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停留在大殿内的两位太医见状,即时跑到已经昏迷受重伤的罗正和布尔哈两人身旁,快速诊脉,各自往两人口中塞了一个药丸,招呼宫人赶紧抬出去,顺道也带走了剌罗达。
场上现在晋国这边除了易明辉吊着胳膊坐着,西夏乌/尔白布绑着脖子坐在那里不能说话干瞪眼,其他比武的几人没一个在场,乔子平被“罚”监/禁,西夏其他几人都被宫人们抬下去医治了。
等到受伤人员都被带走后,宫人们快速恢复场地,这才再次恢复热闹。
叶问夏知道罗正是无痛觉的人,这才被江晔选中加以训练,但她没想到的是西夏国派出来的这位布尔哈是真能忍啊,竟然被罗正打成那样还能坚持住到最后,看见罗正昏倒了他才大笑着倒下。
不愧是勇士,这样的人叶问夏佩服,欣赏。
李易阳对于场上的结果很是满意,布尔哈果然不负他所望坚持到了最后,赢了最关键的这场比赛,不然他们西夏这次来访晋国不但没在晋国刮走想要的利益还得倒贴!
舒了一口长气的李易阳,露出爽朗的笑,拿起右手边的酒壶倒了满满的一杯酒,酒杯拿起时都要往外溢出:“陛下,外臣没有想到今天的比武竟然如此精彩,陛下身边果真人才济济,就连守门的小卒都有如此武力,外臣佩服,敬陛下!”
李易阳这话说的夹枪带棒,暗讽叶问夏心机颇深,派出的人根本与所说不符合,用一个虚名来迷惑他们。
他第二场就看出不对,第三场打斗开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叶君泽当他傻子呢?
李易阳已经忘记他自己最初就是把叶问夏当傻子,当冤大头,想从晋国得到他想要的。
叶问夏属于你敬我一分,我让你一分,你若不识好歹得寸进尺,呵,朕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社会的毒打。
叶问夏恍若没有听明白李易阳口中嘲讽的话,只当对方是在夸她,哈哈一笑,拿起江晔倒七分满的酒杯回礼:“三皇子手下能人也是不少,朕也很是羡慕呢。”
李易阳举起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外臣感谢陛下的招待,这酒果真佳酿。”
李易阳连敬两杯,叶问夏自然回敬,随手挥了挥:“三皇子既是喜欢,朕派人给你送一车到驿馆。”
“多谢陛下,外臣喜酒,想到归国后佳酿饮尽,定会想念陛下。”
江晔抬眼瞥了李易阳一眼。
“如此可不妙了,朕稍后派人把此酒的酿造方子送给三皇子,这样便不会被酒瘾勾的难耐了。”
“外臣谢过陛下。”
说着,李易阳又敬了一杯酒,叶问夏从刚开宴到现在一壶酒下了肚,脸颊已经微微泛红,江晔不知叶问夏醉没醉,时刻关注着,若是有异样即使处理。
两人虚假的话你来我往说的十分自然。
等到李易阳与叶问夏寒暄后,晚宴已经到了后半部分,坐在两侧的晋国与西夏官员边用餐边欣赏场上各种歌舞演奏。
叶景潍桌案上的食物不同于殿中他人,都是叶问夏特意嘱咐人按照叶景潍身体状况喜爱的口味单独做的小灶。
放下银筷,拿起手帕擦拭干净嘴角,又喝了杯热茶,这场晚宴用的倒是舒心。
叶景潍身边的内侍见到桌案上剩下的少许菜肴,暗想王爷今晚难得吃的顺口,比往日所用的量多了些。
坐在叶景潍身后的贤王妃,暗自记下了叶景潍今晚用的菜肴。
晚宴上其他人可不如叶问夏专门给叶景潍开的小灶了,但场上没有人在意晚上吃的是什么,他们在乎的是得到的消息,两国之间此次交流结果以及后续,确定了陛下的态度,后面该如何谈判运作方便,如何能在保证本国的利益基础上谋算自己的利益。
晚宴到了这个时候的应酬让叶景潍不喜,应付着来自各方的官员,坐在叶景潍下首的叶黎初这时也被人多次敬酒,这些人全因现在叶问夏提拔他,让他安排商谈这次与西夏使团的事宜。
此次商谈必然不会只有叶黎初一人,其他人选陛下怎么安排他们现在还不得知,在叶黎初这里更好下手介入。
叶黎初第一次感受到群臣的热情,他知他今天得到的一切全部都是来源于叶君泽,好像曾经住在许久未修的宫殿中的,饥一顿饱一顿,被人欺压的生活恍若是上辈子的事情,就连如今的容貌身材都与往日大不相同。
凡是与叶黎初敬酒示好的人,叶黎初来者不拒,全都笑脸相迎,被叶景潍冷遇的人也到叶黎初这里恭维一番。
“七皇子不愧是少年英才,被陛下选中负责此次与西夏商谈。”
“是啊,老夫许久未见七皇子,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俊逸非凡。”
“臣听犬子说过,七皇子与他们习武比试时的风采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而且在书道上似乎颇有小成?”
