母,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原本计划再休息两天,把状态养好,再回去认错,缓和他们之前的关系。

李玉兰绷着脸,低头看到路安赤着的脚,呵斥道:“去把鞋穿好,到客厅来。”

她见路安没事,活蹦乱跳的,心底的担心消散了不少,又见路安完全不知道照顾自己,赖床,不吃早饭,刚瞥了一眼她的房间,衣服也是随意丢在一旁,气突然不打一处来。

路安换好衣服,站在客厅里的茶几前,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李玉兰忍不住了,开始念叨:“你看看你,这么大了,早餐也不知道吃早餐,多少人胃病就是这么饿出来的,睡到这个点,昨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吧,还有你那个房间,衣服就那样丢在衣架上,你拿个衣架挂着,下次穿是不是就不要熨了!”

李玉兰一句接着一句数落,路安一直低着头,她的眼圈不自觉就红了,他的妈妈,还是那个妈妈,爱唠叨,看到她总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真的太久太久没见到他们了。

路有言见路安一直低着头,情绪低落,伸手拉了拉李玉兰的手,李玉兰训斥完,心底的气消了不少,多看了两眼路安,觉得她瘦了,又不自觉的心疼起来,埋怨了句:“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都瘦了。”

路安再也憋不住,眼泪“吧嗒”掉了下来,她抬头:“妈...”

李玉兰见她哭了,不禁慌了神,心道是不是自己骂得太过火了,她想开口挽救,又听到路安说:“我好想你。”

李玉兰突然觉得心口发堵,也跟着红了眼圈,她别过头,偷偷擦了擦眼泪:“你想我干什么,你一点都不乖。”

她说着说着,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

路有言看着这母女俩,叹了口气,眼眶也红了。

傅慎宁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家人,突然有些羡慕。

在这里的路安,才是真正的她啊。

原来她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爱的地方长大的。

他们一家三口稳定好情绪后,路安正打算坐到沙发上,就看到自己的妈妈视线挪到她的身后,她的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

为什么感觉到了一丝暴风雨来临的气息?

李玉兰:“这位是?”她眼睛看着路安身后的傅慎宁。

路安眼睛转了转,想开口给他瞎套一个身份,李玉兰对自己的女儿非常了解,她看到了路安的小动作,阻止道:“你别说话!让他说。”

傅慎宁见他们谈论到自己,站着的身子不自觉的挺得更直。

李玉兰沉思了会,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小伙子叫什么?”

傅慎宁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放在身侧的手蜷着,回答:“傅慎宁。”

李玉兰点头:“这名字不错。”

“你和我们家路安什么关系。”她继续问道。

这小伙子长得精神,和他们家路安站在一起,倒是挺配的,就是不知道性格怎么样。

傅慎宁听完李玉兰的话,偷看了一眼路安,路安恰好也望着他,路安给他使了两个眼色,傅慎宁没看懂,选择了缄默不语。

李玉兰见他不回答,看了一眼路安,使唤道:“你给我回房间去。”

路安哀求地看了眼李玉兰,李玉兰脸上是毋庸置疑的表情,路安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头看了一眼傅慎宁,傅慎宁与她对视,她对他做了个口型:好好说话。

傅慎宁从她的口型里,猜到了她要说的话。

好好说话?怎么好好说话?

如实说吗?

李玉兰见路安回了房间,对路有言扬了扬了下巴,路有言接到指令,审视着这个大清早出现在自己女儿家的男人,问:“小伙子,住在这里吗?”

傅慎宁:“是的。”

路有言脸色变得严峻以来,李玉兰别过头和他眼神交汇在一起。

这路安再过几个月就23岁了,谈男朋友他们并不反对,但是这婚前就同居,他们还是难以接受的。

李玉兰清了清嗓子,继续问:“你们睡在一起?”

傅慎宁:“没有。”

路有言接着问:“你们有没有做过什么?”

傅慎宁不解,这做过什么指的是什么,他们在一起做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斟酌地回答:“您说的哪种?”

他用了敬语,他在书上看到的,表示尊敬都要用“您”。

路有言一愣,李玉兰挪了挪身子,手肘抵在路有言的膝盖上,探了探身子:“就是比较特殊的事情,只有一男一女才能做的。”

傅慎宁皱眉,只有一男一女才能做的?比较特殊的?

