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晔自打听到了他的陛下被下药与苏澈共处一室直到现在才出来,脑子里不由自主开始联想,已心乱如麻。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想怒吼,想杀人!
他守了许久的宝贝怎能被他人夺走!
从高耸的树杆上一跃而下,双脚落在草地上,飞起的下摆随势垂下。
疾步走向远处那顶熟悉的帐篷。
李易阳带人走到叶问夏帐篷外求见,依旧被禁军阻拦在外。
苏澈这时吩咐的人已一一拎着热水垂头走进帐篷不敢乱看,浴桶中冷热水调好,撒上鲜花瓣,摆放好所有洗漱用具,依次规矩退出。
躺在帐帘中的叶问夏闭眼小憩,耳朵却没有停止工作,一直留意着外界的声响。
李易阳对着帐篷内高声叫嚷请安:“陛下!陛下!外臣有话与陛下说,请求陛下应允!陛下!”
禁军拦住李易阳进入,却止不了对方喊话。
江晔正一肚子怒火,李易阳一头撞在了江晔炮筒上,不用点燃也在炸膛的边缘。
叶问夏等到宫人退出张开眼撩开帘子,走向水温舒适的木桶旁,撩动水面花瓣:“苏澈你去看看,李易阳喊得我脑袋疼。”
“好,臣这就去将李易阳赶走,陛下好好泡澡舒缓身体。”
说罢告退,掀开帐帘走出。
四目相对。
江晔落在苏澈身上的眼神已经变了,像是看进入领地与他争夺配偶所有权的敌人。
有名无实和有名有实,实乃翻天覆地的差别!
苏澈恍若未见江晔对他的敌意,依旧对江晔露出老样子的笑容,这张笑脸让江晔感觉到苏澈是在无声胜有声的挑衅。
反观苏澈心里终于明白多年来的不解之处,陛下为何不容人近身,不喜在旁人面前换衣,不喜与人共浴,只有自小一同长大的江晔是陛下唯一信赖的人,也只有江晔能近得了陛下的身。
若是在这一日前,苏澈对江晔忠心耿耿很是满意,就算外界如何流传各种两人的谣言他都不为所动,甚至会嗤之以鼻。
例如:陛下宠幸奸佞,或是传说中的江总管手里的权都是爬上了龙床才得到的,又或者陛下身边多年无人不代表不舒缓欲/望,身边人就是最好的选择等等。
可如今,苏澈已知晓一切后,并且确认了对叶问夏的感情,这时候再看江晔便觉得有些流言应该从自制止,对彼此双方都好。
江晔瞥了苏澈一眼,走到李易阳面前,抬手示意李易阳闭嘴:“三皇子,陛下的帐篷外岂容你大声喧哗扰了陛下休息。”
两人现在同一阵营,苏澈自然接上江晔的话:“我知三皇子心中所想,现在陛下正在休息,三皇子莫要打扰陛下,不如回去,如旧用膳安寝,明日便知结果。”
李易阳见两人一句接着一句,拱手道:“外臣担心陛下身体,想要亲自看看陛下才能安心。”
“陛下岂是你想见便能见,三皇子没有听见陛下在休息?”江晔对李易阳没有好脸色,冷笑一声,“不知西夏国礼节就是这般?”
江晔说完随意的对李易阳行了一礼准备进入帐篷,却被苏澈伸手拦住。
“怎么,苏尚书有事?”
江晔此刻恨不得将拦在身前的胳膊一分为二。
“陛下在休息禁止外人入内。”
苏澈笑看江晔,胳膊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样。
李易阳看看江晔又看看苏澈,怎么这两人有过节?
“咱家竟不知连一夜未过倒成了外人,难道尚书现在是内人?”江晔似笑非笑盯着苏澈反问道。
泡在木桶中的叶问夏听到帐篷外江晔的声音,出声道:“江晔进来。”
叶问夏声音不大,外面的人只听到帐篷中传出声音具体没有听清,江晔却听的一清二楚,对拦在他面前的苏澈颔首挑眉,笑容更深了。
“苏尚书若是没听见陛下的话,咱家不介意重复一遍。”
苏澈脸上的笑容僵住收回手:“不劳烦江总管。”
江晔擦过苏澈身边走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在苏澈耳旁提醒道:“尚书记住自己身份,禁止入内包括你。”说罢转头走进了帐篷,厉声对守在外的禁军呵斥,“禁止任何人进入,这回都给我记住了!”
“是!”
苏澈回看江晔走进帐篷身影微微眯眼,转身过来微笑地看着李易阳,伸出胳膊:“三皇子请,我们好好聊一聊贵国公主的事情。”
………………
走进帐篷的江晔,动了动鼻子,越往内走,那股子味道越浓郁,江晔眼中的也血丝越浓,脸色更加阴沉,直到掀开内帘,看见披散头发泡在浴桶中的叶问夏。
闭眼,静气,调整状态。
可牢中被关了许久的野兽,被放出笼子,体会了自由,感受到阳光。
一直隐忍从不知饥饿为何体验,自打吃了半饱后,知道什么是肉味便日日想念,时时惦记,特别珍惜,只有饿到不行,才舔一口,又放到身下。
却不料它一次离开片刻,意外发生,被突然出现的强盗趁机夺走了!
