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苍流史》记载,古今有三变,其中一变,便是素有贤明之名的苍流明珠帝姬的诞生,正月十八,明珠帝姬于楚地降世,史书记载,当时祥鸟高歌,瑞雪连下了三天三宿不曾断绝,整个帝都差点被雪没过去。
是以,太女盛明珠年年的诞辰都是大操大办,恨不能举一国之财富,讨贵女之欢心。
而在临出征漠北前夕,恰好是太女生辰,太女体恤百姓疾苦,不欲劳民伤财,遂取消大操大办,以寻常家宴替代。
女帝听了,却是笑道:“朕的小明珠终于是长大了,懂得钱的好处了!哈哈哈哈哈……不过你是娘亲的掌上明珠、宝贝疙瘩,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你!”说罢,唤来李宫人:“准备笔墨,朕现在就让户部拨出银两来,明珠的二十岁生辰,必须体面!”
“母皇,您一向崇尚节俭,儿臣作为臣作为女,更应该以身作则,儿臣已经长大了,是该担当起做为东宫的责任,您说是不是?”盛明珠说道。
女帝佯怒:“这件事,没得商量,你的生辰宴不能马虎。”
盛明珠专注地盯着棋盘,笑着说:“母皇,您的功力越来越深了。”
女帝戳了一下她光洁饱满的额,嗔道:“怎么,想转移朕的视线?朕可告诉你,就是下完棋,这谕旨朕也照样下,除非……你能赢。”
“那咱可说好了,”盛明珠轻挽挽臂,丰盈的玉指将黑子落于盘中。
香炉里的香,一点点的燃着,李宫人望着香炉就打起瞌睡来,等她清醒,表情微讶。
那小祖宗和陛下竟然下了两个时辰?
闻所未闻啊……
“干什么的?”李宫人拦住一个拿着托盘低头进来的小丫鬟。
小丫鬟怯怯:“回姑姑的话,奴婢来送午膳。”
李宫人瞪着一双牛眼剐她:“没见到主子正在忙吗?没眼力见的……滚下去!”
“是、是……”那小丫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慌张地跑了。
李宫人合上门,守在门口,举头望天。
唉,这事儿,蹊跷!
下了几个时辰的棋,女帝举棋不定,一看,整个棋盘都被占满,哪里还有她的地方?
这么一想,她不由得扬了扬眉,轻笑一声,将手里的白子丢进竹篓里。
“……母皇,儿臣险胜您半子,承让。”盛明珠微笑着说。
女帝望着对面美艳绝伦的女子,苦笑道:“看来明珠很是坚持,如此,母皇我也不说什么了……宴席一事,从简吧!”
盛明珠伏低身子,露出半截天鹅般的长颈和白璧无瑕的美背:“母亲慈爱,方成全女儿的小小诉求。没有母亲,明珠蒙尘,不过是一颗无人问津的石头。”
女帝又是轻笑一声,低声呢喃:“只是一颗无人问津的石头,呵!难得你如此感恩,真没疼错你!”说罢,她招来李宫人。
李宫人赶忙从外面进来。
女帝:“这可是筠筠第一次赢了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赐,三十斛南海珍珠、一百匹锦缎。”
盛明珠跪地:“谢母皇赏赐,只是这赏赐未免太丰厚了些,儿臣……”
“诶,今天的你怎么如此生分?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多出来的,权当朕的礼物,”女帝站起来,凤眸带着几分打趣:“若实在用不上,就拿去讨男人欢心!”
盛明珠:“……”
“唉,你们众姐妹啊,只有你最让我省心,老四那臭丫头……提起她就头痛!”女帝忍不住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闭目养神。
盛明珠状似无意的说道:“母皇不如让二姐回京相伴,这样我们姐妹几个也能热闹热闹了,明珠已经不止一次听四妹妹说想二姐了呢!”
闻言,女帝脸色微变,她坐直起来,以手撑着一头云鬓,凤目望向了她:“怎么突然提起你二姐姐来了?”
盛明珠掬起笑容来,无比天真:“儿臣不是快双十了吗?想见见二姐姐呗!”
女帝笑着说:“你二姐姐那脾气啊,你也知道,性子淡,让她千里迢迢赶回来,怕是难了。明珠若是想你二姐姐,便寄封信过去,你二姐姐能理解!”
盛明珠回眸,说道:“那倒也是。”
等盛明珠那厢告辞,带着盈枝芍药离去之后。李宫人方笑眯眯地说:“想不到东宫殿下已经长大了,小时候啊,她才这般大,还没到奴婢的腰呢!能看到殿下这般出息,奴婢替您感到欣慰啊……”
女帝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她,拢了拢自己的对襟凤袍,“是啊,小明珠长大了,懂得自己为自己做主了,朕老了……”
李宫人:“陛下正值盛年,如日中天,没有您的庇护,明珠蒙尘,没有您的普照,百姓迷茫!您……”
“好了好了,”女帝忍不住:“你这马屁精没有四十年也有二十年的道行了。”
“陛下,殿下是第一次赢了您,不见得每一次都能赢您的,”李宫人说道。
女帝对着铜镜,细细画着入鬓的眉:“你当真认为她直到今天才能赢朕?”
就今日盛明珠的技术,不仅可以安排自己输多少子赢多少子,就是和两个她下,都未必输。
她今天是想告诉她,天要变了。
“莲奴,召袁红进宫。”
“是,”李宫人低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