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江晔拍桌而起,动作迅速如闪电从腰间抽出软剑直指坐在对面的柳汀白脖颈处,好似他下一秒再说出大逆不道的话锋利的剑尖直接划破他的喉咙,一剑封喉。
“江总管何必动怒呢?”柳汀白对于袭来的剑锋面色不改,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薄如柳叶的软剑,移到另一边,“在下不过陈述事实而已,你瞧瞧陛下的风度。”
叶问夏慢悠悠地端起谷芽刚端上来的红茶,掀开茶盖,在茶沿儿处拨动两下,吹开热气,慢慢饮下。
听到柳汀白说到自己,方抬头看去:“柳医师你越界了,朕能不能坐稳天下难道在于寒毒?叶景潍他若真有本事得到,朕欣赏他。”
“是柳某失言了,陛下的胸襟果真不是常人能比拟的。”说这话时柳汀白瞥了一眼收回软剑的江晔。
江晔目光锋利坐回原位继续盯着柳汀白,他身上药香迷惑旁人他不过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而已,实则在他的袖内怀中腰带,甚至鞋履里暗藏各种毒药。
叶问夏双腿交叠,靠着椅背,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问道:“柳医师能否医治。”
柳汀白傲然回复:“自然,这世上暂时没出现我解不了的毒,只要药材齐全,在下便可开始制作。”
“写下药方,朕派人筹集给你送来。”叶问夏得知这个结果心情愉悦道。
“陛下,在下虽能解寒毒,但要看病人此时毒已达到什么程度,控制在什么位置,身体状况如何,才可斟酌下药。”柳汀白自问不是神仙,不看病人直接配出适合病人药量的解药,他能配出来贤王吃了也要遭一番罪了,“不然解药药效猛烈,贤王吃下恐要遭罪。”
叶问夏目视柳汀白审视对方话中真假,右手食指在扶手上一下一下敲击着,片刻后启唇道:“明日我让人送来叶景潍一直以来食用的药方及身体状况的详细描述,你们现在不方便见面。”
叶问夏可不想让叶景潍半路截胡,她需要用解药与叶景潍谈笔交易,叶景潍多年来一直寻找医仙下落,她要感谢柳汀白不喜在外行医用他师父的名声宣传自己,不然就赵太妃爱子之心早在父皇活着的时候就把他弄来了。
皇家依旧是伪善肮脏,勾心斗角,藏污纳垢之地,他面前的人能在宫中众人中脱颖而出登上帝位岂是兄友弟恭,面慈心软之人,让他配解药不过是另有目的,他们彼此暂时相互利用,进宫之事不能急,缓缓图之。
“既然如此,在下把需要的药材写好交给陛下派来‘看护’我的侍卫,药材齐全后会先做一瓶药性温和的解药。”柳汀白暗指叶问夏派人监视他,不要以为他不知,“陛下如果着急,药效需猛烈。”
柳汀白把选择权交给了叶问夏,叶景潍的身体如何耗损与他毫无关系,若想让叶景潍寿命不损明眼人都只如何选择,柳汀白心里十分想看叶问夏选哪种,药效猛烈对她来说百里无一害。
叶问夏毫不犹豫选择了对叶景潍最适合的:“调配温和药性,朕拿到解药,会把宫中你需要翻阅的医术孤本让人撰写一份带给你,直到贤王寒毒痊愈后,你要的鬼莲朕自会送来。”
跑到后厨的谷芽,放下手里的茶托,从盘子里拿起一根柳汀白做好的冰糖葫芦舔了舔上面的糖浆后,张嘴一口咬下一颗裹着糖浆的山楂,山楂把小嘴撑的满满的。
唔,就着这个味道,太好吃了!
谷芽拿着糖葫芦开心地摇头晃脑跑回主屋边吃糖葫芦边看药炉子。
拜别柳汀白,叶问夏走出院门,踏在回去的小路上,思索刚才与柳汀白的谈话。
“柳汀白此人与我所想有些出入。”叶问夏脚步缓慢,望向远处看不到尽头的山路低语,“今日我第一次与柳汀白见面,他似乎对我有丝敌意,不对,准确点是反感,我们俩人难道之前见过面?我怎么没有印象。”
江晔敢肯定在这之前两人从未与柳汀白打过照面:“或许,柳汀白不满我们把他看押此处,又或许他在民间见多了不忿之事导致对陛下印象有所偏移?”
