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女扮男装的断袖皇帝

柳汀白这么多年他就盼着能在死前见到自己妹妹,如今已找到了亲人,心中最大的夙愿了了,可是没想到妹妹真的去了,也不知妹妹有没有和外甥说他还有个舅舅。

迫切想认亲的心情在柳汀白心里缠绕着,可是他现在不好与叶黎初见一面就上前握住对方的手说,你是我外甥。万一妹妹没有说,他这样太过莽撞了。

好在陛下让他和外甥共事,这期间彼此熟悉,关心起来也自然,更能拉近两人关系,到时再找个恰当的时机表明身份,想必有当年妹妹的贴身侍女孙伊在,应是不难。

柳汀白突然右手握拳拍向左手手掌,对了,外甥要在外打仗,伤药,消炎药,保命的定要准备好。

往回走的路上柳汀白甚至生出了想要随军的念头,后来想想这个念头不太合适,而且他又要探查妹妹死因,这么多年过去必然不容易查探。

永寿宫,殿内温暖如春。

文馡窝在美人榻上,秋词跪在文馡身前力道适中地敲打着文馡的腿部:“娘娘,陛下今日在宫中召见了一位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姓柳的大夫,命其为太医院新的院正,让太医院完全听他调度,主管现在寒冬之期的药品还有攻打匈奴的军队用药。”

文馡睁开眼懒洋洋地看了眼秋词:“姓柳?”

“是的娘娘。”

“这个姓氏倒不多,叫什么?”

“柳汀白,三水丁,白洁的白。”

秋词敲打后又缓缓揉捏,详细地说出柳汀白的名字。

文馡手拄着头,缓缓低喃:“柳汀白,倒是个好名字。”

只是这名字她总觉得有些耳熟,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不过也无妨,这种身份的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他若做出什么差错,自有人处罚,倘若真犯了大错自然而然她也能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了,没必要在这种听着耳熟的人身上下功夫,不然这一天天操心的事岂不是太多了。

………………

转眼间,在晋国筹备好粮草药品,军需已经完全检查完备。

就在这时,晋国天上飘下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寒风伴随着暴雪,阴沉沉的天上乌云密集压得透不出一丝光亮来。

大雪来的又急又冽,毫无征兆,好在晋国百姓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心里也有预料,当终于看到大雪来了,心里惦记着许久的石头最终落下,也踏实了,不然每日总提心吊胆的想着。

这场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冻的人都缩在了屋内烧炭火取暖,直到雪停,一夜大雪下的高过人的脚踝处。

天光破晓,乌云退散,温暖的阳光撒入整片大地,暴雪带来的寒冷被阳光驱散了很多。

一大早宫中的雪都已被宫人清扫干净。

踏出殿门的叶问夏站在高处,一脸凝重地看着远处下了一夜的大雪,呼吸着雪后干净而寒冷的空气,江晔从后赶紧为叶问夏披上长至小腿处的紫貂大裘。

“陛下,雪后寒冷可不要入了寒气。”

“开始了。”

江晔走到前面系上大裘的衣带,柔声道:“陛下这一夜都未好眠,半夜里翻来覆去。”

叶问夏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形成很明显的白雾:“今年初雪比往年冷的多,大雪盖住草原,匈奴该出发了。”

“陛下做的很好了,若没有陛下,我国百姓这个寒灾难熬的多,又不知会死多少人,边疆的将士们的粮草医药等军需也早已检查好往边境运送了,想必不日便会到达。”江晔摸了摸被大裘上的蓬松的貂毛围住小巧脸颊的叶问夏,“陛下最近脸都瘦了一圈,再这么熬下去身体可受不住,又要细心养上数日才能胖回来。”

“没你说的这般严重。”叶问夏握住江晔的手,“前些日子给你的狐皮可做了袄子?”

“奴已制好了新衣,现在穿上了,陛下要不要摸摸,特别暖和。”

江晔带着叶问夏的手往自己怀里伸。

“好了,不要闹。”叶问夏止住江晔的手吩咐,“把得来的白狐大裘派人送到奕清宫中,近日来他为了朕吩咐的差事没少劳心。”

“陛下不怕奴嫉妒吗?”江晔暖炉般温暖的大手握住叶问夏带着冷意的手不松,盯着她的眼睛笑问。

叶问夏忽然用力握了下江晔的手:“不要以为朕不知你和奕清的事,走了,回殿中。”

朝中大臣们这日每人都穿上早已做好的冬衣,下朝时也能听到大家都在聊寒冰之期的话题。

寒冬之期经过一夜大雪显然已经成了晋国当下热门的话题,现在人们见面不是说“吃了吗?”而是“这雪果真下了!”