李玉兰见他犹犹豫豫,半天没有答案,心底大概明白了,原本和蔼的脸板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看他的眼神更加严苛起来:“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傅慎宁:“没有工作。”

他回答得太过坦荡,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路有言十指交叉,叩在膝盖上:“小傅是还在读书吗?”

傅慎宁:“有读一些书。”

路有言:“现在是还在学校念书吗?”他换了一种措辞。

傅慎宁:“没有。”

路有言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没有工作和自家女儿未婚同居,住在她女儿家的房子里。

这样的男人,皮相再好,他也不喜欢,更何况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一看就不是会疼人的,他私心是想自己的女儿找个踏实上进的男人疼的。

李玉兰:“你之前和我们家安安是同学?”

傅慎宁:“不是。”

李玉兰:“那你之前在哪里念的大学?”

傅慎宁:“我没有念过大学。”

他没有撒谎,他在大夏,在尚书房念书,学的大部分都是那个时代的正统教育。

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他听都没听过,比如:化学,英语,生物,物理。

更不要提他学会用电脑以后,在网上查询了路安口中的大学,那些大学里的专业五花八门,看得他头晕眼花。

李玉兰和路有言盘问傅慎宁到这里,再也问不下去了,几乎不需要思考,就给面前的人画了把叉。

没工作,没学历,住在自己女儿家的房子。

这不是吃软饭,这是什么?

李玉兰深吸了两口气,竭力想稳住面部的表情,她脸上带着笑,语气也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喜:“小傅啊,你这也应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现在没学历的人不好找工作啊,你有打算过自考吗?”

傅慎宁怔住,他是有想过要从事一份职业,但是他还没有思考好自己想做什么。

之前在剧组萧广梁的时候他称赞过自己在某些方面非常厉害,但是他知道都是依靠他在大夏受过的教育。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摆脱的过去,一切重新开始,他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路安父母口中的自考他似乎有听路安提过,但他还没有去摸索。

他看着李玉兰的眼睛,认真地开口:“我暂时还不太清楚自考是什么。”

李玉兰扶了一下额头,高喊:“路安,你出来一下。”

路安听到她的声音,立刻从房间出来,看到傅慎宁站在茶几前,她的父母坐在沙发上,怎么看都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李玉兰起身,指着桌上的外卖:“你在家就每天吃外卖?”

路安挠头:“外卖比较方便。”

就连外卖都还是傅慎宁点的,她这段日子过的好像真的有点难以形容。

李玉兰憋住心底的气,走到冰箱前,打开,里面除了几包泡面,几个鸡蛋,什么也没有,她一口气提在胸口,咽不下去,转过头:“你跟我去超市。”

路安:“啊,”看向依旧站在客厅的傅慎宁,留下这两个人,应该比留在自家妈妈和傅慎宁在一起要安全一些,但她还是想做最后的反抗,“我..”

李玉兰完全没给她反驳的机会:“你什么你,你以为我知道超市在哪里吗?你不和我去,是要小傅和我去吗?”

路安彻底歇菜,狗腿地说:“那我开车去?”

李玉兰:“别,远就打车去,近就走路去,你开车,我害怕!”

别说李玉兰害怕,路安其实也就顺嘴一提,她都多少年没开过车了,那驾照大概已经只是个摆设了。

母女俩出了门,路有言和傅慎宁两个人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路有言当老师习惯了,骤然看到学历低还一个没工作的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小傅啊,叔叔作为长辈,就腆着脸多说你两句,你要是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也就算了,你现在还年轻,从跟你的谈话,我觉得你这个还是挺实诚的,但是男孩子啊,还是要有自己的一份事业,”他边说边打量傅慎宁的脸色,见他脸上并没有不耐烦的表情,俊俏的脸看得他有些晃神,难道自家女儿看中的就是他的脸?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这靠脸啊,有的时候是靠不住的,人心太复杂了,所以你这?”

