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鹿的话让两人都愣住了。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吃完饭回去的路上,他们还是去药店买了验孕棒。
顾清姿回家后在浴室呆了许久，一丝动静都没有，宋屿有点担心,过去敲了敲门，“老婆。”
里面还是没声。
他只好推门进去。
只见顾清姿一动不动地坐在浴缸边上,一双眼睛红透了，湿润的脸颊在浴室灯下泛着刺眼的光泽。
她抬眸看见他进来，又紧接着淌下一串眼泪。
宋屿心脏猛地揪起来，走过去搂住她的背,拍了拍，“怎么了？”
“老公。”顾清姿将头埋进他胸口,肩膀一抽一抽的,哽咽着说：“老公，我想……想要它。”
宋屿垂眸一看，用过的验孕棒被扔在地上,是明显的两条杠。
一时间，心里憋屈又绞痛，他闭上眼睛吻她头顶,沉声道：“明天去医院。”
顾清姿哭得更伤心了，她望着他不停地摇头：“我求你了,不要拿掉它，这是我们的孩子……”
宋屿眼眶也湿润起来，手掌紧紧摁着她的头,嗓音微微发颤：“听医生的好吗？明天我们去检查，如果……”
“我不听！我要宝宝。”
“乖，不闹……”他想哄她，顾清姿却猛地将他推开，跑出了浴室。
两人背对着背，几乎彻夜未眠。
第二天去医院的路上，顾清姿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没有说话，但微微颤抖的身子暴露了她不安的情绪。
宋屿心疼得不行，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伸手去握住她。
“我知道你想要个女儿。”顾清姿淡淡地开口，“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这样的情况，如果是别的女人，给他儿女双全有什么难的？
可他偏偏要选择自己。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宋屿一个急刹，车子猛地停在路边。
他用手将她沮丧的脸抬起来，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我们有星星就够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就算这个孩子能保住，如果要你受折磨，我也不会同意。”
他曾经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还听说有这种血型的孕妇为了保住二胎的孩子，不惜全身换血。
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想让她经历那种痛苦。
“可是……”顾清姿还想说点什么。
“别可是了。”宋屿吻她的额头，“如果孩子健康，你也没有危险，就让它留下来，否则免谈。”他顿了顿，神情严肃：“这次必须听我的。”
**
医生拿着检查单回来，神色比之前缓和许多。
“应该算是好消息。”医生解释道，“宋太太体内的抗体值比预期的要低很多，应该是当初怀孕时就用过抗体，所以孩子发生溶血症的几率并不大。”
顾清姿目光一亮：“那就是可以生下来了？”
“几率不大不等于零，风险不是没有的，还要后期跟进观察。”医生说，“如果二位确定留下这个孩子的话，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宋屿着急地问：“我太太会有危险吗？”
“女人生孩子都会有危险的，21世纪也不是百分百安全。”医生笑了笑，“产检一旦发现问题，还是建议二位不要太固执。”
出了医院，宋屿一直没有说话。
顾清姿知道他在想什么，晃着他的手将他转过来。
他望着她，张了张口：“老婆，我们……”
“老公。”顾清姿的心情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她抱住他，柔声道，“我相信这个宝宝一定可以的，我们给它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们本来没打算要二胎，生下宋睿宸以后就上了避孕环，为了保险，两人还一直有做措施。然而就这样微小到几乎为零的概率，它发生了。
她没法不期待下一个奇迹。
“如果以后检查出问题，我都听你的。”顾清姿认真地望着他，“先等一等，好吗？”
宋屿到底还是心软了，轻叹着点头：“好。”
顾清姿弯起唇，笑容灿烂：“老公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好。”
附近就有一个商场。
顾清姿拽着宋屿逛母婴用品超市。
她心里莫名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会是一个女宝宝，于是她兴致勃勃地挑了一大堆粉红色的东西。
“买这么早，万一……”他顿了顿，于心不忍，“万一是男孩儿怎么办？”
“是男孩儿也没关系呀。”顾清姿继续往购物车里放东西，“难道他还敢嫌弃不成？”
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各种粉红色，和她笑靥如花的脸庞，宋屿心中豁然开朗。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要全力以赴。不能因为那点可能存在的风险，就草率地放弃一条生命。
他也应该相信他们的宝宝。
“老婆。”他走上前，将她手里的那袋东西放回货价上，“当初星星用这个牌子过敏你忘了？拿这个。”
他重新换了一袋。
“这个比那个便宜……”
宋屿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表情宠溺，“笨蛋，只会看价格是不是？”
“对啊。”挑最贵的就好了，这是她的购物格言。
**
第二个宝宝在顾清姿肚子里平安长大，产检指数一直都很正常。
