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炙肉
“阿……嚏嚏，哈……哈丘，噜噜噜……”罗协被呛得一下发出了许多怪声。
“怎么了？”其他人连忙围了上来。
罗协一时还说不出话，只是揉着自己鼻头，狂挥着手……
“启禀四福晋，十三阿哥，这是后院宋格格经过四阿哥同意让人送给爷的，是奴才没有提前说，奴才该死，让爷受苦了。”何有术连忙跪下招了。
“怎么回事？”刚洗漱完毕出来的四阿哥，见所有人紧张围着十四阿哥，声音一下就冷冽了起来。
苏培盛连忙上前一步：“爷，十四阿哥不小心被辛辣物给呛着了……”低头肩膀却有些可疑的耸动。
饶是四阿哥脑回路都转了一圈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荒唐。这是有多馋，连调味都不肯放过。”
胤禛如此严肃的批评，第一个不给面子的就是前头学凫水紧张了两三个时辰的十三阿哥，带头“噗嗤”笑出了声。
四福晋瞧着胤禛的神色，关切大过愤然，便也跟着微微笑，一边轻拍着十四阿哥的背，接过何有术机灵端来的清水，给缓过劲的罗协漱漱口。
“爷，奴才这就去领罚。”何有术跪完就要跑。
罗协急打喷嚏得红了眼，泪涕齐下呀这是，他仍在摆手：“回来，不用。是小爷没先问。”
这宋氏敢递东西给他，肯定是经过层层把关的，小太监递东西上来自然也不敢自作主张多报些什么，是他一时恍神没问就上了手，啊不，上了鼻，实在不是何有术的问题，小太监这半年都罚了两趟，都长不高了，怪可怜见的。
“知道就好。我看看。”四阿哥嘴上骂着，还是上手去看看他的眼睑，“没事就好。这宋氏送什么不好，送……”
“这个好，这个好。”罗协忙拦下话头，他正愁清朝什么胡椒粉、孜然粉、椒盐粉不够多，宋氏识相，是小东西但正合他眼色，“替我谢谢宋格格，圆圆她娘。”
还加了圆圆，这是真怕他怪罪自个后院了，四阿哥瞪了他一眼：“行，那就让……罢了，等下炙肉送点给宋氏。让她看着点，小格格可不能碰。”本想请她们也来热闹，但宋氏胆子小，怕是人来了前院，也不敢吃上几口。
这事晚上肯定传得都知道，赏了是让她知道十四呛着这件事后不要乱想，也是安了她的心。
如今四阿哥府邸要巴结小十四的多了去了，前头李氏就不知道多少次要递东西，被他拦下了。四阿哥第一个想法是李氏太过娇-艳，十四还小不要太早接触得好。
罗协要是知道，肯定得骂自家哥哥一声大猪蹄子。他在脑海里感谢系统刚才提醒他一番，才慢慢发现，加上之前一直也要送东西的李氏，他这是把四阿哥府邸上下好感都刷了个遍。
可以呀他，游戏通关指日可待。
炙肉很快烤好，几个人吃吃喝喝，畅快得很，罗协早已从方才的不适中缓了过来，蹭在四阿哥身边，眼巴巴盯着他的酒看，哪怕能够喝上那么一丢丢都好。
十三是被允许喝酒的，不止因为他比十四大上了整两岁，还因为他的身子骨根底好，在几位阿哥爷中都算是前列的。
罗协知道自己年纪小就算了，主要还是身子骨不好的缘故，烧烤如何能够没有啤酒，哪怕来上一口碳酸饮料都好呀……
“给。”四阿哥快架不住亲弟弟那一汪分不清哀怨还是渴-求的眼神了，让人给他取了一碗刚磨好的豆花过来，还有一壶热的豆浆。
豆花和豆浆，泛着晶莹的光……罗协的眼先是一亮，接过瞬间手感告诉了他，热的？一双眼立刻瞄准了院中的青铜鼎。
半人高的铜鼎立着，里面放着一座正散发着寒气的冰山。
罗协盯着冰山，三步并作两步，将装着豆花的碗盅盖上，距离冰山不过一尺了，他就要成功了……
四阿哥那比冰山还冰的俊脸蓦地出现在罗协和青铜鼎的中间，挡住了豆花盅和冒着仙气的冰山之间的亲-密接触。
“哥哥……”罗协差点跪了，他的冰豆花，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想做什么？嗯？”四阿哥甚少如此和颜悦色的语气，最后那个“嗯”字简直骗死人。
呵呵，和颜悦色？倒是来个真的呀？罗协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哥：“冰……冰冰豆花呀。”
“嫌弃热呀？”四阿哥的语气这下更加温柔了。
罗协：…………咱好好说话行不行？求你了，胤禛，做个人吧。
“说吧，要撤青铜鼎还是热豆花？”四阿哥非常仁慈微笑着，提供选项。下午已经吃过凉了，晚上没有日头，还是吃的烤炙肉，再贪凉可不好。
