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夏瞧着满池红锦鲤簇拥着堆积在一处哄抢她撒下的鱼食,勾唇笑了笑,拍拍手掌的碎末。
“走吧。”
池边青白石砌起的墙壁,离池塘上方处青苔依旧绿意丝毫不受秋意影响,当水面上的鱼食被抢光,一条肥大的红锦从水中一跃而起,啄了一口青苔。
西夏使团队进京,自然需要安排晚宴招待他们。
而这场晚宴就安排在当天的傍晚,没有给使团队一夜休息时间。
按常理安排,应让他国来访使者们休息一夜,第二日有了精神方才会设宴招待,但叶问夏不会给他们一夜商议和晋国讨价还价的时间。
你们西夏一入京,我们晋国立马给你们准备丰盛的歌舞晚宴,让对方丝毫挑不出错处。
西夏使团队在驿站洗漱后整理好仪表,日头已渐渐西斜,到了进宫时间,作为西夏三皇子贴身侍从的李絮棠随哥哥走在队伍前方,身后除了主要随行官员,剩下的都是为晋国献上的礼物。
明月代替了皓日,繁星取代了白云。
红墙绿瓦,几步远一宫灯,驱散走黑暗,为宫人们照亮了所有小路。
今夜宫中热闹万分。
叶问夏在寝宫脱下常服换上重要场合需穿的冕服,江晔一边给她整理着衣袖,一边低声道:“贤王派人到了太医院查询档案,看着是在查他最近吃的药方配比药材,需不需要继续服药,效果不明显可还有旁的疗法。”
“嗯。”
叶问夏抖抖袖子张开让江晔继续整理下面。
“只是,奴才觉得贤王此举大有深意,他为何之前不查?陛下,你看需不需要我……”
叶问夏睁开闭着的眼,翘起嘴角:“随他去。”
他想查的事要是真这么容易被查到,她早该死上千八百回了。
叶景潍想查什么事若不查清楚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那天过后她对今日早有预料,已提前安排好,任叶景潍去查,若能查出蛛丝马迹,她佩服他。
江晔明白了,垂眸恭敬道,“是,陛下。”
殿外专属皇帝的豪华銮驾已等候多时。
叶问夏可以在寝宫慢悠悠地整理穿戴,可正殿处参加晚宴的其他大臣们必须早早进宫来等候。
自古都是大臣们等皇帝,从未听说过皇帝等大臣的。
今日晚宴叶景潍也带着王妃一同前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叶景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含笑与他人寒暄。
等叶黎初进殿后,直接走过来见礼,叶景潍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七弟如今倒是越发神采奕奕了。”
叶黎初面不改色恭谨地回道:“皇兄谬赞了,臣弟不过萤火,及不上皇兄的皓月之姿。”
叶景潍眼光一闪,笑笑,嘴角那抹笑容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七弟能替陛下分忧,身为兄长的我才是惭愧万分。”
叶黎初心中讽笑,面色不显,曾经他还是放不进叶景潍眼中的人,如今却被对方“惦记”了。
不过,叶黎初依旧端着一脸恭谨道,“皇兄身体有恙,陛下仁厚体恤皇兄,皇兄为国的心意陛下自然知晓,皇兄不必多虑你在陛下中位置。”
叶景潍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牙尖嘴利的叶黎初,温和地笑道:“七弟过谦,你此次能够替陛下招待西夏使团,可见能力不俗,你能为陛下分忧为兄自是替你高兴。”
叶黎初扯开嘴角,笑了笑:“若皇兄身体康健,想必,这事也轮不到弟弟我了。”
叶景潍抬眸眼光一冷:“小七啊,你果然长大了。”
学会朝人痛处戳了。
叶黎初笑笑:“弟弟不搅扰皇兄的清净,这便告退了。”
说是告退,实际上也只是行礼坐到叶景潍几步远的下首罢了。
叶景潍侧头看看他,淡然一笑,端起案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
不管如何,他到了宫中除了叶黎初其他方面还是挺满意的,至少叶君泽关照着他的身体,按照着他的喜好安排。
这样的恩宠,这样的好哥哥,他,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叶景潍捏紧了手中的茶盏,嘴角笑意带了一丝讽刺。
皇家人,呵,真是虚伪透了。
贤王妃坐在叶景潍后侧,看着坐在前面的背影,再看了看下首端坐着的叶黎初,垂眸端着花茶慢慢喝着,一言不发。
桑青,曲荭跪坐在王妃身后伺候着,暗地里相视一眼继而垂首沉默。
等大殿上的大臣们来得差不多了,各人也都各自安坐等待着。
殿内宫人都是极为有眼色的,上前来更换茶水,叶景潍身边来的人,一边换茶水,一边低声道,“赵喜公公传话,太医院内一切正常,王爷所说之物并无有送到陛下宫中的记录。”
叶景潍仿佛没听见一般,姿态悠然地坐着,等对方换了茶水,行礼退开,他才端起茶盏,摩挲着,垂眸沉思。
这个结果他也早有预料,太医院一半都是太后的人,文馡的手段绝不是给人留尾巴抓的。
叶君泽,太后都不是吃素的,他心中所疑之事如此隐秘,又过去多年,纵然他自己想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母妃出出力。
江晔看来也不容小觑,能把叶君泽守的这般严实。
这倒是让他觉得越发有趣了。
叶景潍看着手中的茶,端起缓缓喝了一口,嘴角含笑,配上一张俊逸无双的脸,让对面坐着的大臣女眷们都看的不由红了脸。
这贤王爷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就是身体弱了些,但其人风采完全能让人忽略掉对方身体,当真是世间无完人。