他话没说话,给了傅慎宁思考的空间,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个懂得思考的。

傅慎宁乍然这样语重心长的话,有些晃神。

小的时候,老王爷对他并没有很关心。

老王爷爱他,他知道,但是他的爱只能埋在心里,不能说出口,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好他和敏敏。

必要的时候,他还需要表现的很厌弃他,这样他那所谓的嫡母才会放松警惕。

后来他承了王爷,做事的手段逐渐变得狠戾,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老王爷有的时候虽然觉得他的性格有些偏差,但也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

他这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于面前的人而言,还只能算得上一个陌生人,但他却肯对他说这些话。

他突然知道路安那善良的秉性是从哪里继承而来。

是从她的父母身上。

傅慎宁犹豫了片刻,问:“这自考?”

路有言听懂了他要问的:“这自考就是你觉得你之前的学历太低想要提成,可以自己选择去参加成人考试,只要通过了考试,国家会给你颁发学历证书。”

傅慎宁点头,给出了正面回答:“我会考虑的。”

路有言见他态度诚恳,悄悄的在心底给他加了分,但要做自家的女婿,还是不合格的。

房间里的两个人气氛算得上融洽,出了门的母女两气氛就不像屋里这样了。

路安一出门就挽住李玉兰的手,她太久没有看到自己的妈妈了,总是克制不住自己跟她亲近。

李玉兰是个面冷心热的,看到路安这黏黏糊糊的样子,假模假样的要将手臂从路安手机抽开,嫌弃的开口,语气却很轻松:“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好好走路。”

路安比李玉兰高,低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我太想你了。”

“想我干什么?”

“想你做的好吃的了,想你对我的唠叨了,反正就是想你了。”

李玉兰笑了:“你就是欠揍,你当初跟我商量一下我也不会这么生气,先斩后奏,还半夜离家出走,真是个逆子。”

路安现如今已经记不清她当初是如何想的了,大概是叛逆期的加持,她仗着父母永远不会伤害她,才敢那样有恃无恐。

大学四年,她一直憋着口气,不肯回家,想着一定要演出点成绩给他们看,却不知道自己浪费了四年。

只要她回去,他们就能和解,但是她没有。

“妈,”路安的思绪飘的有点远,“我那个时候不懂事,而且我觉得你们一定会反对我,我走的时候,你对我说那样的话,我也会害怕。”

李玉兰听到路安的话,叹了口气:“我们还不是怕,你说这娱乐圈,成天这样,那样,我们在家每天坐着都不得安宁,还得天天担心你,我们也不要你赚多少钱,只要你平安就好了。”

“我不是为了赚钱,”路安反驳道,她眼神坚定,“我只是喜欢这份职业。”

李玉兰拍了她肩膀一下:“你就是不听话,”她视线看着前方,突然惆怅起来,“安安啊,既然你自己已经作出了选择,那爸妈也不拦你了,只要你不开心了,想要躲一躲,爸妈的家里门永远为你敞开。”

路安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堵,她玩笑着说:“突然这么煽情干嘛?”

李玉兰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突然话锋一转:“你家里那个,是男朋友?”

路安:“啊,不是。”她反驳得很快。

李玉兰:“你也23岁了,可以谈男朋友了,但是那个男孩子又没工作,又没学历,你这是只看重那张脸?”

路安听到自家妈妈话里一无是处的傅慎宁,突然觉得心情愉悦。

这过去高高在上的王爷,在这里连自己爸妈的眼都入不了。

李玉兰见她面带笑意,不禁担忧起来:“你现在还小,还可以再等几年,这男朋友不急。”

路安:“你这不刚刚还说我23了,可以谈男朋友了吗?”

李玉兰语气有些急地开口:“我这不是担心你被骗吗?现在电视里经常有那种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天天就是靠骗女孩子生活,除了帅,什么都没有,这帅又不能当饭吃。”

路安:“不是我男朋友,就是他家最近出了点事,然后住在我那而已,我们都是分开睡的。”

“他都承认跟你睡过了,你这还抵赖!”

李玉兰这句话一说,路安懵了,这傅慎宁瞎扯什么?

他们俩什么时候睡过?

