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晔见指甲完好,没有受损,却不想还回去放在手里抚摸着:“已经在宫外的定安寺安排了住所。”
“这一路可有人跟着?”叶问夏抬头看站在身侧的江晔,被江晔抚摸的右手突然收紧扣住江晔的手,一个用力把江晔拽到了椅子上,“过几日找时间出宫一趟,让神医徒弟给你瞧瞧,看能否解了你身上的毒,不然你毒发折磨太过痛苦,说起来若不是我无意中撞见,你是否一直瞒着我。”
江晔贴着叶问夏身子,语气淡然,笑容和煦仿佛中毒的人不是他:“受的多了倒也不觉得多疼,忍忍便过去了,何必让陛下因我忧虑,陛下每日处理的事够多了。”
奴隶社会,主人就是天,更无须提宫规森严的皇宫,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被百姓认为的真龙天子。
“你应为多自己想想,等到有一天能给你安排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不用再伪装成太监,你想从武或从文全看你喜好,不用在朕身边委屈自己,你……”
“我从不觉得委屈!”
叶问夏一番好心,她换位思考若是她在江晔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一直隐忍,被下毒控制,一个正常男人伪装成身有残疾的太监,为她巩固手中的权势成了她手中最锋利的刀,同时成为众人心中的奸佞。
自古以来奸佞宦官从来没有好下场,叶问夏舍不得江晔下场凄凉,她的亲信只有江晔让她放不下心,心中早为江晔打算好了退路,等到皇权稳固,江晔不该这般。
不料江晔听到叶问夏此番话反应太过强烈,抽回与叶问夏握住的手猛地站起,目光灼灼直视叶问夏双眼:“我所做的事,所受的诽谤误解,被人惧怕鄙夷,陛下认为我在乎吗?”
江晔的目光透过她的双眼好似含火能燃烧到她心底,叶问夏心里藏了太多无法说出口的隐晦事,江晔赤诚的心她不敢接,不自觉垂下眼。
忽然,江晔跪在叶问夏脚边,双手抱住叶问夏的腿,仰头面对叶问夏:“陛下,旁人与我不过空气,我在乎的是你的看法想法,陛下你不想我一直在你身边吗,你想让我离开?”
“唉。”一声轻叹从叶问夏口中飘出,叶问夏撩起眼对江晔的扣问无奈道:“你不该一直被困在我身边。”
“陛下认为何为不该,陛下对我的安排真是我要的吗?我这辈子只是你一人的奴才,我离了你该去哪里?陛下你想让我离开吗,你想吗?”
叶问夏抬手扣住江晔的双眼,她快要被江晔盯穿了:“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已习惯了,但于你却不公平……”
江晔握住叶问夏扣在他眼睛上方的手拉下至唇上,嘴唇轻轻吻了吻,笑眼弯弯看着叶问夏:“陛下只需做想做的事,不必为我烦忧。”
叶问夏说一句江晔十句在下面接着,叶问夏想让江晔能称为独立的个体,不为任何人而活,只为自己活。
江晔与苏澈不同,从小受的教育理念完全不一致,一个忠君爱国为江山社稷,一个典型的奴隶思维教育,主子让你生你便生,让你死你便死,让你往东绝对不能有为什么不往西的想法。
这两个人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叶问夏对他们俩人情感自是与旁人不同,苏澈背靠苏家她倒不担心,江晔他只能靠她,她定会在走前安排好江晔。
“好,我身边你愿意呆多久都可以。”叶问夏掀过这一话题,“若能解了毒你在母后那里需继续伪装,方便我们行事。”
“陛下放心,奴知道。”江晔站起身,牵住叶问夏的手带到圆桌旁,“陛下,刚回宫的路上我遇见了秦监正,可是发生了什么异象?”
“吃完再说。”叶问夏随着江晔坐在点心盘旁,拍拍圆凳:“现在殿中无人,坐下,一同品尝。”
“陛下,这不合规矩,奴不能与你一同坐下食用。”江晔该守的规矩永远不曾僭越。
“儿时你没少和我背着母后偷偷吃东西,现在怎么不好意思了?”叶问夏指着一叠碎花芯糕点,“太多了,我吃不下,你不吃浪费了。”
说着叶问夏拿起银箸夹起最上面的一块递到江晔嘴边:“张嘴。”
叶问夏都已夹起放到了江晔嘴边,他不可能继续闭嘴,启唇张开,直接被叶问夏塞进口里,江晔赶忙伸手在口下接着,避免掉碎渣。
又夹起一块放入口中,软糯香甜,表面一层细糖粉,吃着吃着叶问夏感觉到今日的点心似乎比以前的要甜:“母后今日做的点心甜度比以前的要甜上一些,合我胃口,母后喜欢微甜我总觉得差点意思,看在她专门做了合我口味的份上有空去她宫里看看她,自从上回不欢而散后一直没再去过。”
江晔口味随叶问夏也喜爱吃甜食,晋国蔗糖提炼技术比前朝高上不少,但细糖粉这种精细物除了皇宫里常见,外面只有王公贵族有钱商人能吃得起,数量还都有限制,普通百姓吃的都是粗糖块。
江晔点点头咽下口中的糕点:“确实比以前的甜。”
叶问夏快速又夹起一块扔进江晔口里,两人你一个我一个,本就模样小巧数量不多的糕点很快被两人全部吃完,
叶问夏吃完糕点拿起琉璃杯,“咕咚咕咚”一口全部喝完,喝过后把琉璃瓶中最后一点梨汁倒出,刚好一杯:“江晔把这个喝了。”
只剩最后一杯,叶问夏喜欢喝梨汁,江晔瞧了一眼原地不动。
“怎么,嫌我?”
