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

杨倩在角落里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不是她做的,她原本是有这种想法,想着给马喂点什么,让马受惊,好给路安一个教训。

但是她转念一想,一旦路安出了点什么事,她就完了,这是故意伤害罪,她犯不起,对于法律,她有莫名的敬畏。

她身上的黑点已经够多,若是被查出来,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再三犹豫后,她放弃了。

她是嫉妒路安没错,可这种事情,她下不了手,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她只能在心底过过干瘾。

路安坠马,她们俩不管是谁,付出的代价都太大了。

可是真的有人做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慌。

别真的栽到她头上,她在片场那些小心思,其实并不聪明,她自己也知道。

见路安要走,她慌神了,急忙追上去,叫住她:“路安。”

路安和她身边的男人同时回头,路安眼里含不解,而那个男人的眼神则冷得吓人,她心底不安更浓烈。

她垂在身侧的拳头掐进掌心,原本想解释:不是我。

却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路安:“有事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破锣一般。

“没事,你还好吗?”她缓缓开口,边说边探索她的神情,面容虽然有些苍白,脸上的惶恐已经散去,平静地站在那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身边的男人表情也是淡淡的,眼底满是不耐烦。

傅慎宁对外人的耐心向,来不足对待路安的十分之一,如果是跟路安相熟的人,他还能多分几分耐性出去。

这个女人,完全没必要。

他伸手环住路安的腰,眉头微蹙:“走了。”

路安没注意傅慎宁的动作,看了杨倩一眼,回答道:“还好,我先回去休息了。”

杨倩还想说些什么,路安没给她机会,转过身,她转身的瞬间,傅慎宁松开环住她腰的手,路安这才感觉到,他在护着她。

是什么心情呢?

慌张。

惆怅。

感动。

又或者都不是。

剧本派车送他们回去,他们往停车场走去,两个人都静默无声,似是在思考什么。

傅慎宁突然问:“不是意外?”

路安下意识回答:“嗯。”

“那个女人,”傅慎宁顿了顿,然后给出答案,“不是她。”

路安侧目,问:“为什么?”

“因为太蠢,”傅慎宁语气里很不屑,“不会掩饰,所有的心思都摆在脸上。”

路安怀疑过杨倩,下午根本就没有她的戏,但她出现在了片场,拍戏前又特意过来跟她搭讪,而且她之前的种种,全部都能串得起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可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傅慎宁这句话,她潜意识的相信,开始辟开别的思路:她坠马,这部戏她百分百拍不成,即使她拍不成,这个角色也不会落到杨倩身上,剧组肯定有心仪的备选演员。

她在剧组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都走得不近不远。

走得太近?她脑子里闪过两个人:梁瑾媃和陆敬。

难道是因为和他们走得太近?

太多事搅成乱麻,完全抓不住重点。

傅慎宁说的不无道理,杨倩这人,心思基本都摆在脸上,她在剧组讨好别人的手段并不高明,不少人对她的那些手段完全看不上。

她虽然喜欢做些小动作,但这种事,她确实做不出。

因为东窗事发以后,根本不会有人保她。

她理不清这件事的缘由,抬手咬了咬大拇指。

傅慎宁瞧了她两眼,拿下她的手,说:“别想了,回去好好休息。”

“那这件,怎么办?”

“我来处理吧!”

路安张了张嘴,想说:你怎么处理,我们俩现在都没什么背景。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咽下了这句话。

相信他吧,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

回到酒店,路安洗漱过后,扑在床上,趴了一会,觉得不舒服,又翻身,仰面看着天花板。

她觉察到了傅慎宁的变化,也想到被她刻意遗忘的东西。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件事之后,她在剧组里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就连杨倩也甚少来招惹她。

她的戏份比主角杀青的要早,傅慎宁的戏比她更早结束,但他也没有回去,杀青后的他,被萧广梁资源合理化利用,甚至连马术教练这一职位也交给他担任了。

路安最后一幕戏是晚上,片场的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她的情绪在喧闹中代入得很快,都是练出来的。

傅慎宁站在场外静静地凝视着她,看着她赤脚从寝宫一路狂奔宫女住的地方,背挺得很直,依旧是那样骄傲,眼里却带着不可置信,她跑得很快,一道火红的影子灼烧他的眼睛。

他突然想到过去:如果那个时候,她和他的身份没有那么悬殊的话,他和她会在一起吗?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给出了答案:不会。

她不属于那个时代,正如敏敏所说,她是自由的鸟,她被困在那里,却困不住她渴望自由的心。

来到这里,他才真正明白,原来自由自在的她活得那样美好,这个时代,才是最适合她呆着的地方。

他看她看得出神,萧广梁朝他走了过来:“今天她杀青了,你们是先回去,还是留在剧组等全员杀青?”