撑死她过去伺候他的时候,守过几次夜。

李玉兰见路安脸色难看,心底的担忧更甚:“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太年轻。”

“妈,我们真的没关系,他可能理解错了你们的问题。”路安再次否认。

她还没能确定自己对傅慎宁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那种感情太复杂了。

如果要跟跟傅慎宁在一起,她心理压力太大了。

他们之间有长达几千年的时间的差距,观念的不同,横插在他们中间。

更可况,他在大夏久居上位者,那种阶级观念,她很难想象,他能真正改变。

李玉兰见路安油盐不进,只得从其他地方切入:“那他什么时候搬走。”

路安:“应该快了吧。”

等他再适应一段时间,能够自食其力的养活自己,她能做的就都做了,他在古代的那些恩情,她也就还得差不多了。

路安其实心里很清楚,他是有偷偷保护过自己的。

她偶然间得知了他和老王妃并不是亲母子,也懂了他们之间的刀光剑影。

老王妃从一开始就是想从她入手,派她监视傅慎宁,她明面上答应了,最开始观察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觉得没必要递消息,到后来,她逐渐发现他过得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他更像是走在悬崖峭壁间悬着的钢丝上,岌岌可危。

她鬼使神差的把很多事情都掩了过去,一次消息也没往外递过。

久而久之,老王妃那里沉不住气了,派人传唤她。

她心知那一次自己凶多吉少,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跟了去,说:这赏给我的人就已经是我的人了,母亲以后还是少传唤吧,更何况这人我很喜欢,万一哪天不见了,我可没办法保证做些什么。

李玉兰得了路安的回答,说:“早点搬出去,这一男一女住在一起也不方便,”说完这句,又接着问,“真的不是你男朋友?”

路安:“不是。”

见她连着否认了三次,李玉兰也稍微放下了心,评价也变得客观起来:“长得倒是挺俊,看起来也是个有涵养的。”

路安见她一直绕不开这个话题,主动把话题转移:“你要买些什么?”

李玉兰随口答道:“看看有什么,就买什么吧。”

这句话,等路安拎着两袋有点分量的购物袋时,她才真正理解这句话,她妈真的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

她甚至怀疑要不是她拦着,她妈能把超市搬回去。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到家的时候,屋子里的两个人正在下围棋。

听到开门声,路有言立刻往门口看去,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女人,立刻起身,先结果李玉兰手里的两个袋子。

傅慎宁有样学样,走过去接过了路安手里的购物袋。

李玉兰手上一空,甩了甩胳膊:“中午吃糖醋排骨,再做个鱼,小傅你想吃什么?”

知道了傅慎宁不是她女婿以后,她看他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和善了起来,这长得俏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很吃香的,毕竟赏心悦目。

路有言诧异于她对傅慎宁态度的转变,不解地看了两眼,李玉兰收到了路有言眼底的诧异,开口:“老路,你来给我打下手吧。”

路有言下意识地拒绝:“我和小傅在下棋呢!”

他痴迷下棋,技术又好,一直愁找不到对手,今天发现这小傅虽说要啥啥没有,但这下棋技术还是必须承认的,他正下得起劲呢!

路安连忙说:“妈,我给你打下手吧。”

李玉兰眉毛一横:“你那棋什么时候下都行,这饭你必须现在做。”

见李玉兰语气强硬,路有言忙说:“好好好,我就给你打下手。”

李玉兰满意地钻进了厨房,路有言回头对手上还拎着购物袋的傅慎宁说:“小傅啊,等吃完饭继续啊。”

傅慎宁点头。

路安见他和自己爸爸相处的这么好,挑眉:“不错啊,都学会了怎么跟长辈相处了。”

傅慎宁提着袋子走到冰箱前,将购物袋放在一旁的餐桌上打开,一样一样地放进去,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你父母的相处很...”

他找不出形容词,他自己的亲生母亲如何和老王爷相处,他只是道听途说,但老王妃和老王爷的相处,他却是亲眼所见,老王妃纵使家里有靠山,但从不敢对老王爷说一句重话,态度很是恭敬,在她的心底,始终遵循着:妻以夫为纲。

路安走到他身边,从餐桌上的袋子里翻出几个桃子,抱在怀里:“很什么?”

