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念没了灵力支撑,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有灵识的小蛇。
她吭哧吭哧费了半天劲终于爬回傅时于的破房子。
要不是她现在蛇在留仙门,实在难以想象扶余大陆仙门之首,竟还有这样的破地方。
她悄声进了屋子,顺着桌腿爬回自己的小窝。
傅时于还在睡,佩剑就放在床边,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得到,她下意识想起沈轲滴血的剑尖,还有她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她为什么说是自己的嫂嫂?难道她根本就不是把殷离当替身?
但是不可能啊。
踏雪仙尊杀夫证道是三道六界都知道的事,留仙门没必要为这事说谎,况且殷离说过,与他渡劫的那人早就死了。
或许是他们还有其他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交集,而殷离从未和自己提起。
殷念念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她和殷离在洞府内用灵蛇一族秘术传话,殷离告诉她沈轲囚禁他的锁链含着她一丝神魂,一般手段和宝物根本砍不坏。
而若是他蛇尾所化的灵物则可以另当别论。
可惜他被锁链束缚了大半灵力,比个寻常小妖强不了多少,根本感受不到自己蛇尾所在。
这就相当于在说废话。
他自己都感受不到,如今这个连话都说不了的自己就更不可能知道在哪。
而且他尾巴都断了那么多年,他怎么知道就一定还在?还一定就在留仙门?
说不准早就让人扔到冰塔里,随着当年冰塔毁销声匿迹了。
殷念念一声长叹。
修为一但踏入飞升境界,实力就不是可以用常理估算的事。
像谢厌和沈轲这种,明明已经到了飞升境界,却滞留在此的,简直就是欺负人,留仙门别人还好,殷离要是没被压制修为,打一打斗一斗不是什么难事。
可碰上沈轲,就算把他们灵蛇一族的全叫来,都还不够人家切菜的。
殷念念愁啊。
她带着愁绪进入梦乡。
时间一晃而逝。
殷念念觉得十五还没过完,竟然就到十八了。
前几天傅时于拼命练剑,几乎除了吃饭连觉都不睡,整日就在门口那颗树下挥剑,有时殷念念睡醒一觉,他还在练。
昨天还有一个湖绿色衣裙的女修过来找他,他也不理,一心为掌门收徒大比做准备。
殷念念缩在傅时于衣袖里小小打了个哈欠。
她悄悄探出脑袋往外看,不禁感慨这留仙门确实不愧修仙界翘楚。
这布置的也太华丽了。
她转着脑袋四处瞧,下面的弟子成群堆积,叽叽喳喳吵得她脑袋直疼,她赶紧缩了回去,舒舒服服趴着。
缩回去之前,她还特意往主台上瞧了眼。
一共八张椅子。
根据她这几天得来的消息,留仙门除了掌门,应该还有六位长老,谢厌和沈轲作为半步飞升的仙人,地位自然与旁人不同,他们又不收弟子,平时这种地方是不会来的。
那为什么有八张椅子?
谢厌这几日没召她入梦,殷念念猜他应该是前几日受的伤还没好。
那留仙门掌门收徒大比,还邀请了外人吗?
她想了想,反正一会就能知道结果,现在还不如继续吃果子。
其实她本来没想到傅时于会带她来,毕竟她一条蛇,也帮不上什么忙,一会比武,傅时于动作起来也不方便。
但人家傅时于说了,她是一条能带来运气的蛇,一会比试之前会把她放在旁边灵树的枝杈上,怎么都能添加几分运道。
殷念念如果现在能化出人形,一定一个大巴掌拍他脸上。
她堂堂灵蛇族副族长,你才是吉祥物。
不过热闹有热闹的好处,这不,她只要安安静静的躲着,无数小道消息就会向她纷涌而来。
她听得津津有味。
旁边几个女修的声音不时传过来。
“哎,我听说昨天傅师兄去后山,郝常安带着他父母过来让傅师兄道歉了。”
“啊?凭什么傅师兄道歉啊?”
“害,你来得晚不知道,傅师兄的父母可势利了,以前傅师兄没来留仙门之前,他们嫌弃家里孩子多,把他扔了,结果现在人家拜入留仙门,有出息了,他们又来相认,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自己这些年多想孩子,其实啊,人家和傅师兄同村来的都说了,以前傅师兄还上门认过亲呢,结果拿扫把把他打出来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呢?”
“可不。”刚才的女修解释,“我刚才不是说他父母势利吗?以前傅师兄好着的时候,天天来表温情,傅师兄出任务得来的银子,全给他们了,结果傅师兄一出事,比谁跑得都快。”
“这也太不要脸了。”
“可不是,而且我刚才还看见傅师兄了,他这回与掌门之徒的位置算是失之交臂了,自己来看别人比试,得这个机会的,大半还是郝常安,心里得多不是滋味?”
“要不说,这仙门里别当好人,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呢。”另一个女修颇有感慨,很快,她就从这种可惜的情绪里反应过来,拉过刚才几个女修神神秘秘道,“哎,你们听说了吗,长青门的李长老失踪了!”