傅慎宁沉吟了一下:“可能会先回去。”

傅慎宁这段时间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从前段时间,有场从二楼跃下来的戏需要吊威亚。

上戏之前,他细细检查过威亚,发现威亚被人割了一道小口子,他不动声色地叫道具师换了威亚,也没声张。

在这之后,还有无数的小麻烦,都被他挡了回去。

梁广梁:“B组杀青也快了,到时候杀青了,你们一起过来吃顿饭。”

傅慎宁却突然问:“惊马那次是什么回事?”

萧广梁摆了摆手:“别说了,不知道哪个实习生,傻啦吧唧的,那天去调音响,把原本是用在之后的战场戏里面的鼓声放出来了,本就是实习生,已经开除了,怎么,路安没跟你说?”

“没。”傅慎宁回答很简单。

不远处,戏里的青鸾正在跟司蓉对峙,她抬着下巴,高傲地问:“是不是你。”

脸上虽然有骄傲,但她眼里却噙着泪水。

他突然发现,他很少看到她哭,他刚到她身边的时候,就算他再无理地压迫她,她也不曾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心脏有一阵绵密的疼痛传来。

她一直都是这样倔,她的脊梁这样挺直,他怎么舍得一寸一寸打断,他怎么舍得困住她。

萧广梁跟着他,望着对戏的两个人,说:“路安是个很有灵性的演员,她的脸很上镜,在娱乐圈里很有辨识度。”

“她很美。”傅慎宁说。

“你呢?”萧广梁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他身上,“你有考虑入圈吗?”

傅慎宁:“没有。”

萧广梁突然来了兴趣:“你形象挺好的,进这个圈子很招小女生喜欢,你信不信,这部戏播出,你立刻就能圈一批粉丝。”

傅慎宁别过头,说:“我只是喜欢她。”

萧广梁听懂了,这个她,指的是路安。

“这并不影响啊,两个人一个职业挺好的,演员这个职业和其他职业不一样,很多不确定性,你跟她一个职业,才能理解她。”萧广梁蛊惑道。

傅慎宁沉默,他不懂萧广梁口中的不确定性是指的什么。

他会答应萧广梁的请求,完完全全是因为路安的缘故,如果没有路安,他一秒也呆不下。

见他沉默,萧广梁又问:“你现在从事的什么职业?”

傅慎宁皱眉,他来这里一个月了,也逐渐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能找到一份工作,虽然也有身份的区别,但大家相处的颇为融洽。

每个人似乎都能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报酬,不管男女,这里女子的社会地位远高于过去。

她们可以抛头露面,甚至身份可以凌驾于男子之上。

他的职业?他陷入了沉思,他在这里,并没有所谓职业,他绞尽脑汁想到了从电视里看到的一个词,回答:“无业游民。”

电视里那种无所事事的男人,好像就是被称作“无业游民”。

萧广梁一噎,他万万没想到傅慎宁一本正经地给出这个答案,他很想从他的面部表情里得出他是在开玩笑的这个结论。

但是看到傅慎宁郑重的表情,他选择接受这个答案,又问:“要不跟着我,我看你对古文学这块挺有研究的,拍古装戏的时候,我可以把你介绍给其他导演,你过去当个道具也成。”

傅慎宁仔细思考了一下,谢绝了萧广梁的好意。

他突然有些迷茫:在这里,抛开过去的身份,他似乎什么也没有。甚至,他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路安买给他的。

傅慎宁思考人生的时候,青鸾与司蓉对峙的这幕戏已经拍完,路安的戏,只剩下最后的镜头:青鸾被侍卫送去和亲,出了城门后,她坐在马车上,拉开帘子,深深地凝视这座城的最后一眼。

这个镜头需要换场景,萧广梁离开,准备去安排接下去的活动。

路安因为刚刚的戏,眼眶红着,朝傅慎宁走来,问:“在聊什么呢?”

傅慎宁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是自食其力吗?”

路安愣住,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说:“大部分吧,怎么了?”

“那吃软饭是什么意思?”

路安倏地抬头,瞧了他两眼,确定他是真不懂这个词的含义,犹豫着回答:“就是,喜欢吃软绵绵的饭。”

她面色正常,傅慎宁没有生疑,反驳道:“我喜欢吃颗粒分明的饭。”

“怎么提到吃饭软这个词了?”路安问。

“不记得是谁了,上次提了句,我跟着你吃软饭。”

路安心虚地低下头,语气却强硬地反驳:“我煮的饭都是颗粒分明的!”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想要事业线的苗头出来了,现在有奖竞猜。

猜中的,统一等到男主事业线出来那张,发jjb红包,嘿嘿。

其实每次看你们的留言,我都特别想剧透,有时候剧透的剧情都打好了,我又给删除了。

官方剧透,最为致命。

最近陆陆续续的都开始复工,复学了,大家一定要注意消毒,尤其是现在国内逐步稳定,国外却开始蔓延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2020,大家都要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