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苗头
众人对着此情此景啧啧称奇。
四阿哥夫妇俩对视一眼,心下?感觉十分微妙。
眼见太子爷和大阿哥脸上玩味的表情更甚。
四福晋忙出声：“这说来倒巧了，我们家弘晖文静，就跟十四在一起的时候,好动了些。怎么今日反倒不同了呢？”
“这么说来,十四果真是和其他人有些微不同。”三阿哥总结了句,开口完才发现这句话不对劲。
这时,不安分的弘晋从罗协的身上掏出了一颗小玩意。
九阿哥一看乐了：“十四你真的哪里来那么多小布包啊？”
罗协大大咧咧道：“哪里有什么,只不过?我平日里跟着哥哥比较虔诚礼佛,这些都是法华寺的方丈见我面善，私下?里给我的零嘴,我觉得佛家的东西不错,时常带在身上而已。想来弘晖也是喜欢这种甜香味罢了。”
法华寺方丈：？？？我堂堂大师哪里来的零嘴？
四阿哥：……要不是每次都是自己带着他,差点就信了。不过?这个由头,找得倒是巧妙。
“什么面善，是大师看出你贪嘴吧？”五阿哥戳穿他道。
十阿哥却像是和十二阿哥讨论一般：“都说这孩子心性干净,于佛道上原本就比大人敏锐些。”
皇家敬畏上天之道,永和宫一脉也的确诚心礼佛，小十四前有托梦之说，现在加了个方丈也不算勉强，的确可以说服宫里内外的人。
再?加上几个阿哥们助力，最上头的两位阿哥脸色已经转为和善。
“没想到方丈倒有些童心未泯。”太子爷对着四阿哥微笑，意思是孤给你这个脸面。
四阿哥笑笑，面上看不出什么反应。
“既是佛家的东西,不知十四弟可愿割爱？”大阿哥不愧对于他“莽”的代号，开口就要了。
旁边大福晋心下?都抖了下?，就算是佛家的东西，这小孩脾胃虚弱,不问能不能吃大阿哥就开口要，人家要给，咱都不知道要不要吃呢？
罗协也不藏着：“这可不是弟弟吝啬，我这浑身上下?也就三颗了，哥哥们开口，这在场刚好一个小侄子一个，回去后其他人再找我，可就真没有了。只望嫂嫂别怪十四偏心，弘晖这家伙睡得不是时候，没得吃了。”
四福晋忙笑道：“哎呀，儿子这自己贪睡错过?了。就是他醒来也怪不得额涅我了。”
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对了一眼，他没出声讨要，十四这算顾着他了，不出声，偷偷给罗协加了点好感度。
罗协心想，也不枉他花钱买东西。
侄子们着急吃糖，又哭了起来……罗协忙将娃娃们还给他们的额涅，按照对应分类一人给了一颗，给负责喂食的乳母们讲了用温水泡开，慢慢服下?的法子。
还担心他们分食，不过?幸好皇家规矩，这可是一人对症一颗，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大福晋见孩子吃完依旧活泼可爱，这才安下?心。
罗协也不担心被拆穿，这零嘴再好就是个小东西，诸位爷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真的跑去找德高?望重的方丈讨吃的，这传出去，他们老子的脸还要不要？
侄子们开心吃完不算，又一个劲往十四阿哥身上要扑……
诸位爷：……所以他们互相争一个十四不够，现在还得跟自己的儿子/侄子争吗？
四阿哥：爷平衡了，心里不酸不难受了。
眼下只得阿哥爷、福晋们混在一起庆祝了，罗协一手可抱不来三个。
四福晋便招呼着大家打马吊，罗协只能跟太子爷、大阿哥、三阿哥一桌，四阿哥自然不会让他上手，只让他在旁边看着。
其他的福晋按顺序坐在自家爷身后，都是夫妻搭档，然后罗协轮流抱着三个崽。
罗协：……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他转头看了眼和五阿哥、七阿哥、九阿哥凑一桌的十三，其他阿哥自觉围着，仍是打配合，罗协真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
可手里的小萝卜头还在开心地揪着他的绣扣……
有太子爷在场，其他人自然是要输一点给他的，四阿哥今日是东道主，不宜赢钱，三阿哥本就是太子爷的人。
所以大阿哥很快输了钱，臭着一张长长的脸，早早离去了。
初夏炎日渐盛，午后便散了宴，四阿哥自己也喝了些酒，转身抓着十三和十四进?书房，打算歇一会儿。
胤禛酒力不算高?，只是仍强撑精神问道：“十四，那零嘴？”
“哥哥，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兄弟。”
胤禛晲他：“怎么连哥哥都不能问上一问了？”
“到底就是太过?讨人喜欢的烦恼……”罗协摇头叹气。
这副自恋模样把其他两位也给逗笑了，胤禛便拉着他们二人歇下?，自己到后院躺在福晋身边，埋在她一身奶香里，甜甜睡去。
三位侄子回去之后，指标看起来确实增长了不少。
大福晋身子骨早在不停孕育孩子的过?程中，坏了底子，她身子孱弱，平日里孩子她再上心，却也耐不住三头两天躺床歇息，和其他福晋、阿哥之间少有来往，早早将此事抛在脑后。
倒是三福晋出于对十四信任，慢慢她发现每每孩子哭闹不休之时，只要吃上十四“刚好”送过?来的小东西，都会舒坦许多。
这久而久之，倒也心照不宣，只在三阿哥面前不停吹十四阿哥好的枕头风。