“并无,都是大家过奖了,我需要跟皇兄学的还很多。”
“说到这里,陛下的书画当真一绝,只是很少有流出来的画作,七皇子能被陛下亲自教导着实让人艳羡。”
七皇子果真圣眷正浓——这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安然坐在位置上的叶景潍有趣地瞧着被各处敬酒恭维的叶黎初,反观自己这里好似冷淡,实则颇顺他的心,倒是叶君泽。
叶景潍抬头看向叶问夏的方向,眼神非常好的叶景潍发现叶问夏似乎有了醉意,脸颊泛红,眼波流转,看着人的笑都带着醉人的慵懒,原来她酒量并不是很好。
叶景潍发现叶问夏这点嘴角翘了起来。
上方的叶问夏感觉浑身热乎乎的,头脑没有成浆糊,就是反应比之前慢了,平时的叶问夏绝对不会想这个酒闻着着真香啊,香得她闻完了就想喝一杯,平日都是小酌几杯,控制好酒量。
现在晚宴不需要叶问夏继续留在这里,能说的说过了,剩下的都是朝堂之上或私下商谈的事宜。
江晔感觉到叶问夏呼吸频率变了,收回观察大殿的视线,看向手握龙椅扶手还往嘴里灌酒的叶问夏伸手把桌案上的酒壶移到叶问夏够不到的位置,等到叶问夏仰头喝完杯中的酒放下时快速拿走,弯腰凑近叶问夏低声道:“陛下,今晚便到这里,我们该回宫了歇息了。”
“嗯,是该回宫了。”
叶问夏乖乖点头附和身旁的江晔,准备和下方群臣告别,被江晔一把拦住,西夏的人若是见到喝醉的叶问夏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在这时绝对会拖着陛下谈判把陛下绕进去,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
这个时辰下面绝大多数人都在享用美酒佳肴,相互恭维聊天,或是谈论今晚发生的事情,没有人再留意上面的叶问夏,西夏的人也知道今天也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了,便也没有再盯着叶问夏,而是真正开始放松起来。
两边人都各干各的,除了叶景潍,苏澈,和西夏国的小公主李絮棠发现被江晔扶着悄悄溜走的叶问夏。
叶问夏知道江晔的意思,很是配合不出声的被对方扶出了大殿,走到外面时,晚风迎面吹来,叶问夏迷离的双眼睁大了,迟钝的头脑也清醒了些许,握着江晔温暖有力的手掌往前走。
“朕今晚有些喝多了,下次你看着点,定不能如此了。”
“奴不过监查大殿情况片刻,陛下就已又饮了一壶酒,陛下这样怎让奴能放心把心神移到别处。”
江晔温柔地笑着,稳步扶着叶问夏,让对方把全身力气都靠在他身上,外面人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见到的不过是江晔在搀扶陛下。
实则两人是被叶问夏宽大的衣袍挡住了,醉酒的叶问夏整个人都倚靠在了江晔身上,江晔右臂扶着叶问夏,左臂从叶问夏外袍绕进去,环住她劲瘦的腰身,属于叶问夏身上的熏香及酒气都沾染到了江晔身上。
叶问夏头脑虽反应迟钝了,但还记得关心江晔,知道他晚上一直没有用膳:“回到寝宫,叫人给你下碗鸡汤面,不然你定是又忘记吃,总忍着饿,不好,不好。”叶问夏摇摇头,伸手左手去摸江晔胃部的位置,侧头看着贴身的江晔拍拍,“它饿久了会闹,会得病。”
江晔也是第一次见到叶问夏醉酒的模样,以往叶问夏从来都是克制,身处太子之位不被先皇所喜,时时谨慎,与人饮酒用膳时从来都是注意尺度,不会放纵自己。
今日是叶问夏登基后第一次与群臣晚宴,加上两国之间比试结果,瞧西夏国受瘪,心里痛快,忍不住多饮几杯,叶问夏也不知自己酒量,醉了后也不知道,很自然的一杯接着一杯喝,这才醉了酒。
醉酒的叶问夏平日里的贵气,威严,冷淡,虚伪全都消失了,在江晔眼里异常可爱,好像他怀中的陛下又是曾经年幼时会跟他撒娇,看到他疼了会给他呼呼的小娃娃。
坐在殿中的叶景潍见到江晔扶着叶问夏消失的身影,想了两秒后起身跟了上去,后方的贤王妃见状夹菜的筷子顿了下,朝叶景潍离开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