这时丞相也到了,身后还跟着嫡长子苏澈,殿中的官员们对丞相招呼问好。
叶景潍坐在位置上看着前面玉人雅致,君子无双的苏澈,笑得格外有深意。
苏澈一进大殿,两侧大臣女眷们都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了,只是想到他的性子与传闻,便又彻底冷静按捺下来。
苏丞相一向圆滑世故,今晚难得见到叶景潍与叶黎初相邻,心中想了想带着苏澈走到叶景潍与叶黎初身前,行礼道:“见过两位王爷。”
叶景潍,叶黎初都站起身还了一礼:“苏丞相有礼。”
丞相身后的苏澈也给两人行了礼,两人站着坦然接受了。
苏丞相笑道:“难得见两位王爷一同,老臣突然来访倒是有些打扰了。”
叶景潍笑笑:“无妨我们刚聊完,丞相乃是老臣,本王兄弟二人也是您的晚辈,谈不上打扰。”
苏丞相笑着抚须道:“贤王爷今日瞧着气色不错。”
苏澈站在父亲身后眼光微闪,并没有插话。
三人寒暄,苏澈不时插上一嘴。
皇帝寝宫。
叶问夏坐在榻上看着书,一旁的宫女小心翼翼手脚轻稳的摆放晚膳。
宫宴就是个大型交际场,叶问夏作为一国之君,总不好一个劲地在上面吃喝,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不饿肚子,决定先垫垫肚子。
至于饮酒的技巧她颇懂,将别人灌醉,她清醒才利于谈判。
一旦喝醉,啧,她还真从没喝醉过,不知自己醉酒什么模样。
叶问夏翻看着手中的律法书籍,吃着宫女喂过来的小点心,吃得差不多时,抬抬手,让宫女退下。
江晔这时从外走进来,走到叶问夏身旁,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太医院如常,无被查出异样。”
叶问夏翻书页,微微颔首:“人到齐了吗?”
江晔躬身回道,“已经到齐了。”
叶问夏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江晔上前整理了一下衣摆。
“走吧。”
“是,陛下。”
江晔恭敬应下,转身直起身,高声道:“陛下,起驾!”
一众宫人们准备妥当,待叶问夏走出寝宫,上了銮驾,便浩浩荡荡地往正殿而去。
早有宫中宫人前去正殿报信,殿内众人都整理了下衣装,然后恭谨等候着叶问夏前来,直到殿外一声高呼:“陛下驾到!”
众人立即站起身,俯首跪拜,高声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问夏在众人高声呼迎之下迈进了大殿,缓步走上高座,由江晔扶着坐定抬手:“众卿平身。”
“谢陛下!”
众人起身坐回位置,殿外就响起高呼:“西夏使臣觐见!”
江晔在叶问夏身侧高声呼应:“陛下有旨,宣!”
“宣!”
传声宫人一路传至外头,过了好一会,西夏使团们才缓缓进殿。
走到殿中央,西夏使团众人恭敬行了西夏礼,高声道,“西夏使臣李易阳等人拜见晋国陛下,陛下安福!”
叶问夏微笑着抬起手:“西夏众位使臣免礼,赐座。”
“谢陛下!”
等西夏使团全都坐在叶问夏左下方,坐稳之后,殿内宫乐随之响起。
宫宴,正式开始。
待宫人们陆续上了酒菜,叶问夏举起酒杯时,殿内奏起的宫乐瞬间停下,叶问夏坐在大殿正上方看着下面人们含笑道:“西夏使臣们远道而来,朕,在此为你们接风了,望尔等今夜,宾来如归!”
叶问夏话音刚落,坐下西夏首位的李易阳领着西夏使臣们一同手拿桌上酒杯起身,双手端起酒杯,恭敬俯身:“谢陛下盛情。”
其他晋国大臣们也都手持酒杯站起来,朗声道:“陛下圣明!”
叶问夏笑了笑,挥袖挡在面前先饮了杯中酒,待她放下酒杯后下方的人们这才侧首饮下手中酒。
随后,众人坐下,叶问夏笑着道:“开宴!”
宫中乐师接上刚才停下的乐曲段落。
宫乐再次响起,殿内两侧上来了一群舞姬翩翩起舞,舞姬们脚步轻盈,身姿妙曼,好似飘到大殿之中的表演位置,水袖随宫乐挥动,一时之间,殿内一派和乐。
西夏的使团中多数人喝着酒目不转睛的欣赏着场中的清歌雅舞。
待一轮歌舞完毕,叶问夏才再次举杯道:“此次西夏遣使来访晋国,朕心甚乐,愿西夏与晋国相交永长!”
众人收回视线再次起身,晋国这边继续来了一句:“陛下圣明!”
西夏那边就继续来了一句,“谢陛下盛情!”
随后再一起饮酒,再次坐下。
这时李易阳才站着没动,对上首的叶问夏恭敬行礼道:“谢陛下如此盛情款待,外臣十分感激。此次前来,我国陛下亦有珍贵之物赠予陛下,还望陛下笑纳。”
说罢,李易阳走出座位领着两位副使,呈上了国书和国礼礼单,便站在大殿中央看着上方的叶问夏。
自有宫人接过国书,国礼礼单传到江晔手中,江晔再呈给叶问夏。
叶问夏接过国书看了看,随后放下国书,再接过国礼的礼单,看到上面的物品微微笑道,“西夏国主盛情,朕亦感念。”
随后把手中礼单递给江晔,让他宣读。
然后江晔就捧着礼单一一念出西夏进献的国礼。
有西夏骏马五千匹,珍贵皮毛一百箱,各式珍宝亦是无数,最让殿内晋国大臣们感到珍奇的是西夏进献了白毛骆驼一对,雪羚羊一对……
叶景潍听着这份礼单,垂眸一笑,对比以往这次西夏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看来所求甚多。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会二更,正在码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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