这次怀孕的过程让宋屿弥补了第一次缺席的遗憾，虽然后来回忆起来，满满都是辛苦和无奈。
怀孕的女人越发无理取闹是真的，比如半夜突然想听歌，就把他弄醒，要他用八国语言唱《阴天快乐》。
再比如顾清姿半夜想吃手抓饼，宋屿没办法，使尽浑身解数把人哄睡着了，第二天就去超市买了几袋手抓饼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后来她没再提过，倒是心血来潮，想吃安琪酒吧里的餐包。
于是宋屿让安琪寄了一整箱过来。
她吃了几口又说不对，因为闻不到sky大厅里淡淡的百合香。
隔天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摆上了新鲜百合。
宋睿宸小朋友对妈妈一天天鼓起来的肚子很感兴趣，每天都会来和妹妹说话。
“妈妈，妹妹好像会动。”他的脑袋突然从肚皮上挪开，惊讶地直起身。
“妹妹当然会动啦。”顾清姿摸摸他的头，“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也会动，用你的脚丫子踹妈妈肚皮。”
“真的吗？”宋睿宸皱起小脸，“那妈妈疼不疼？”
顾清姿心底淌过一阵温暖，笑了笑：“妈妈不疼。”
小家伙虽然年纪小，但那股冰雪聪明的劲儿和他爸如出一辙。
“可是我和凯凯打架的时候踹了他一脚，凯凯都哭了。”宋睿宸嘟起嘴巴，又爬到顾清姿肚皮上，摸着圆滚滚的那团，奶声奶气地哄道：“妹妹赶快睡觉觉，不要乱动啦，妈妈会疼的。”
顾清姿既感动又啼笑皆非。
这孩子将来肯定和他爸一样，是个让女人欲罢不能的祸水。
“对了妈妈。”宋睿宸突然想起来说，“我弹钢琴给妹妹听好不好？昨天我学会了摇篮曲，可以让妹妹睡觉。”
顾清姿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好啊。”
宋睿宸给躺椅上的顾清姿盖好毛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钢琴前面。
小小一只，却毫不费力地把琴盖掀开了。
“哥哥弹曲子给你听，你要乖哦。”
说完，白嫩的手指按下琴键，舒缓流畅的乐音开始弥漫整间屋子。
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那一片照得透亮。
顾清姿又有些困了，微闭的视线下，四处都是白茫茫金灿灿的，钢琴前的小孩恍惚间变成了一个少年，眉眼熟悉，青涩而英俊。
……
“老婆，醒醒。”
“该起来吃饭了，大宝贝。”
脑子从混沌中逐渐清醒过来，顾清姿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床上。
“又睡了一下午？”宋屿轻轻捏她的脸，“快起床，王姨做了你喜欢的菜。”
“哦。”
顾清姿伸出手，一脸撒娇的表情。
宋屿拽着她的两只手将她拉起来，她顺势搂住他的腰，“老公。”
“嗯？”
“星星长大后的样子和你好像哦。”
宋屿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做梦了？”
“怎么就不能是穿越了呢？”顾清姿认真地望着他，“真的，而且比你帅，你说到时候你都老了，会不会自卑啊？”
宋屿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唇，“你这脑袋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想你呗。”顾清姿对他咧嘴笑。
“我看你这么闲，”他用手指戳戳她脸颊，“不如再给我做一对袖扣？”
她的确是很闲。
从确诊怀孕那天开始，她就没再去上过班，安安心心地在家养胎。灵感来了就画一画珠宝设计图，玩一玩手工制作。
Zoey这个名字销声匿迹多年，又一次出现在珠宝界，依然如雷贯耳。
只可惜她最近的作品全都是女性首饰，没一样和他有关系。
宋屿有点不被重视的沮丧。
“可以啊。”顾清姿爽快点头，“亲情价，五百万。”
五百万就五百万，只不过……
“亲情价？”宋屿皱了皱眉。
很多人说夫妻之间的爱情到最后会变成亲情，可是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不会变。
他对她一直热烈，从未平淡。
“亲情价已经是最低折扣啦，五折。”顾清姿道，一副我是在为你考虑的认真表情。
宋屿垂眸睨着她，“那爱情价呢？”
“噗——”顾清姿忍不住笑了出声。
宋屿不解地挑眉，“笑什么？”
“爱情价没有折扣。”顾清姿收敛表情，严肃道。
宋屿愣住：“为什么？亲情价五折，爱情价为什么会没有折扣？”
“因为亲情价是团购价啊。”顾清姿搂住他的脖子，俏皮地将自己悬在他身上，“爱情价只有一个人买，打折我就亏本啦。”
“……”说不出哪儿怪怪的，却似乎很有道理？
“怎么样啊小伙子？你要原价购买吗？”顾清姿笑盈盈，“全世界独一份哦。”
“买。”宋屿目光沉沉，低头吻住她。
**
来年春天，宋家添了一位小公主。
宋屿亲自取的名字，宋瑞宜。
希望她一生平安健康。
顾华安出国安度晚年之后，宋屿彻底掌权了顾氏，原本海城区的执行董事长、顾氏未来的掌权人完全淡出了公司众人的视线。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当了全职太太。
直到有一天，一个崭新的轻奢珠宝品牌突然席卷整个Z国，首席设计师兼幕后老板的身份被人挖了出来，正是那位名震江湖的Zoey，也就是顾氏集团的大小姐，现任总裁的妻子。
那个曾经让这里满城风雨的女人，她的风波从未静止过。
（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片到这里正式完结啦，为儿女双全事业有成的宋狗和姐姐鼓掌撒花！
接下来写点儿配角番外，阿辰先安排上，然后还有小霍，目测还有一万多字全部结束，感兴趣的宝宝可以留下来继续看。
划重点喊话话：不看番外可以，新文要收藏呀！
爱你们～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