它,要夺回来!去掉对方沾染上的气味,沾上自己的味道!
“陛下。”
靠在浴桶边缘的叶问夏听到身后江晔的声音,侧头疲倦道:“江晔过来,给朕去倒杯水,再按按。”
“陛下没有想跟我说的话吗?”江晔走到叶问夏身后,弯腰将头放在叶问夏脸侧,一手环抱搂着叶问夏肩膀,另一只手放在叶问夏身前的花瓣水中撩动,弹了弹一片正红色花瓣歪头轻声问。
叶问夏脑袋后仰靠在江晔肩膀上,贴着江晔的脸蹭了蹭,知道江晔在想什么,柔软的嘴唇亲了亲江晔的嘴角,安抚道:“别多想,你都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实属意外。”
“意外,意外。”江晔喃喃低语,环住叶问夏的手顺势下滑,破开花瓣,进入水中,眼神深邃盯着花瓣,“陛下想做什么都可以,奴才身份卑微怎敢要求陛下如何,可陛下真把自己安危当回事吗?”
叶问夏放在腿上的手抓住袭来的另一双不属于她的有力带着茧子的手,不满江晔贬低暗讽自己身份,开口解释:“江晔你知道朕从没把你当成奴才,苏澈他……”
“我在乎他苏澈如何吗?我在乎陛下你怎能随意喝他人献上的东西,陛下不知李絮棠一直对你心怀不轨,今日好在不是毒药,若是毒药,陛下现在能好好地坐在这里与我说话吗?陛下若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办?!”
江晔突然起身走到叶问夏对面,双臂撑在浴桶两侧,与叶问夏面对面地说出此话。
江晔的一番呼喝惊呆了叶问夏,从来对她毕恭毕敬,听话顺从,不敢高语的江晔,竟然会斥责她,不过此事确实是她大意导致,江晔担心没有错。
“李絮棠用的银壶,并且朕的周围都是禁军,朕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胆大妄为敢明目张胆的下药,朕以后绝不会让此事再发生。”
叶问夏主动认错,却没有止住江晔的怒火。
“陛下答应我,从今往后入口之物当慎之又慎,除了我,凡是他人献上的食物必须经人试吃确定无碍。”
“好,朕答应你。”
“包括苏澈。”
“奕清他……”
叶问夏在江晔的注视下咽下了无事两字。
“好。”
江晔压低身子,往前探,笑了笑:“陛下,这回该说说,被苏澈发现身份的事了,需要我将他处理掉吗?”
“江晔别闹。”
“奴认真的,难道陛下认为,苏澈这人不过是与陛下有了一场欢愉便能动摇他二十多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
叶问夏沉默不语,陷入沉思。
江晔见叶问夏把他这话听了进去,继续缓缓道:“陛下的身份隐藏到现在,其中的不易陛下应知晓,这么多年过来了,难道最后要栽倒在苏澈身上?”
“太后身边的李嬷嬷,不日会死于年老体衰,从此世上知道陛下身份的人又少了一个,太后现在身边的秋词不过是用着合手,张太医和张医女的性命想要解决也很容易了,文家老太爷陛下轻易不会动,那么,奴才想问陛下,苏澈你打算如何处理?”
“他,暂且派人观察着。”
叶问夏对于苏澈感情变得复杂起来,他本不该知晓她身份,不该卷入这场危险的境地,可在苏澈答应叶问夏的请求后,便已经被卷了进来。
叶问夏现在有些矛盾,知道苏澈是个定时炸弹,但又知道这个炸弹是自己安装上的,怎么处理苏澈,全看叶问夏如何想。
江晔听出了叶问夏心软,心里的野兽对着上空吼叫着,撑在浴桶两侧的手掌收紧松开:“陛下心软了,奴才被太后下药控制,陛下却没有想过给苏澈下药控制,呵呵。”
江晔凄凉又讽刺的笑刺痛了叶问夏的眼,她焦急反驳道:“苏澈他这人不是用药能控制的,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若用药控制反倒起了反作用。”
“陛下这话说的好啊,苏澈他高风亮节,奴才不过是小人奸佞,合该用药控制。奴才高看了自己,原来奴才本就是被人呼来喝去的一条听话的狗,高兴了扔个骨头,不高兴便关起来饿上几天,真当被主人宠爱几日便忘了身份。”
江晔说罢转身准备离开。
“哗啦!”
破水声响起,叶问夏伸手拉住了江晔的衣袖。
背对着叶问夏的江晔翘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正在码二更,你们竟然心疼江晔,嗯,我也心疼,嘻嘻嘻嘻
谢谢读者“devil”,灌溉营养液+22020-03-3122:4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