过了三日,边疆的信报由训练好的金雕长途跋涉飞送到了叶问夏的手中。

叶问夏快速打开信件,看到上面所写:在北部的匈奴受灾严重,暴雪席卷了整个草原,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暴雪,暴雪过后,几乎每个部落的牛羊近半数都被冻死,受灾极其严重,若不是他们的马匹日夜照看,雪灾刚来当天做准备现在几乎都快死绝了。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全靠牛羊,这些死去的牛羊现在都已经被处理分发下去,可活着的牛羊多数都半死不活,健壮的很少,草原都被大雪覆盖住,牛羊马匹若是一直没有野草食用定会饿死,他们也活不下去。匈奴可汗现已开始集结兵力,向周边各国发起进攻了。

叶问夏看完信件,让人喂好金雕,休息一夜,第二日一早金雕带着她写的信件原路返回。

同时,晋国迅速地调集兵力,让叶黎初整装待发带兵立刻前往边疆支援。

柳汀白这些时日与叶黎初共事,加之他有意拉近彼此的关系,叶黎初对他现在已然看成长辈,只不过还没有合适的时机能与他表明身份。

原本想着找时间跟叶黎初试图往这方面谈谈的,可是没想到,他之前一直待在京郊的军营之中,现在又马上要带兵出发去边疆了,想到自家外甥去边疆与凶残至极的匈奴人打仗,柳汀白心里惦记的不行,只能趁着去交付药品的时候,想着见一见叶黎初,可是叶黎初根本没有时间与他聊天。

两人就在军营门口那里相遇了一会儿,柳汀白正想跟他说,可叶黎初已经要出发了,匆匆丢下一句:“多谢柳大人亲自送来药品。”

说完直接上马,带着军队走了。

柳汀白看着叶黎初骑在马上远去的身影,眼睛里忍不住溢出泪水。

千万不要出事,一定要安然回京啊!

………………

叶黎初带着士兵们昼夜不停往边疆赶路,尽量节省休息的时间,不到马匹和人受不了的程度,他都绝不会停下休整。

等到叶黎初带兵赶到边疆时,匈奴已经开始进攻了。

好在叶黎初带的士兵们经过一夜好好的休整恢复了体力,见到匈奴大喊攻城,叶黎初赶紧带着人上去支援与匈奴人厮杀。

“杀啊!!!”

“随我冲!!!”

首次上战场的叶黎初身边还有易将军派人护着,生怕他出了事。

即使练就一身武艺,但从未杀过人,刀未开过刃的叶黎初,在杀第一个人时整个人愣了两秒,好在反应及时,立马挡住了袭来的弯刀。

假如反应慢了,那锋利的弯刀定会削去他的胳膊,叶黎初不知身边人早注意到了要砍他的敌军,他就算反应不过来,没有及时挡住,也有人帮他杀了。

杀了第一个人再杀第二个便容易了,之后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渐渐心中再无波澜,在叶黎初眼中砍死的便不再是人命,而是收割敌军,是军功,是保卫了晋国,是做了皇兄最满意的事情。

叶黎初身上染满了敌人的鲜血,滚烫的鲜血喷涌在他身上,他毫无感觉,只觉得满眼都是血的红,激烈的厮杀浑身上下冒着热气早已感觉不到寒冷,不但不冷反而热的冒汗,那些溅在他脸上的都不知道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人的血。

周围全是嘶吼喊叫,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刀入肉中的噗呲声,以及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最开始甚至还有被杀的马鸣声,现在场上的马匹早被屠杀殆尽,只剩下两军奋勇杀敌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许久,又好似不过一个时辰。

直到彼此都已筋疲力尽,天色渐晚,对方阵营响起长哨声,匈奴人听到哨声立刻鸣金收兵,叶黎初才得以喘口气,退回城内歇息,当他停下来砍杀的动作才发觉到自己的手忍不住颤抖,已然握不住长刀了。

刚才杀敌时集中精力身上什么状况根本不在乎,现在回了城,浑身脱力,与敌人两刀相挡,互相砍杀,用尽全力,直到现在才反了后劲。

这时候,叶黎初才明白,原来战争是这般残酷,从来不是纸上谈兵,不是平日里练习那么简单。

站在城楼上往下望去,看着下方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有匈奴人,也有晋国人,战场上人的尸体没有一个是安详的,有的死状惨烈,断胳膊断腿,不忍直视,还有城楼上的那些尸体伤员,周围几乎遍布了死人的尸体,叶黎初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他以为自己长大了,有了皇兄的庇护之后,便不会觉得害怕。可是现在,他再次感觉到了恐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活下去,安然地回京。

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叶黎初颤抖的手握住长刀,稳住身体,迫使自己一直盯着,一直看着,他答应过皇兄要守好晋国,安然回去,他一定能做到,一定不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