“……热热豆花吧。”好歹豆浆豆花还是配烧烤的，比配奶的好，罗协接过吃了一口，一边不甘心加了酱油、陈醋、姜蒜末和辣椒油，起码让他吃个咸豆花吧。
四阿哥脸色不觉扭曲了起来：“不吃就算，好好折腾食物做什么？”
十三一看，脸色同样扭曲：“十四，这就是你说过的黑暗料理吧？果真够黑够暗。”
“才不是，人间美味。”罗协早知道南北甜咸豆花的PK，在他这里统统过关，他面不改色吃了一口，享-受了起来。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同时一口喝了自己手中的清酒，压压惊。
罗协见状：“什么嘛？真的很好吃，哥哥、十三、嫂嫂你们都试试呀。”说着，他将调料要往他们的碗里灌……
十三第一个跳了起来：“少来，不许作弄小爷的豆花。十四，你停下……”
兄弟俩围着青铜鼎绕着圈跑……
嘿，还知道在凉快的地方耍，都是滑头，四阿哥继续优雅吃着他手里的串串，转头看见他的福晋正小心翼翼往自个碗里加了一勺醋。
四福晋是个能喝醋的，这句话属实事实描述，但没想到还是个于口舌上敢于尝试的小女人。四阿哥眉眼弯弯看着自己妻子一边眼睛滴溜溜转，慢慢伸出小舌头舔了下新尝试的咸豆花，心口间像有人拿着羽毛逗-弄了一下，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喝了一口，眼睛闭着感受了一下，睁开眼亮晶晶地加入了其他方才十四有加的东西，正忙活着抬头看见自个人丈夫一脸趣味看着自己，双颊微染，轻扯了下嘴角，那她这是继续，还是继续呀？
下一秒，见四阿哥往自个碗里加了一丝辣椒香油，隔空和她碰了个碗，慢条斯理试了一口。
四福晋便也倾斜了下自己的豆花碗，埋头慢慢尝了起来。
发现情况的罗协早停下，跟十三示意让他看看哥嫂的样：“我们还能联合起来骗你不成？”
“反正小爷不要。”十三仍旧不肯。
罗协还没开口被前头大喘气进来传话的小太监吸引了注意力。
苏培盛眼见小太监没分寸，忙上前给了他一脚，主子们正热闹，这一看就是来泼冷水，先按下他反而是救他：“冒冒失失，做什么？”
小太监知道得了指教，忙踉跄起身将话往苏公公耳朵里递。
动静这么大，四阿哥自然是瞧着了，一眼看出苏培盛冷不丁僵着的神色：“说吧。”
苏培盛上前行礼，凑近说了一句，四阿哥的神色跟着冷了下来，起身道：“今日散了吧，福晋你先回去。你们跟我来。”点了十三和十四往书房方向走。
隔开院子众人，四阿哥低声简单道：“温僖贵妃病危，传我们立即去永寿宫。”
罗协心里咯噔了下，心思从方才的嬉闹一下抽了出来。
系统机械化的声音提醒罗协：“宿主，发现攻略目标之一敦郡王的良好时机。”
系统这是把几位数字哥的人生重大节点，无论好坏当成攻略时机？
是啊，游戏不都是这么设置的吗？
但罗协第一次生出了，原来他并不是真正在游戏中的感觉……
这个目标人物，还是他这具身子有血缘关系，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他们朝夕相处，同屋习文诵读，几乎每天看得到，知道他吃了什么，甚至什么时候去的净室的人，又如何真的只是游戏呢？
游乐，嬉戏，醉生梦死，黄粱一梦，网线一拔，能够回归，方是游戏。若攸关真的生死，它还是游戏吗？
他没有理会系统，不是故意，他刚发现系统还具备提醒宿主现实危险的功能，自然不会作死故意忽略它的意见，只是一时不知如何理会。
“怎么了，十四弟？”十三发现前头停下来神色怔忪的十四。
“没事。”罗协先是摇了摇头，终是问出声，“哥哥，十哥他……”
“十弟在阿哥所，离永寿宫近得很，应该已经到了。”四阿哥说完，多看了十四两眼。
他知道十四自落水后，性子通透了不少，哈哈珠子那件事便看得出他真性情，但此刻才更发觉他对情感的看重。这于胤禛自己来说，为他所看重，但对天家的孩子来说，算不得是一件好事。
此刻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四阿哥将这个想法按下，性情这事也不能急于这一时，还有时间。
“哥哥，我去书房一下。”罗协不等胤禛回答，转头吩咐，“何有术，把换洗衣裳送到书房来。”
“欸，你干什么去？”十三阿哥喊道。
四阿哥摇头，意思是随他。
罗协冲到书桌前，动作迅速倒腾了一会儿，倒也没多耽搁，哥三上了马车，面色沉郁进了宫。