“不像是因为这个。”叶问夏一手背在腰间一手摸着下巴,“抛去此点不想,我觉得应该让他入宫,我身边多年来的医师都是母后身边的人,张医女多年在我身旁我对她已用惯了,可她出身文府,与张太医又是叔侄关系,就算你没发现她与母后联系,她对我的忠心始终让我有所怀疑。”
江晔经过刚才一番交流对于柳汀白印象大打折扣,让他在陛下身边他不放心:“张医女从陛下出生起照顾至今,她若是有问题我们私下里也方便处理,柳汀白医术即使高超,他若知晓陛下身份,是祸患。”
“是人便有弱点,柳汀白入宫这事往后放,朕会想到办法。”叶问夏走到拐弯处绕过提醒江晔,“张医女和李嬷嬷都找人看管好,别疏忽。”
“是。”
两人走下通向柳汀白的山路,叶问夏指着前方的寺庙屋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去逛逛。”
叶问夏与江晔往寺庙走,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多数来上香祈福的人。
“公子,可要去上柱香?”江晔见人流都往主殿涌,问身侧的叶问夏,“若不去,我们绕过这里看看风景,便该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叶问夏抬头望向前方建筑群,听到里面传出的佛语声,看着人们虔诚地往内走带着各自期盼实现的愿望收回视线:“我所求所愿皆靠自己,无需前去,绕过这里,看看风景。”
两人避开人群,往人少的观望山景的另一条路走去,这路爬向定安寺最高点,是专门为游人们建的观看群山的地方。
爬到半路的叶景潍被身旁车云扶住胳膊,咽了口唾液,车云见状赶忙解下别在腰间的竹筒递给叶景潍。
“主子,您快喝口水润润喉。”车云一脸担忧地看着叶景潍,又仰头望着还有超长一段才能登顶的青石路,“主子这路还需走好一会儿才能到山顶,我们在此歇息片刻吧。”
干燥的嗓子饮下甘甜的竹水被滋润后舒服许多,调整好喘息频率,叶景潍也仰头看去,点头赞同:“歇息片刻继续。”
这条登山路上的人流对比山下非常少,多数是青年人,姑娘与妇人很少得见,除了体力不够多数觉得无趣。
车云叹气道:“我说应该抬顶小轿子,主子你偏偏不让,这遭罪的不还是你。”
叶景潍当下对着车云脑袋给了一个爆栗:“坐轿子上山还是爬山?我看是来闲逛惹人笑话。”
“我这不是心疼你身体。”车云揉揉脑袋四下张望,突然下面山路上两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车云赶紧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当确定无误后,指着下面惊呼道,“主子主子,是大公子!”
“大公子?”叶景潍疑惑的顺着车云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叶问夏与江晔正说笑着往上爬,倒是一副轻松模样,“在此等候他们二人,我们一同爬山。”
江晔正和叶问夏聊天突感一丝异样,目光如箭直射向车云站的位置,叶问夏发现江晔的举动同时看去,见到上面远处站着的叶景潍朝对方挥挥手:“江晔你说这可真是巧了啊,走,我们赶紧上去。”
“公子不用着急,二公子他们在等着我们。”
“今日天气好,这不都出来了。”
两人保持速度,很快四人会了面,江晔与车云各对着叶景潍与叶问夏行了礼。
“没想到竟会在此处见到二弟。”叶问夏走到叶景潍身边,见他面色红润唇唇却苍白,关心道,“这条山路坡长又有些陡,二弟身体不好慢些走。”
“无事,大哥。”顿了几秒后叶景潍才说出后两字,已经好多年不叫大哥两字,这个词在口中已经陌生了。
叶景潍看着比自己个子矮身形也比自己看着单薄的大哥叶问夏抿唇笑起,旁人一看定会误会。
其实当年皇后文馡与赵贵妃赵姝怡一同生产时,本应该叶景潍是老大,全因其中出了番波折导致叶问夏早产,从二公主变成了太子。
多年来叶问夏在武艺上吃了不少苦,为的是不被旁人因他不如健壮男子的身高体型而小瞧了她,更是为了隐瞒好自己的身份。
叶问夏与叶景潍走在前面,江晔与车云在后几步远跟着,方便前方二人聊天。
叶问夏随着叶景潍的速度往上走:“昨日暴雨过后,秋意更加明显,二弟受不得寒,应早日置备保暖物品,有缺跟大哥说。”
叶景潍点头道:“劳烦大哥费心,我已经早早备好,车云昨夜点了火炉子,屋内倒感觉不出一丝凉意。”
本是火力旺盛的年纪却因中毒畏寒,每到入秋后寒意渐起至草长莺飞这期间是叶景潍最遭罪的时候,不但内里寒气驱不走,还要抵御外界寒气的侵扰。
叶问夏牵起她身旁叶景潍的手握住:“手还是这般凉,可按时吃药了?”
“药物不过治标不治本,这些年我都习惯了。”被温暖的手掌握住感受从对方传来的暖意,一点点暖掉他指尖的冷意,慢慢回握住,“午膳一同在山上吃,还是去我府上。”
叶问夏想了两秒道:“你身体不好去你府上用午膳,正好也许久没去你那儿坐坐。”
太阳逐渐高声,早间的寒气已感受不到一丝,全被温暖的阳光驱散干净。
“晋国这气候一早冷飕飕,午间热烘烘,真热死个人,三哥你别拦着我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