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学武

看着神色复杂的沈清秋,沈馥贞自然知道他想什么,于是说道:“这长宁翁主的父君很早就去世了,没有父君庇护,自幼就不太受宠。”

沈清秋点了点头,但是对他还是没什么好感。盛长宁也感觉出那少年的敌意,于是伸手将沈馥贞一扯,不由分说就拉着她要走。

“沈馥贞,我有话和你说。”盛长宁说道。

沈馥贞:“我弟弟受伤了,我不能撇下他不管,翁主,您可先回宫,我有空在去找您!”说罢,转过身继续帮沈清秋包扎。

沈清秋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郁闷地说:“要是我会武功就好了。”经此一事,他渐渐感觉,如果自己再这样下去的话,不仅无法保护自己,而且还会成为别人的累赘。

“我教你!”冷不丁的,盛长宁背着手,忽然闪身到沈清秋面前,直接上手从他肩膀一路摸到手关节。

沈清秋一脸厌恶地推开他:“你干嘛?!”

二人纠缠间,外面却是火光明亮,一帮身穿红白相间飞鱼服的御林军举着火把闯了进来。沈清秋有些诧异,因为带头的正是曾经在东宫有过照面的杨指挥使。

杨指挥使并不理会沈清秋几人,而是径直走到血泊中的两具尸体边蹲下,她扯下那黑衣人的面具,看到黑衣人的真容之后,面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杨指挥使!”沈清秋走上去,迫不及待地将刚刚的事情和盘托出。

“希望您能够将这些刺客的幕后指使揪出来,让我和姐姐不再担惊受怕。”沈清秋说道。

杨指挥使脸色平静如水,只是向沈清秋拱拱手,说道:“沈少爷,陛下有令,有一要事告知,特命我前来给您带信,您看,可否移步到僻静处?”

沈清秋不疑有他,与沈馥贞说了一声,便随着杨指挥使单独去到右边一处无人的厢房。

屋里黑漆漆的,沈清秋正要找火折子,不料身后人猛地用软鞭子在他脖子绕了两圈,用一种要置人于死地的力道将他的脖子狠狠地勒住!

“杨……!”少年瞪大了双眼,瞳芒微缩!直直地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看,前面很黑,仿佛是一个深邃的黑洞,给他带来无尽的彷徨。

他不明白,杨指挥使不应该是听从盛明珠的指示吗?为什么会对他痛下毒手?还是说、还是说是女帝的命令?

“不要怪我,沈少爷,”杨指挥使拉扯着手上的鞭子,力道大得手心发白。“怪就怪……你将太女迷得没有自我,令朝廷上下惶恐不安,任何有碍国体的事情,有碍苍流统一六都的事情,陛下都不会容忍,到了阴曹地府,您可千万不要怪我,蓝颜祸水,自古就是薄命郎……”

沈清秋被勒住脖子,努力地张口却还是只有喘息的声音。

自知难逃厄运,他的泪滚落下来!眼神也空洞起来,俊美的脸庞苍白得凄美,像是死亡最后的乐章。

蓝颜祸水?是女皇陛下的意思吗?还是说,她也这么想呢?

我舍命救我的亲人,爱我所爱!我有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该死?

他瘦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却不再瑟缩战抖,死亡贴近,他别无选择地合上眼,含恨诀别!

“砰”的一声,琴落在地上。

沈馥贞看见屋子一直未点灯,心里有些担心,于是敲了敲门,一听见屋子里传来重物落地声,立刻推门闯了进去,却见那御林军头领正死死勒着沈清秋的脖子。

见状,沈馥贞大叫一声,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制止,可是却被杨指挥使一脚踢在肚子上,直直踢飞!

盛长宁将沈馥贞接住,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脖子上的鞭子一松,沈清秋瘫坐在地上。可是他眼里并没有一丝得救的喜悦,只是死死地盯着缝隙斜照进来的月光。

“凉月清辉弄深秋,孤魂深影情何薄!”他喃喃自语,将一腔委屈和恨意浓缩成短短一句诗。

随着盛长宁的手指决绝地一指,杨指挥像是吞了爆竹一般,浑身炸裂,爆体而亡!那股犹如隔山打牛的力量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令周遭人感到不可思议!

“敢碰我的女人!给我见鬼去吧!”盛长宁薄唇衔着一丝阴狠的笑,顷刻间,狂风怒起,将他长发吹来。

“弟弟!你怎么样?”沈馥贞看他形容痴呆,眼神中已经没有了色彩,涣散得仿佛被抽干了生气。她赶紧将他拦腰抱起,风风火火地冲出去!

“沈馥贞!现在找大夫,恐怕来不及了,”盛长宁一下子闪现在她跟前,拦住她的去路。

沈清秋此时的生命力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抽干,刚刚那杨指挥使勒他的力道本就用足全部,又狠命摧得这么久。

沈馥贞冷汗如瀑!恐惧地瞪大双眼看他:“那、那怎么办?他是弟弟!唯一的弟弟!我不能让他死、不能!”