傅慎宁往冰箱里放着排骨,路安在身边提了句:“排骨放下面,下面是冷冻。”

排骨她妈妈一口气买了四盒,一顿肯定吃不完,她下次吃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傅慎宁听到她的话,打开冷冻室,却在这一刻,发现她使唤他语气,跟她母亲使唤她父亲的语气是一样的。

“很恩爱。”他将排骨放在冷冻室,找了一个词回答她。

路安:“他们感情很好。”

她父母是自由恋爱,两个人郎才女貌,一起携手度过了很多年。

傅慎宁往冰箱里放着菜,不禁感叹道:“你很幸福。”

一回头,路安已经不见了,他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把冰箱下格的方便面拿出来。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手上拿着一个桃子,傅慎宁没有接,低头咬了一口。

路安今天见到久别的父母,心情好,没有跟他计较,但嘴里的话还是不饶人:“你这什么德行,自己拿。”

出来拿蒜头的路有言恰好看到这一幕,想到自家老伴刚刚在厨房拍着胸脯打包票的那句“我问了,他们俩不是一对,你别担心。”

再看看餐厅里的这两个人,他眉头拧起,这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啊,他皱着眉回到厨房。

“我手没空。”傅慎宁难得的耍起赖皮。

路安不干了,把桃子往他手里一塞,自己嘴里叼着一个,走进厨房。

厨房里的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路安倚在门框边:“你们吃桃子吗?”

李玉兰回头说:“吃什么吃,等会吃饭了。”

路安手里的两个桃子没了去处,又回到餐厅,一股脑的全塞给傅慎宁:“全给你,多吃点。”

被迫收到三个桃子的傅慎宁,手里拿着桃子,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厨房里的人,就傅慎宁和路安的关系,产开了激烈的辩论,最后李玉兰以强势取胜,路有言只得暂时相信,却还是保留自己心中的疑问。

李玉兰手脚利索,又有人给路有言给她打下手,一段饭很快就上了桌。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路有言帮他解开绑在身后的围裙结,李玉兰把围裙脱下来:“吃饭了。”

路安先趿着拖鞋过来,凑到桌边吸了口气,表情夸张:“好香啊。”

她抬手就想捻排骨,却被李玉兰一把拍开:“去洗手。”

傅慎宁跟在身后,看到路安开心的样子,嘴边也挂起一抹笑。

李玉兰抬眸,准备叫傅慎宁吃饭,却看到他看路安的眼神,眼里满是柔情,她转头看向路有言,突然也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这路安是否认了没错,但这傅慎宁从头到尾都没否认过!

路安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抬眼看着还站着三个人,问:“不吃饭吗?”

李玉兰回过神:“吃!”

这复杂的事情可以待会在想,但面前的饭得赶紧吃。

几个人落座后,李玉兰心情复杂,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她地招呼着:“小傅,别客气,放开吃。”

傅慎宁刚吃完三个桃子,还不饿,但路安的父母非常热情,他只能抬筷。

李玉兰见他吃的挺开心,拿起公筷不停的给他夹菜。

傅慎宁看着碗里源源不断夹过来的菜,瞳孔缩了缩,但还是点头表示感谢,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

路安幸灾乐祸地看着被填鸭式偷食的傅慎宁,她想到那些年,被傅慎宁强行投喂过的食物,突然有种大仇已报的感觉。

傅慎宁觉得食物已经梗在嗓子眼了,再也撒不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阿姨,我饱了。”

李玉兰见他碗里还剩下的半碗饭:“这就饱了啊,男孩子要多吃一点啊。”

傅慎宁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强忍着打算把碗里剩下的饭吃完。

路安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妈,他吃饭前还吃了三个桃子,你别让人家吃了。”

李玉兰这才把公筷放下,低声骂道:“我不让你吃桃子,你就把桃子都给人家小傅吃。”

路安忙低头,把脸埋进碗里。

李玉兰脸上有歉意,对他说:“吃不下就别吃了啊!”

傅慎宁放下碗,却没有离桌,他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他突然萌生了一种渴望。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一直忘记感谢各位小可爱的霸王票和营养液。

因为我一直没有勾那个按钮的习惯。

但是我jio得,还是要感谢感谢的。

叩谢,不出意外的话,1到5号都是日万。

我一直不敢保证每天都更6000字,因为我今年的工作比较忙,我怕鸽。

好了我继续码字去了。感谢在2020-02-2916:58:31~2020-03-0115:3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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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