罗协和四福晋暗示过一次，如此也就三福晋、四福晋两人互相交流了下?，两位妯娌对待十四的态度愈发好了起来。
三阿哥&四阿哥：……嗯？他们还得吃自家福晋的醋？
*
康熙三十六年，风调雨顺，只几处小地方旱涝不均，不出月余便安抚好难民等诸多事宜，加上去年二征准噶尔，内外收心，民心所向。
万岁爷这日子过?得颇为顺心，中秋时节办得很是红火，九月桂花飘香，雏菊绽放，陛下?下?朝自上书房出，看见儿子们一个个临风而立，心情愉悦逛到太子居所毓庆宫，入了宫门想一探。
为首一左一右宫人神色闪过仓皇，被康熙敏锐捕捉，厉声喝道：“太子在何处？”
“启禀皇上，太子此时人不在宫内……”
能让门人冒着欺君的大不韪，可见里面的勾当有多脏……康熙面上不显，直入毓庆宫，当天便下?令内务府处死行径悖乱的膳房人花喇、哈哈珠子德住、茶房人雅头，膳房人额楚圈禁家中。
消息传出，朝廷内外大为震惊。
次日，太子依旧身立朝堂，父子之间貌似没有任何异常。
众人此时内心再?有轩然大波，面上也都只作不知。
下?了朝，索额图脸色黑着便去了毓庆宫。
大阿哥、惠妃、纳兰明珠几个，兴奋了。
唯有永和宫一脉，德妃依旧每日赏花、绣花。
四阿哥每日回府，依旧看见十三、十四过?来逗弄小弘晖。
小弘晖生得唇红齿白，乖巧喜人，平日里吃吃睡睡，多一声都不带闹的。
唯有每每小十四下?了学，过?来抱着他“侄子、小侄子”不停逗弄的时候，小弘晖都是不走流程，直接笑开了。
任谁见了，都会跟着笑开了。
四阿哥不信邪，他每次回来也会到福晋的小院子里，第一个也抱起小弘晖：“儿子。”
小弘晖就睁大眼睛，黑白分明和自个阿玛对视着。
胤禛看着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脸蛋，无语了。
见自家爷实在说不出“笑一个”这种戏谑的话，四福晋倒是先笑了：“改天我和十四求求经，怎么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儿子一个劲对着他额其克笑，这是什么道理？”
胤禛清了清嗓子，让乳-母们抱着小弘晖下?去，梗着脖子道：“不必。”
这事儿罗协还是暗戳戳知道了，他便开始每天和小弘晖打着商量：“小弘晖呀，你家阿玛最喜欢看你笑了，下?次你也给他笑一个好不好啊？不知道阿玛是哪个对不对？就那个长得最好看，最不爱笑的那个呀……”
四福晋在一旁听着，都憋不住乐了。
等到小弘晖第一次赏笑脸给自家阿玛的时候，胤禛：嘿嘿，儿砸对他笑了，开心。
小东西一波一波地赏给四福晋和小十四。
罗协开心抱着自个的小侄子：“你最棒了。”
*
这天，四阿哥带着两位爷到他自个府邸后头的地段巡视了一番，问道：“这个地方，怎么样？”
十三阿哥第一个乐了：“汗阿玛准备让我们出宫了？”
胤禛点了点头。
罗协这才认真看了起来：“重申一下?，我就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离哥哥近，再?近，最近。”
胤禛摸了他一把：“行。都依你。”
如今宫里那对从前关系最“亲-密”的父子，开始产生了龃龉，胤礽在太子位上太久了，他翘首以盼，等来的却是皇帝对他的不信任、不亲厚。
可在皇帝的眼中，他何尝对他不失望？他从小亲自抚养出来的继承人，放着毫无瑕疵的太子妃不要，公然在宫里的寝殿，在他的眼皮底下?，贪好男风，骄纵下人。
第一次被发现的太子爷自然慌了，跪着哭求原谅。
下?人们也都非常“懂事”，上来就承认是自己媚上无德，一个个请求惩罚。
是夜，皇帝梦见赫舍里先皇后，醒来在乾清宫里，一阵叹息愕然，自然也将此事压过?。
只是，父子之间的关系，一旦产生裂痕，加上有心之人利用，便开始一去不复返。
一旦继承人地位动摇，他们这些阿哥又如何不受影响？
眼见四下?无人，罗协观察着胤禛的神?色：“哥哥，有话要问？”
四阿哥带头在尚未修整的荒园里走着，低头看向小十四：“你们说，哥哥去兵部，好吗？”
十三一听，乐道：“兵部好啊，手握重兵，无人敢轻。”
罗协看他一眼，十三阿哥这性格加点真的成迷，这种大事他又开始粗神?经了：“是他在问？”
四阿哥轻轻开口：“他说，过?了年后会进?言建议我入兵部，让我早作打算。”
“哥哥不想去？”罗协问道。胤禛夺嫡之路走得比任何人都好，稳准狠，他只要哥哥自己选择就好。
“兵部没有人会不想去。只是他真的想送我去吗？”胤禛鲜少提及正事，这是真的犹疑。
“兵部还是适合十三这个身强体壮的傻小子。”罗协忍不住透了个底：“哥哥，去户部吧，有钱！”
四阿哥看向弟弟的甜甜一笑，天真烂漫，跟着一笑：“好。”户部那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不过?他不怕。
“那你呢？老?十四。”十三阿哥一听问道。
“我呀，给你们摇旗呐喊，在你们后面捡香饽饽吃就行了。”
“美得你。”
……
康熙三十七年，第一次分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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