盛长宁面色冷漠:“ 让我来。”

沈馥贞还在迟疑,他的手掌已经摸向沈清秋的臂膀,只见一团赤霞色的光从他手掌心不断流淌,直冲沈清秋那一圈圈的勒痕。

几乎是在瞬间,地面上的沙砾蹦蹦跳跳,那狂虐的内力激起飓风,令得周围的小物件飞上半空撞击着。

不一会儿,沈清秋脖子上的勒痕渐渐消失,空洞的眼神也亮了一下。

“沈清秋,你还真是走运,”盛长宁冷酷的眼神忽然变得难以琢磨。

沈清秋刚死里逃生,脑子还是懵的状态,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这时候,他的手猛然间被一只粗糙的大掌擒住!

只听盛长宁对他说:“臭小子,我教你功夫,怎么样?”

沈清秋揉揉自己的酸疼的手臂,无比委屈地嘟囔:“不……”

“不接受也得接受!”盛长宁的笑容一敛,轻哼一声,“没有人能够拒绝我佛手炎皇,你最好识相点……”说罢,又伸出魔爪,想把他像老鹰拎小鸡一样,将他抓过来,幸得沈馥贞两人拦在身后,不停劝阻:“贵人,我弟弟身体羸弱,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他、他坐轿子都能晕,更别说练武了,您还是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盛长宁:“他柔骨天生,任何功夫都能手到擒来,你不让他学武,是你的损失!”

沈馥贞:“我只希望他一生平安,无病无灾,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就好了。”

盛长宁轻嗤:“目光短浅、没有骨气!你纯粹是自私自利!一个大好男儿,只能被困在这三步见方的小天地,学一些不足挂齿的针线活,还要费尽心思地去专研如何讨好女人,过得没有一丁点自我,依赖他人者,必遭他人所弃!只有不断地自强,才能成为无可代替。”

很少动怒的沈馥贞却不知为何,听到这话之后勃然大怒:“我怎么自私了?他是我弟弟!唯一的弟弟,难道我还能希望他不好吗?!你自幼无兄弟相恭,姐妹相伴,你懂什么?”

“姐姐,你别气,”沈清秋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拉拉她的袖子,用少年特有嗓音,奶声奶气地说着:“我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谁能抵抗这样的弟弟?沈馥贞心里的燥一下子荡然无存,捏捏他的脸蛋,毫不犹豫地握住自家弟弟的手,转身就走!

“可是姐姐,我不想走。”沈清秋仵在原地,清瘦单薄的身形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

盛长宁负手站在原地,脸上平静无波,但是很明显,他也关注着沈清秋的一举一动。

沈馥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清秋:“我想跟他学武!”

沈馥贞气急败坏:“我看你伤的不是脖子,是脑子吧?听话!好好将你的舞蹈练好来,成为太女的王君……”

“然后成为太女的金丝雀?永远被锁在为我精心准备的牢笼,为她吟唱,为她起舞,从今以后,只为她而活?”沈清秋不等她说完,便沉声说道。

沈馥贞摇晃着他的肩膀:“你现在脑子不清楚,咱们以后再聊。现在听姐姐的话,好吗?”说罢,偷偷指指盛长宁,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像是有所暗示。

沈清秋:“姐姐,我也有想保护的人、保护的东西!”

沈馥贞欲言又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转过身,慢慢地往盛长宁的方向走去。

那一个乌云蔽月的夜,少年对男子说:“我想和你学武,无论多么艰苦,我甘之若饴。”

男子抱臂,冲着一弯明月笑得自信:“培养你,对我来说绰绰有余!只是,要得到我的培养,得先对着月神,向我行个拜师礼。”

少年弯下膝盖,十分恭敬地向这个高大的男子叩首。之后,他又问:“师傅,请问还需要弟子效劳的地方?”

男子沉吟良久,方说:“说话便说话,男子汉说话,君子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说话要中气十足、有条有理,我不允许我的弟子,一副娘娘腔的模样,扭扭捏捏,不成体统!”

少年:“……”什么是娘娘腔?这个师傅应该是脑子正常的吧?

男子斜睨他:“能做到吗?”

少年点点头,眼睛明亮:“能。”

男子:“嗯。”

少年:“师傅,弟子有个问题。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师傅是不是不能嫁给弟子的姐姐?”

这次轮到男子语塞了。

少年却不打算放过他:“不然的话,就是luan伦,对吗?”

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沈清秋扎马步。

盛长宁:“你这是在蹲马桶吗?嗯?给老子把小腿打直!”

沈清秋委委屈屈地看向一旁的姐姐:这人真是皇室教出来的?张口闭口老子的……

盛长宁:“瘪嘴、瞪眼、流眼泪!通通给老子戒了,看着就恶心坏了……”

沈清秋不情不愿:“是……”

盛长宁:“我那个世界,别说没有武力,就是慢一步转过头,脑袋就得搬家!从今以后,你走路不可再扭扭捏捏,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