“啊?”刚才说傅时于的女修不可置信,“长青门的也失踪了?”
扶余大陆以留仙门为首,下面遥舟门、长青门、玉隐门、天风门、师玄门、万龙门、神清门、往生门分足鼎立,下余仙门百家各争雌雄。
算上长青门的李长老,这是最近第三个失踪的长老了。
“天风门王长老、玉隐门的赵长老,加上现在长青门的李长老,都是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我听说好像魂灯已经灭了。”
“啊?真的啊!?天吶,一个两个还能说是偶然,这都第三个了,这不会是有人故意针对扶余八门吧。”
另一个女修赶紧压低声音,“你们别乱说话,现在就是失踪,哪能让我们这些外门弟子瞎说?”
旁边的女修小声讲,“我怎么觉得是魔族要卷土重来呢?”
“别乱说话。”
一直没说话的女修插嘴道,“就是,管住嘴巴,没准是他们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呢,这几个长老的名声,我们这些外门弟子都听说过....再说,如果魔族真敢来,我们还有寒寂仙君啊,就算魔尊本人来了,也得吓得屁滚尿流。”
一谈到谢厌,几个女修瞬间变得崇拜,语气向往道,“寒寂神君不仅实力强劲,长得又那么好看,若是我能成为他的弟子就好了,我一定每天睡觉前都给天上的神仙们奉上三炷香。”
另一个女修取笑道,“你可别做梦了,寒寂仙君从来不收徒弟,难道你不知道?”
女修笑着讲,“还不让人做做梦了,我看今天主台上椅子多放了一个,说不准寒寂仙君就来了呢。”
几个女修笑做一团,嘲笑她异想天开。
殷念念也想跟着说几句。
谢厌估计还在养伤呢,来不了。
再说,这留仙门大小弟子怎么都这样崇拜谢厌?简直是盲目崇敬。
不过也是,在仙门最艰难的时候横空出世、一招制敌,放在话本子里那就属于拯救天下的大英雄,所以同理,谢厌对于修仙界的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殷念念继续窝在傅时于袖子里,一路跟他走走停停,仙门秘事听得断断续续。
她恨。
钱长老怎么了,你倒是让我听完啊!
殷念念满怀怨念,好在傅时于终于找到了他心目中那棵理想的树,把她放到隐秘的枝杈,又在她周围布上灵力,然后转身去参赛。
殷念念探着脑袋观察现在情况。
她对仙门这些比试十分有兴趣,以往待在蛇洞,根本没有什么观战的机会。
去了人间倒是见过比武,但人间的比拼又怎么能和修仙之人相比。
没多久,一个白胡子老头一派仙风道骨的走过来,坐在了主位,他身后跟着的六个人也纷纷落座。
殷念念琢磨,这老头应该就是留仙门的掌门,后边跟着的大概就是留仙门六位长老。
她细细观察,这竟然是一群白胡子老头。
这合理吗?
殷念念震惊。
明明谢厌和沈轲个顶个的好看,怎么到了他们仙门其他人这里,长得这般奇形怪状、不堪入目。
难不成留仙门那些个好看点的样子,全都长到人家师徒两个身上去了。
惨不忍睹,真是惨不忍睹。
还是她在蛇洞生活太久,看久了族人美貌已经忘记了外面人的样子。
毕竟灵蛇一族,只要化形,不分男女,都有一副拿得出手的皮囊,不然他们的劫就更难过了。
领头的白胡子老头抬手以灵力划出比武范围,殷念念明白他的意思,比武两人谁要是先出了这个灵力范围,就算是输。
很快,比试在晃铃响起声中开始,殷念念心也跟着这些弟子一块提起来,只恨自己忘记从傅时于那再拿几个果子出来。
谁知道她越看越无聊。
留仙门弟子比拼要是都这个水平,留仙门的掌门确实要开始担心自己仙门的未来。
不过殷念念也理解了,为什么能让郝常安这种品性的人成为这群外门弟子中的领军人物。
比赛不知道进行了第几轮,殷念念睡意越来越重,她强撑着自己不要睡过去,至少得等到傅时于出来。
可惜她的意志太薄弱,到底没等到傅时于的影子,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周围一直嘈杂的声音统一变成了惊叹,她在一片震惊声中歪歪脑袋,把蛇尾换了个方向。
一直用一个姿势睡觉,她觉得身上有点难受。
迷迷糊糊之间,她只觉得身上多了一道很温和的灵力,那灵力还带着淡淡的体温,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抚过去。
殷念念舒服地抬了抬脑袋,用身体凑过去蹭了蹭,然后,她清楚的听见一声闷笑。
旁边一个好奇的声音问,“寒寂,你手上的牙印就是这只小蛇咬的吗?”
谢厌轻轻在她身上抚了下,淡声道,“嗯,被个没心肝的小蛇咬了一口。”
殷念念....
她整个人都吓精神了。
谢厌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收徒大比吗?
那他今日为何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