江晔无奈地看向调侃看着他的叶问夏,拿起琉璃杯对着叶问夏刚才的位置一口喝下,一滴不剩。
叶问夏低头憋笑,抖动的肩膀暴露了她。
江晔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盯着叶问夏后脑勺抿唇不吱声。
笑过后,叶问夏抬起头,右手握拳挡在唇前:“咳咳,继续说秦监正的事。”
说到正事叶问夏严肃起来:“秦监正带来的册子上写的钦天监推算出来的天象比早朝禀报严重的多。”
“难道有大灾?”事关天灾江晔异常关注,脑中快速转动,“这季节,难道是雪灾?”
“你猜测不错,钦天监记录这几日天象,推算出今年冬季来的早,会发生雪灾,春季来的也晚,估计会格外寒冷。”叶问夏说着说着突然想到,她曾经接了一个单子画明代设计,她研究明代历史让她记忆最清晰的是明朝末期小冰河时期,“小冰河!”
叶问夏突然站起,猛地拍了下桌子,快速绕过凳子,走到办公处,把桌面上东西推到两边,抽出一张宣纸,拿起笔架上的毛笔,沾了沾墨汁,右手飞速记录脑中的记忆。
温大幅度下降,使全球粮食大幅度减产,夏天大旱与大涝相继出现,冬天则奇寒无比,粮食危机,爆发民变,抢粮,运河封冻……
叶问夏此刻想起什么写什么,专门把极度严寒,粮食减产,兵变,鼠疫这几个画了个大圆圈。
感谢她曾经的甲方爸爸要求她设计场景和人设务必完全参考历史,不然她绝对不会研究,她记得资料书上学者分析过明朝灭亡的主要原因就是受小冰河的影响。
为何陛下提起小冰河脸色巨变,此人是谁?
江晔担心叶问夏紧跟在她身边,见她龙飞凤舞的笔速极快在纸上写出一个又一个令人震惊的字句:“陛下这些都是小冰河导致的?”
“对。”暂时只能想到这些,叶问夏放下笔,打算晚上夜深人静时好好回想,看能否再想到什么。
“奴去杀了他。”
“啊?”
本眉头紧锁思考中的叶问夏被江晔认真的表情逗乐了:“你杀不了他。”
“为何,难道他武功太高?”江晔不信有杀不了的人,“奴一人不行,可增加人手围堵。”
叶问夏慢慢给江晔解释起小冰河:“小冰河倾全国之力也杀不死它,它不是一个人,是形容季节时期,例如春季,夏季,秋冬两季,一年四季正常,每个季节三个月,小冰河时期与它们相同,它的近亲是寒冬,但小冰河会持续很多年很多年,并且极度严寒,大灾!”
现代人有各种御寒方法,吃穿住行方方面面超过古人条件太多简直没法相比,若不提前准备,冬日提前到了再准备便晚了。
现在距离秋末已无多少时日,这几日夜里已经开始降温,西夏使团又要这时来,母后逼她娶亲这事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提起,削藩要往后延期,叶余哲如何处置还需想想,事事全撞到一起简直焦头烂额,怪不得古代皇帝多数短命。
“陛下确定真的是小,小冰河?也有可能只是普通冬季延长有雪灾。”江晔担心叶问夏事情太多压垮了,往好的方向引导。
叶问夏又想起什么赶紧在纸上记录:“我让秦监正他们这段时间好好观测天象,若有任何异象当即禀报,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之前处理先皇遗留下来的问题导致各部门缺失的官员现在还没有补上,明年是三年一度的科举,希望到时能有可用的人才。”
江晔安慰道:“陛下安心,我晋国人才济济,定会为陛下排忧解难。”
叶问夏突然想起来吴昭仪的事情:“对了,叶余哲和吴昭仪分开看管,你去告知吴昭仪的贴身婢女自尽她什么反应?”
“毫无反应,似乎意料之内。”
“她这几天想好结果了吗,朕不想在她身上耽搁时间太长。”
“吴昭仪要见五皇子。”
“行,让他们母子见一面。”
偏僻的宫人住处,躺在屋内休息的赵喜早已不见踪影,一路低头悄悄潜入看管吴昭仪院外隐蔽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我很难过,看文数据差,又陷入怀疑自己写的不好的怪圈里,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好好画画去不该回来写文,不然每天自己弄得精疲力尽天天失眠感觉什么都做不好TAT
正当我低沉的时候我看到大家在鼓励我,还给我营养液,给我投雷QAQ,感动的我又没睡着觉……
我现在有种是和追文的小可爱谈恋爱的感觉,在我最消极卑微的时候一直陪我,简直就是我的白月光T^T
今天说的有点多,希望大家别烦我,手速慢的作者在艰难攒存稿,争取有天让大家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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